今晚從某個大學樓裡裡看書回來,從樓梯的窗戶探頭出去看樓外,黝黑的夜色和疏落的燈影下泛著若應若現的婆娑搖曳的濕樹葉,燈光可見的地上還能看到細雨落下的痕跡,偶爾走過幾個撐傘的學生,哦,下雨了。突然想起剛才坐在前面那個女生帶了一把傘進來,便想是不是回去向那個女孩借把傘回去,然後明天再送回來,反正她們住在這個學校裡,離宿舍並不是很遠,而我至少還要走半個小時。站在樓梯口發了一會呆,決定還是冒雨回去,畢竟好長時間不淋雨了。記得是三毛的文章寫到某天因為沒有帶傘碰上下雨,反而高興地冒雨回去又重新過了一把幼時淋雨的癮,而且回家還享受了幼時特有的因為淋雨得到的父母的憐愛,於是此後即便聽到天氣預報下雨也不帶傘出門,只是這樣一來就遠沒有意外來得有意思。
雨並不是很大,走在校園清冷的路燈下,反而讓我有種異樣舒服的感覺,仿佛回到大學那段快樂時光。看著偶爾撐傘而過的學生,想想,如果這時一把傘出現在頭頂,豈非很有戲劇性。這麼走著,突然想起從前一件有關傘的故事來:
那時我還上高一,後面坐著一個女生,女生的作文寫的很好。那時語文老師經常把一些他認為寫的好的作文留到發完大部分同學的作文後單獨一個一個親自地發,以示褒獎。那個女生的作文就經常在這時被發下來。一直以來,我都認為自己的作文寫的不錯,不過明顯地,我得到這樣殊榮地次數要比那個女生少,而且那個女生還做了語文科代表,這很讓我不服氣。後來有一次,我趁女孩不在時,偷偷地把她的作文拿來看,記得那時她寫了一篇關於傍晚坐在門前看夕陽的作文,寫得很美,而且行文中透著一種淡淡的哀愁,讀來很是有意境。我從此為之折服了。不過因為坐得近,我也就經常偷看她的作文。那時也許她知道也許不知道。女孩長得並不漂亮,即便是在我那時情竇未開的少年郎的眼裡,她都算不上漂亮,女孩很少說話。
那時我們學校有兩個人總是掐著鈴聲到教室,一個是她,一個便是我。那時我因為住得離學校較遠,而我又不愛騎車,於是每次我都是掐著時間走著去學校,因此我經常遲到。而女孩住得離學校很近,不知她也為什麼總是遲到。
記得有一天放學前,突然下起了大雨,我沒有帶傘,只好看著外面的雨坐下來寫作業。後面的女孩帶了傘,所以她很快就和幾個女同學走了。不過過了一會,她一個人回來了,站到我的課桌前,把傘遞給我,話語很輕地說:傘給你拿著,明天給我帶回來就行了。說完,就走了。我拿著傘有點愣,一股感動湧起在我心裡。不過那時年少的我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第二天回來後,我沒敢抬眼正視她就把傘還給她,說了句謝謝。
不過後來我仍然會偷看女孩的作文。
上了高二,文理分科,我去了理科班,她去了文科班。我們就只是在每天的上課鈴聲響起的時候能相互碰到,而那時我的數學老師總是在教室門口催促我會走。
幾年過去,我上了大學,而我聽說女孩因為談戀愛沒有考上,而且我還聽說她的愛情故事很是轟轟烈烈。再後來一年,女孩也上了一所電大。那年寒假,我們同學聚會,女孩喝了很多酒,吐得一塌糊塗。而我也和一幫男同學喝得天昏地暗。後來,我們大家搖晃著去了一家卡拉OK廳。在間歇中,我坐到女孩身邊,向她講起了她曾經送我的那把傘。不知為什麼,女孩哭了,我手足無措地不知說錯了什麼,傻傻地坐在一邊。
後來,我主動提出送女孩回家,我們聊了些久別同學都要說起地話題。她到家,我隨後告別回家。
再後來的幾年裡,我們通過幾次信和電話。再後來,我聽說女孩結婚了
……
這麼想著,抬頭一看,已是我住處樓下熟悉的燈光。
2002/6/27 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