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是我向往已久的地方了,這次終於有機會來到烏魯木齊,心裡非常興奮。
我是先到蘭州,然後從蘭州坐火車來的,在車上早上6點多我就躺不住了,一直坐在窗邊往外看,戈壁,戈壁,還是戈壁,沒有草,甚至連飛鳥都很少見,一連幾個小時,我就這麼坐著,而窗外幾乎看不出有什麼變化,偶爾路過幾處停滯的工地還感覺有了一點生氣。
一直到吐魯番的時候,才能看到綠洲,看到葡萄園,車過達板城我努力地往外看,想看看那拖著長辮子的姑娘......
我對新疆的一切感覺都來自於音樂、詩歌、電視還有小說,王洛濱、刀郎、艾爾肯,還有那可愛的小阿爾法,帶給我一個神秘而充滿誘惑的新疆;藍天白雲、牧場和羊群,穿花裙子的姑娘,留白胡子的爺爺,彈冬不拉的小伙子,這是我心裡的新疆;再有呢,就是西毒歐陽峰,廣闊的大漠,漫漫的黃沙,一個俠客出沒的新疆。
到了烏魯木齊車站,說真的,有些失落,和我見過的其他城市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偶爾可見幾個高鼻深目的維族人,可服裝和我們太像了,沒有那麼多的好奇。
朋友帶去吃飯,這是下午2點了,她說這是午飯時間,一點點的不同開始了。
我在這裡呆的時間不長,只有四天,除去公事,我用其他的時間游歷於大街小巷,吃烤肉、買杏干,到二道橋的大巴扎購物,我用可能的一切途徑來和維族人接近,我想了解他們,不是什麼特別的好奇,我走到哪個地方都是這樣,想了解當地人的特色、民俗,這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在路邊的小飯店,我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最後決定買5個肉串而不吃抓飯了,真的很艱難,因為我都想吃,可看著那一大盤的抓飯,我知道,我吃完這個就什麼也吃不下了,這的肉串很大,3塊,5串我個人認為是極限了,不過真是太好吃了。
我這次吸取了在蘭州的經驗,坐著吃,我曾在蘭州買了個馕邊走邊吃惹周圍的人都看我,後來人說,回族人是不讓走著路吃東西的。
我喜歡看他們烤肉的樣子,忙忙碌碌,說著嘰裡咕嚕我聽不懂的話,用那腔做調的漢語和我說話,真的很有意思。
維族人性子比我想像的還要直,在大巴扎買阿布拉馕的時候,我問那個小姑娘可否給個袋子,因為我買的比較多,但不想用紙箱,太占地方,上飛機不方便,小姑娘說翻了一下給我找了個綠色的塑料袋,一看就是用過的,而且還不像是裝食品的,我趕忙說,
“還有沒有干淨些的?”
“這個是--髒--的--嗎?”
“不,不,我不是說這個是髒的,我是說要個能裝食品的。”
“這個不--干--淨--嗎?哎呀,沒有了,不要算了。”
她竟然轉身走了,把我一個人干在那,左看看,右看看,生怕有人看我。可我真的想買馕,最後,我想了個辦法,到家樂福超市直接買了兩個袋子,回來又來買馕,小姑娘好像忘了剛剛發生的一切一樣,幫我裝好,真是性子太直了,這若是在內地,攤主一定會想辦法達成這筆生意的。
維族的小孩子真是好看。一次在街上走,看到一個賣干果的攤子,一個女孩正在買杏干,我打算要買的,但不知道價錢,想比較一下。
“十四!”攤主已經報價了,這是個30左右的維族漢子,旁邊忙活的是他的老婆和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
“這是女孩嗎?”我都知道我說的是廢話,但我很想和他們接近。
“嗯,女--孩。”
“真漂亮!”這話可是發自肺腑的,這個小姑娘太漂亮了,長長的睫毛,深深的眼睛,白嘟嘟的小臉,還戴著一頂小毛線帽,你說洋娃娃什麼樣吧?我從小就喜歡,就是這個樣子的。我好想伸手捅捅她的小臉,可手到一半又停住了,忘了哪個民族是不讓別人碰頭的,我的手在空中轉了個彎,指著杏干說,“這個多少錢?”人家剛才都說過了。
“好了,十三!”維族漢子自己就降了價,他們性格就是非常爽直,我想肯定貴不到哪去,買了一公斤。後來發現,這是我遇到的裡面最便宜的。
在路邊的一個角落坐著一位老爺爺,戴著維族小帽,舊的西服,尖尖的臉,長長的白胡子,高高的鼻子,深深的眼睛,臉上是深深的皺紋,和畫片上庫爾班大叔的樣子一模一樣,他前面放了一個大筐,裡面好像俄羅斯大列巴樣的東西,有個人在挑,“這是什麼?”
“馕!”老爺爺說的很簡單,原來這是做的比較簡單的一種馕了,2元一個,我也挑,他們都用手直接挑,算了,就這樣吧,我盡量拿比較靠下的,其實也不知道什麼樣的好,我覺得都差不多,只看外表上整齊些的。
其實我真的目的是想和老爺爺照張像,可我是一個人,看看周圍似乎也沒有合適的人,而且單獨給老爺爺照也不知道合適不合適。來這裡以後,這裡的朋友一直提醒我晚上不要一個人出門,沒問題我在北京晚上都不出去的,現在是中午,應該很安全,但最終我只是買了馕,而且很仔細地端詳了老爺爺,沒有照相,還是不熟悉,人們只有對不熟悉的東西才會擔心害怕,我以後來的次數多了,就好了。
在大巴扎裡購物真是一種愜意的事情,都是那樣的小攤子,和北京的天意、百榮很像,東西也確實要便宜得多,一般的時尚鑲水鑽的胸花,很大的那種才25元,價格已經很誘人了,我買了一套鍍金的方形的項鏈、戒指和耳環,很漂亮才60元,還買了一個非常大的很誇張的彩色琉璃的鴿子樣的胸針,60元。
我喜歡到維族的攤位上買東西,總覺得到了新疆就應該買他們的才對。在一個買絲巾的攤子上,漂亮的維族姑娘說話讓我覺得很好玩,還跟她學了句維語“真漂亮!”她還誇我說得像。我一路嘴裡默念著,可到了賣飾品的攤子上,又給忘了,只好老實請攤主大姐再交我一句,這時她交了句據說是最簡單的,只有兩個音節,可惜,回到北京還是給忘了。
在一家賣毛衣的攤子上我看好了一套毛衣套裝,價格確實很便宜了,可我還是習慣性地要砍點價,這位大姐就嘴裡嘰裡咕嚕開了,旁邊她的兩個同伴呵呵樂,我就說“你們說的什麼?我聽不懂呀?”,然後又說“哼,肯定不是好話。”我把臉也繃了起來,這時她用漢語說了,“價格已經很低了,還要砍價,你到哪裡可以看到這麼便宜的東西!”
總之,在這裡買東西和吃東西是我和維族人接觸的最簡單的方式,感覺他們很直率,沒有南方商人那種死磨爛打一定要把生意做成的韌勁,所以,砍價比較簡單,行了就行了,不行就算了。
在新疆無法回避的一件事就是民族問題,我發現像我這樣外地來的人都會對維族有一種很美好的感覺,能歌善舞、灑脫而多情,彎彎的眉毛,深邃的眼睛,這是多讓我們羨慕的容貌啊,聽他們說因為羊肉吃的多所以鼻梁很高,因為羊雜吃的多所以眼睛很亮,還用一種很特別的樹葉掃眉毛,所以眉毛也是又黑又濃的.....
可說真話,我接觸到的當地的漢人,不論是工作上的同事還是出租車的司機,都對維族人沒有好感,他們談的更多的是曾經的暴亂,還有就是沒有禮貌了、橫穿馬路了、在銀行不排隊擠成一團了,等等。
在我看來暴亂是不能容忍的,因為這傷及了生命,很多很多的片斷我不再重復了,因為我的同事中有喀什的,那裡情況當時很嚴重。
而對其他的而言,我都很不以為然,所有這些生活的細節我都可以歸到文化屬性上,很多歐美人、日本人,包括港澳台的人,到大陸來的感覺也是這樣,這種精神文明的建設需要幾代人的努力,不是一天兩刻的事情,要多一些寬容。
我所感到不安的是教育問題,維族人的教育問題,他們大多信奉伊斯蘭教,所以周五要做禮拜,就不來上學了,小時候肯定看不出什麼區別,到中學以後缺課這麼多,成績肯定會受影響,成績不好,對學習興趣就會有影響,反過來影響學習動力,進而又影響學習成績,這是一個惡性循環。
上大學,少數民族可以降分,分還降地很多,這對其他學生的心理肯定有影響,而自身的的學習能力也會有影響,所以,不論如何,教育最重要,好好讀書,一輩子都用得著啊。
新疆的民族多,不同的民族有不同特性,挺有意思的,在這裡的同事中有一個是蒙族的,很掛像,一看就是個壯實的蒙族漢子,他和我們說,他從小就在這裡長大,漢族、維族、哈薩克族同學也不少,經常私下裡爭論些民族的問題,他說,“維族同學說這裡是他們的,是漢族來了占了這個地方...”這個蒙族漢子驕傲地說,“這怎麼是你們的呢?這裡以前都是我們的,整個歐亞大陸都是我們的,我們蒙族是不做生意的,也不種地,所以當年是讓這些維族人種地種糧食的,這裡一直就是我們的,不過是我們現在人少,只有20萬,想當年和我們打仗爭草場的是哈薩克人,不過,我們看不起他們,他們都是盜馬賊,偷我們的馬,我們蒙族人是不偷的,我們是搶,誰搶到算誰的。”
呵呵,我聽完以後感覺還是漢族最老實,我們沒有想過去搶誰的東西,也不偷,也沒覺得那裡就是我們的,因為很久以前我們的祖先就已經到了,似乎我們也不反對別人到我們的地方來,只要不偷不搶不搗亂就好了。
中國的民族多,問題肯定多,但好歹我們還是民族問題,而美國、澳大利亞等國家面臨的都是白人、黑人、黃種人、南美人的種族問題,那樣的問題會更多,他們到都是很坦然地承認自己是外來的,原始的印地安和土著人才是原來的主人。
我們黃種人也分幾個品種,比如蒙古人和馬來人,我們應該算是蒙古種,因為我們的小腳趾的指甲是兩瓣的,據說這是一個最簡單的區分的方法。
在我們的辦公室裡少數民族一般都是回族、滿族和蒙族,感覺上好像沒有什麼差異,回族的是位姐姐,很正統的回族,人可好了,我們中午的工作餐是有專門的回民餐的,但她還是回家吃飯,單位聚餐也很少參加,可我們一般也選烤肉苑這樣的清真館子。其他的就沒什麼了,她經常給我們大家帶一些好吃的豆啊、炸的面果什麼的,但我給她吃的東西就比較少了,也就是白薯和瓜子,其他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吃,所以一般不給了,上次從歐洲回來我帶來巧克力,拿了一塊悄悄地給她,然後老實地說,不知道這個能不能吃,她說可以的,我可高興了。
我去過埃及,那裡也是伊斯蘭教,穆斯林們穿大袍子,可眼睛透著和善,不飲酒,可新疆的維族也是穆斯林呀,但怎麼喝酒呢?這個事我是一直都沒弄明白,為什麼這麼說呢,是因為他們說維族人喝酒是一圈人用一個酒杯,一個一個傳著喝,所以我就想伊斯蘭教不是不讓喝酒的嗎?
在烏魯木齊的這幾天,每天早上7點會被清真寺的晨拜聲叫醒,其實我早醒了,在北京我是每天6點起床,到這裡時差上還沒有適應新疆的時間。我早上7點下去吃早飯,餐廳說8點半才開始,吃完飯,收拾一下10點出去轉轉,發現商店都是11點開門,到12點我在路邊吃完烤串回到房間,朋友們打電話來說1點多去吃午飯了,我說我吃飽了,不去了,下午5點多又有點餓了,出去找個地方又吃了點東西,到7點又來人叫吃晚飯了,這可是正餐,吃完都快10點了,感覺自己一天都在吃飯,呵呵,我到哪都沒有感覺時差的問題,到這裡生物鐘紊亂了,呵呵。
新疆,新疆,美麗的地方,我是真的喜歡這裡,喜歡這裡的理由很多,但我一下子說不出來,但她牽著我的心,在飛機的璇窗上往下看,沙漠、戈壁、雪山,偶爾可見的湖泊和房屋,漸漸遠去,可我想的東西很多,當時就有一種衝動要記錄下自己的思緒,但我覺得需要沉澱一下。
回到北京,隔了幾周我才回顧了一下新疆之行,很短,思路也依然感覺沒有完全屢清晰,但我想,以後,我回繼續去思索,因為,現在我腦中的新疆已經不單是旋轉舞蹈的維族少女和甜美的葡萄了,還有那種眼神,我真的要好好想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