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江:你的柔情我永遠不懂

作者: 安東泥

導讀鎮江:你的柔情我永遠不懂 很久以來鎮江在我就是一座沒有什麼好感的城市,因為我的兩個同學都曾因為不堪鎮江惡劣的社會環境而先後從這裡逃離。在他們的抱怨中,我對鎮江的壞印像也潛滋暗長起來,終於在到達鎮江後吃第一餐飯時達到了頂點。 我們是下午五點過一點到達鎮江的,也許是近黃昏時分,天色竟然灰蒙蒙的,完全沒有了江南的那種空靈滋潤的韻味,倒有點 ...

鎮江:你的柔情我永遠不懂 很久以來鎮江在我就是一座沒有什麼好感的城市,因為我的兩個同學都曾因為不堪鎮江惡劣的社會環境而先後從這裡逃離。在他們的抱怨中,我對鎮江的壞印像也潛滋暗長起來,終於在到達鎮江後吃第一餐飯時達到了頂點。

我們是下午五點過一點到達鎮江的,也許是近黃昏時分,天色竟然灰蒙蒙的,完全沒有了江南的那種空靈滋潤的韻味,倒有點像北方的沙塵暴就要來臨了。車直接開進了鎮江的京口飯店,我們在那裡預定有房間。阿永的老總在車上聯系了她鎮江的一個下屬,是一個什麼經理級別的人物。車到飯店時,那人已經在等了。我們下了車,他就熱情地迎了上來。可是讓我吃驚的是,他-只-迎-老-總-一-家。我本想跟他打個招呼,算是初次見面應有的禮節吧,可是人家壓根兒就不拿正眼瞧我。於是我也不再搭理他,他和老總巧笑倩兮地聊天時,我目不斜視昂首挺胸地從他面前走過。

晚飯是大家一起在一個叫什麼翠的地方吃的。我本別扭著不願意去,後來想想不去讓阿永也比較難堪,而且我這等心胸的人也沒必要跟那種人一般見識,所以還是去了,就當給個面子。鎮江有名的吃食好像是肴肉、蟹黃包什麼的,不過我們基本上只吃了些家常菜。飯桌上大家互相敬了酒,眉花眼笑的,但在我心裡對鎮江的惡的種子卻在悄悄的膨脹。

吃完飯,我拉了阿永在鎮江的街上瞎逛。街上稀稀拉拉沒幾個人,雨點有一滴沒一滴的落下來,沿街的店鋪燃著明明暗暗的燈火,於是鎮江在夜色裡漸漸透出點羞澀。在一家超市裡,我發現了一種小瓶裝的醋,打開來看了看,竟然和時下的太太口服液之類的保健品一樣精美的包裝,還說具有養顏嫩膚、消疲勞、助消化之功能。鎮江的醋自打我還是個小屁孩時就知道了,但我一直只把它和廚房裡灰頭灰腦的大瓶子聯系在一起。看著這麼精致的東東,忍不住擄了幾盒付款而去。

第二天一早,那個經理來帶走了老總的兒子,我賴在床上不肯起來,估計他已經走了才出門解決早餐。回來辦了退房手續,將行李寄存在酒店裡,四個大人背了包游山玩水去也。

來鎮江之前查過有關資料,得知鎮江有三山:金山、焦山和北固山。金山因“白娘子水漫金山寺”的神話而家喻戶曉,江天禪寺也就是金山寺依山而建,一座座金碧輝煌,摩肩接踵,無論近觀遠眺,總見寺而不見山,所以有“寺裹山”的說法;焦山位於長江之中,山水天成,古樸幽雅,以古樹名碑飲譽遐邇,寺廟建築皆掩映於漫山蔥籠之中,素有“山裹寺”的說法;北固山就是辛棄疾詠《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的那個地方,主峰濱臨長江,山勢險固,因三國故事而名揚千古,甘露寺高踞峰顛,形成“寺冠山”的特色。我們首先向最有名的金山進軍。

在去金山的TEXI內,我無意談到乾隆曾經來過鎮江,走時留下了八字評價:“窮山惡水,潑婦刁民。”正說著,阿永拿胳膊肘捅了捅我,我突然意識到這樣講會很傷司機的面子的。沒想到司機小丫頭聽了以後,也跟著義憤填膺地說:“乾隆真是一點都沒講錯,鎮江人就是很不講理的,尤其是老太太,根本就不能碰,否則肯定要被她罵死的。”說得我們都笑了,一問才知道司機並不是本地人,想來到鎮江後也吃過不少鎮江人的苦頭。

車子一路磕磕碰碰地到了金山寺前,寺周圍正在大肆修築公路,很多道路都不暢通,加之假日車多人多,給人感覺到了一個亂糟糟的舊車交易市場和菜市場混雜的地方。身穿制服的人在疏散交通,頭頂頭巾的婦人在兜售香燭,路邊炸餅煮面的師傅忙得汗珠都沒工夫擦,太陽硬朗起來,頭頂似乎燃起了一只小火爐。我們從人流車流中擠過去,買了票,進了門,蔥蔥蘢蘢的樹木遮下來,擋住了眩目的日光,心裡也似乎涼快了不少。但這個不少其實也沒多少,因為裡面也是人流湧動,像暴雨來臨前螞蟻搬家似的來來往往。

我和阿永選擇了人少的地方去,先進了一個很開闊的園子。裡面扎了不少少數民族的人、馬、帳篷等模型,和真人大小差不多。在裡面轉了轉,也沒什麼好玩的,照著指示牌找"天下第一泉",轉了一圈也尋不見,回到路邊見有射箭游戲,一塊錢一支箭,射擊三四米外幕布上的氣球。從來沒有試過,便放下背包,掏出5元人民幣,搭箭引弓,自以為有成吉思汗彎弓射雕的風采,哪知箭到半路就一頭栽倒在地上,想想我二十多年的白米飯吃下肚,也就積累了這點力氣,好不尷尬。接下來的四支在老板娘的指導下有了明顯的進步,雖然沒有射中氣球,但也沒再躺到地上去。揉揉酸痛的臂膀,我們瞧法海去。

日頭差不多就在頭頂了,人擠擠挨挨地衝金山寺湧去。幾個導游各被一群人擁著在講故事,我們擠到一個導游邊聽完了金山寺的來歷,想換個導游的課聽聽,於是跑到裡面去,大雄寶殿前又有導游在講窗欞木刻裡蘊涵的故事,我們又擠了進去。顛來倒去地跟著幾個導游的PP跑了一圈,我們也累了,靠在大殿後的欄杆上歇了歇,便一鼓作氣登上慈壽塔,順著逼仄的樓梯去法海洞探望了金山寺這位開山鼻祖的雕像,然後就跑到“江天一覽”亭去欣賞康熙大帝的書法,那裡有他“江天一覽”的御碑。

下山後繞到白龍洞去轉了轉,傳說這個洞通往杭州雷峰塔,其實是一個很矮小的洞。我們跑進去站了站,我忍不住大吼一聲:“千年等一回!”駭得前前後後的游客都向我們行注目禮,於是我們只好倉皇逃出,卻見白娘娘一身素衣眼神憂郁地站在面前——不是大白天見到妖,只是一座體態豐腴的雕像,我懷疑趙雅芝主演的《新白娘子傳奇》是不是借鑒了這裡的形像?從金山寺出來,我們找了輛車,前往北固山。

入了北固山,心真的靜下來了。人影不見幾個,曲徑兩旁是各色小花,蝶兒翩翩,流水潺潺,山無語而立,風無影而拂,一切都很舒爽。我們繞山腳轉了一圈,然後從靠江的那一面上山。樹木蔥蘢,林子裡安靜得出奇。剛下過雨的緣故吧,石板路上爬著很多類似於大蚯蚓的動物,蝸牛也默默地粘在石壁上,不知道在思考什麼問題。山從正面看不高的,從這背面上去卻頗為吃力。上得山上,在甘露寺裡轉了轉,安安靜靜的進進出出,石條壘的台階,破敗的屋子,寂寥的游人,一切都讓人產生古老的感覺。在甘露寺旁的御碑亭裡,我扔給阿永一個記事本讓他寫作文,我則蹲著一個字一個字地研究碑文。

以下用阿永斷斷續續寫下來的文字向各位作介紹吧:“過觀音洞,有一巨石直立,頗具神韻”“亭(御碑亭)前有一參天古樹,郁郁蒼蒼。坐斯亭,觀此景,北望鎮江市區,當微風吹過,頗為愜意”“昔登北固亭,欲作懷古人。憑樓攬江景,江天入我心”“登多景樓,覽江天一色,東望長江主航道,船只逶迤。樓下有腊梅樹,鳥兒飛過,此邊有小舟獨橫”。他可能還打算寫得多一點,但我們坐在江天第一樓裡眺望渾黃的江水時,來了一個舉小旗的導游。於是我倆趕緊屁顛屁顛地跑下來跟在導游後面聽故事去了,什麼“狠石”“試劍石”“溜馬澗”,呵呵,感謝導游給我們作免費的名詞解釋。

我們依然從背面下山,從來路繞回大門,抬頭一看,山上有幾座房子,就跟古代小康家庭的院落似的,只開個側門對著這邊。我倆都很吃驚,在山上轉了那麼久,竟然沒看見這處房子,於是又從這邊三步兩步地跑上去看個明白。一進側門,我們不禁啞然失笑,這明明就是我們剛剛來過的地方呀。可能從背面上山時山路繞了很長一段,所以覺得山頂很遙遠,連帶山頂的房子也在感覺中變得高大了。

出了北固山公園,我問阿永:《京口北固亭懷古》你還記得嗎?他想了半天說:只記得“遙想公謹當年,小喬初嫁了”。我也呆住,怎麼都想不起來。我又問:你還記得“京口瓜洲一水間”的下一句是什麼嗎?他馬上答:“千裡江陵一日還。”我大笑:“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呢。”他大怒:“吃飯去!”時間已近下午三點,老總一家該坐上回上海的車了,只剩我和阿永將游玩進行到底。

在北固山公園大門外,兩雙餓鬼的眼睛四處逡巡,尋找可以吃食的地方。走進一家有個像樣門面的餐館,一個服務員小姐從倒立的凳子腿中間直起腰來,扶著拖把說:吃飯過2個小時再來。無奈,只得在它隔壁的一個小店裡坐下來,拿紙擦擦油膩的桌面:“老板,來盤魚香肉絲,不要肥肉哦,再來盤番茄炒蛋!”吃完飯,給我們的水壺加滿了水,坐車徑直向焦山而去。

經過金山和北固山的洗禮,我已經沒有多少氣力再在焦山上活蹦亂跳的了。歇了又歇才爬到山頂,仰望了壯觀亭我就只有坐在路邊喘粗氣了。下山,沿途到抗英古炮台去撫摸了一下那堅硬厚實的土夯,據說這些牆體是用細沙石摻了糯米汁夯出來了,我量了一下,半米多厚。鴉片戰爭中鎮江保衛戰是一場異常激烈悲壯的戰鬥。1842年,焦山炮台將士們英勇抵抗和沉重打擊了入侵長江的英國軍艦。恩格斯曾高度評價鎮江軍民的英勇氣概:“如果這些侵略者到處遭到同樣的抵抗,他們絕對到不了南京。”當我站在這些古炮台前時,心中的思緒真是很難描述:我佩服鎮江人的“厲害”,可這“厲害”在今天是不是已經演變成乖戾了呢?

六點一刻,我們背上行李,從鎮江汽車站出發,前往五一游的最後一站——南京。 (本文原發於 http://51ebook.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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