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山不再有(1)

作者: 車號11

導讀遠遠的看過去,山總是美的。我於是常常受到那遠山的誘惑,步履匆匆的奔忙過去。待得近了,那妙曼的姿態已杳然無蹤,所能看到的,依然土歸土,樹歸樹,巨細無遺,未免失望。偶爾抬頭,瞥見了天邊悄悄的躲著另一座山,總以為那遠處的才美,於是又奔忙過去。        追逐的腳步,甩下一座又一座的遠山,也甩下空虛寂寞的歲月。回首何堪,留得一臉滄桑 ...

遠遠的看過去,山總是美的。我於是常常受到那遠山的誘惑,步履匆匆的奔忙過去。待得近了,那妙曼的姿態已杳然無蹤,所能看到的,依然土歸土,樹歸樹,巨細無遺,未免失望。偶爾抬頭,瞥見了天邊悄悄的躲著另一座山,總以為那遠處的才美,於是又奔忙過去。

       追逐的腳步,甩下一座又一座的遠山,也甩下空虛寂寞的歲月。回首何堪,留得一臉滄桑,一谷深愁。

廣州--成都

由珠海坐車到廣州,然後坐飛機到成都.成都對我來說已不再陌生了,算上這次,已是第三次光臨了。飛機晚了半小時到達。下了機場快線後,我立即打的去火車北站,到達那裡已是下午5點了,售票處依舊人山人海,青藏線的售票窗口已經關閉了,抱著一個渺茫的奢望,在一般售票窗口排了一個小時的隊,得到的結果是: 到青藏線窗口買去。無奈,看來這一次一開局就很不順利。到附近的旅行社詢問,得到的答案是與火車站的電腦連線斷了,查不到還剩下什麼時候的票(後來才知道,那天下午火車站一條電纜斷了),不過他們估計,最早的也起碼得是一個星期後的票了。這可是最壞的消息,始料不及的事情,票量這麼多,居然也會炒得這麼利害。當下就當機立斷,不坐火車,改坐汽車。

因為事前沒查詢過,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哪個車站有班車到我打算去的地方,只好在新南門碰碰運氣了。在武候祠附近宿了一夜,次日一大早我就趕到了新南門車站,買了當天最後一張到巴塘去的車票。開始的時候還以為很幸運了,可是這趟著實是一趟虛耗光陰的班車,早上十點鐘出發的班車,為了等3個人,到下午3點才開,到康定就停車過夜了,其實一天可以開到理塘去的,然後第二天中午就能到巴塘了。現在這樣走,第二天的晚上才到得巴塘。

巴塘以南方的標准來說只能算得上是一個大村落,由兩條街道呈T字形組成,附近有一個措普溝,算是風景點。到達巴塘後,當晚住進一間賓館裡,睡到深夜,整個鎮都停電了,同時下起雪來,下半夜就在嚴寒和夢境的邊緣中掙扎,剛一踏入夢的邊界,嚴寒就把我拉回現實中,整夜我就在夢鄉下跟冰冷的黑夜裡穿梭。第二天早早起床,到車站去打聽消息,當天沒有班車往拉薩的方向去,後天才有,不過要買全票,就是說如果我在中途下車,也要付全程的車費。這是西部尤其是西藏普遍的做法,可以說是客人少為了保證賺回運行成本不得而為之,可是多少帶著霸道的味道,所以我決定不坐這樣的班車。車站售票處空無一人,玻璃窗上貼著鬥大的鮮紅的”波蜜

邦達”四個字,乍一看驚喜萬分,不過仔細再看,售票處裡面空無一人,像荒廢了很長時間了,大喊了幾聲,只聽到”有人嗎有人嗎”的聲音在空室裡回蕩。

悵然而出,想到附近的山上看看,卻怕錯過了途經那裡的班車,只好在車輛必經的十字路口附近游蕩。一個泛著嫩黃的草原,一個低矮的轉經房,對於百無聊懶的人說,所能提供的消遣非常的有限,於是逐漸擴大游蕩區域,越過了小橋,到對岸的一排汽修和燃氣店鋪前,心血來潮的問店前的老板娘那裡有車坐,她告訴我說對岸右方斜坡上一個兵站是所有車輛必經之路,叫我去兵站裡等.

兵站上一個高瘦的兵,告訴我說才剛來幾個月,今天沒有去往波蜜的班車,都快要天黑了,大概也沒有往那個方向去的貨車了.

我吃過飯,跟高個兒大兵走近兵站旁的一間小木屋裡,其時7點多,天還沒全黑,屋子裡鐵灶頭上燒著一鍋牛肉,兩女一男的三個小孩,我拿出口香糖和文具送給他們.

但是他們對我的相機的興趣遠勝於我送的小禮物.小孩子一個一個的聚過來,最盛的時候有八個.我給他們拍了單人照,雙人照,全家福,五湖四海照,到我要把相機裝起來了,一個小男孩還拉著我的手,要我再給他拍.最後還是讓他媽給拉開了.

屋子裡有三個女人,兩個當了媽媽,一個臉蛋黑黑的姑娘.我搞不清那兩個當了媽媽的誰是高瘦兵哥的妻子,或許兩個都是,或許兩個都不是,祇是覺得他們的關系來得有點曖昧,這個社會大概就是這樣的吧,一切都糾結在一起,迷迷糊糊,剪不斷,理還亂.

孩子們一個一個無聲的消失掉,剩下女主人的小男孩,大概也覺得寂寞了,無奈的尋夢鄉去了.兵大哥偶爾進來烤烤手又到外面站崗去,剩我對著三個女人,那兩個媽媽拿我開起玩笑來了,她們要給那黑臉姑娘說親.起初是開玩笑的口吻,後來卻似乎認真起來,她們太看得起我了,撇開文化思想方面的差異不說,單是她的樣貌我都沒有那麼大的心胸接受,趕緊岔開話題,抓住兵大哥進來烤手的空檔,逃到大街上.

其時已是晚上九點,天色終於暗下來,路上的行人卻似乎比白天的多,我所感受的氣息是這些晚歸的人是某個礦場裡的工人.一個人走在人群裡終究是痛苦的,躲在賓館裡邊聽歌邊想心事反而沒有那麼難受.

一個冰冷難熬的夜晚.

次日又起了個大早,街上沒有行人,晚上下的雪讓所有的屋頂都變作白色,山頭也是白的,但畢竟下得不夠大,地上還是沒有有積聚起雪來.兩晚沒睡好,有了點高原反應,6點了,一個面店開門了,要了一碗鹹得要命的餃子,硬撐著吃完,出了一身汗,高反消退了.無處可去.背著背包站在路旁的屋檐下,聽無聲的雪漸漸聽出了它們的悄聲細語來.一個旅行團的車,導游和司機大清早就把冷得發抖的嬌貴游客們從被窩裡趕出來.我擠上車,結果被趕了下來,盡管司機說還有空位子,但為了對現有的顧客安全負責,他還是把我請了下車.

8點,兵大哥起來站崗,我則依舊躲進小木屋裡等順風車經過.女主人忙裡忙外的在搞清潔,她的孩子則上學去了.10點左右,我到街上透透氣,恰巧一個黃毛外國小夥穿著單衣單褲,背著一個包袱跑進鎮裡來,他遇上鎮民就停下來,手拿著地圖指指點點,大概在問路.我忙跑過去,從對話中我了解到他是由香港經深圳一直跑到廣西,再上雲南而至這裡的,終點是印度的新德裡,他說是參加了一個從步競賽.就是要在衣服單簿的情況下,以花最少錢最快走到終點為勝.沒想到這麼玩命的游戲也已經現世了,莫非是我太孤陋寡聞?不過像這種非常容易作弊的游戲,大概就不怎麼適合我們中國人玩吧?畢竟我們特別的聰明,特別喜歡變通,在路途上又沒有人監督的,悄悄的坐一回車,到銀行裡取一把錢應該是很正常的吧?外國人就是有這種契約精神,當然也不擔保所有的外國人都有這樣的一種精神了.

小夥子20歲上下,頭發上結了冰了,還沒來得及問他的姓名,就沿著車道往印度的方向跑去.

希望他能順利完成他的征途吧.這種瘋狂的游戲,不論名次,每一個跑到終點的,我認為都是勝利者,名次祇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我想他也是抱著挑戰自己的心思而參賽的吧?

中午12點過後,我的運氣來了,兩個背著大背包的女孩子出現了,她們是LUCY和天天.不久駛來了往波蜜向方去的一輛大貨車.司機下午要到山裡一條村裡休整,次日才上路.我覺得浪費時間,不怎麼願意上車.兩位女孩認為昨天等了一整天都沒順路的經過,這麼難得遇上一輛,最好是不要錯過了.我以為就因為昨天多少車,所以今天順路的車必然會多.她們堅持要坐,我想很難得才遇上同路的人,不想就此分道揚鏢了.也就祇好同意坐大貨車了.

我們留宿的村子在瀾滄江旁,村子祇有幾十家人家,建在臨江的山腳下.我們住的是江對岸的一個荒廢了的溫泉渡假村,過了一條橫跨江面的石橋就到了.司機說有女孩從橋上跳下去自殺的.我不清楚瀾滄江是否因為江水斑斕而得名,反正那一段的江水渾濁斑斕,兩岸也是紅黃的斑斕黃土,其時為午後3點,天空陰郁,寒風凄凄,那些明艷的色彩,如老舊的陳跡,傳達不出任何一絲的熱情.渡假村臨江,建成了與周圍景色不協調的江南園林,有疏落的花草假山,跟一個八角亭,四個沒水的水池散落其中靠近山腳的地方建了一排平房,都上鎖了,不知道是客房還是帶有水池的泡澡.我們住的是溫泉區外的旅館.一幢三層高的L型建築,地下是飯館,二三樓作客房.地面鋪滿亂石,是由山上的亂石坡裡散落下來的.

    整個峽谷都滲透著對生命的敵意,這是我後來感悟出來的,當時祇是覺得心情壓抑,坐立不安.大概這就是渡假村經營不下去的原因了.整幢旅館都積滿了灰塵,如果要把它清洗干淨,不知道要用多少噸水.房間裡除了床鋪外,什麼也沒有.洗浴室那是肯定不用想.廁所,在房外的過道盡頭,用木板間成,是懸空了,排出物可以回收利用的那種.要是你有足夠變態,躲在坑洞下方進行偷窺是蠻方便的,廁所裡沒有任何的照明,我告訴兩個女孩子,上廁所要兩人一起去,讓一個人在外面守著.

晚上九點鐘,村子的發電站停止發電,我離開兩個女孩的房間,回自己的房間裡.房間有一個很大的窗子,沒有窗簾遮掩.窗外皎潔的月光,為這片乾癟的亂石堆帶來潤澤.我沒有絲毫欣賞月光的欲望,祇想著盡快的閉上眼,當再次睜開的時候就是明天的早上.我怕隔壁的女孩們有事情叫喚我的時候聽不到,所以我沒關上房門.這樣一來,我又要多擔上擔憂入睡.整夜我都保持著敏銳的警覺,稍有些聲響,我半醒的意識立刻就回復過來.有那麼一刻,我在睡夢中感覺到大地似乎在搖晃,樓房快要倒塌了,不自覺的驚叫起來.驚醒過來後,門外走道上傳來粗豪的說話聲和響亮的腳步,一群藏人深夜來投宿了.

再躺下不久,窗外的月亮西沉,光芒漸漸被日光所掩蓋,我起床把房門關上,總以為清晨是人腦最理性的時刻,所以這一段時間應該是最安全的時候,我打算著用這所剩無幾的時間好好休息一會.不過徹夜的緊張,神經終究沒能立即松馳下來,到最終平靜下來,將要入夢的時候,卻傳來了猶豫的敲門聲.我知道是隔壁的女孩,立即開門.原來她們一整夜的睡不著,好不容易熬到天快亮了,迫不及待的找我來了.早知道就不浪費了`這一晚的好月光,跟她們去曬月光去了.開玩笑而已.

5點鐘,我們跟司機約定的起床時間到了.我們知道司機喝了酒,而且很晚才睡,兩個女孩都一致的推薦我去敲門,我敲了司機房門幾下,沒聲音,叫了幾聲,司機低沉的應了一聲,聽起來不太高興,我立即就停止了叫喚.女孩們到樓下飯店的廚房裡漱洗,我則呆在房間裡看守著我們三人的背包.

六點,我們踏著曦微的晨光,在犬吠聲中,隨大貨車踏上旅程.司機趕起路來,真可以用拼命形容.連中午飯都不吃.我們坐順風車的,也沒有意見好發表了.

車經過一個埡口,天上地下白茫茫一片,在下坡的路上,卻有人在路旁招手,司機咒罵著那人,也沒停車.原來那並不是在冰天雪地裡玩命的人,繞了一個彎我們看到一輛大貨車,陷進小坑,擋住了去路,那個人是來向我們求救的.司機停了車,下去幫忙鏟了幾把雪,搖搖頭,跟那輛車的司機指指點點,大概是在說能擺脫困境的祇有靠他的技術了.那個司機上車嘗試著衝出重圍,車掙扎了幾下,終究是把道路讓出了大半邊,我們的司機卻沒有要開車的意思.那輛貨車後面的車於是急衝衝的呼嘯而過.前方就祇剩下打滑的貨車了,我們的司機依然沒有要開車的意思.我開口問他為什麼還不開車,他祇是皺了一下眉頭,沒有回答我.

過了一個多小時,跟在我們後面的車都過了7,8輛了.前面打滑的大貨車也逃出生天,上路了,現在換了一輛旅游車打起滑來.司機終於不耐煩了,小心翼翼地駛過了旅游車,前路依然是白茫茫的一片,但起碼沒有了堵塞的郁悶.

到得山下,已經是下午3點左右了.我們不停地問司機,幾點鐘能到達當天的目的地芒康.他說快了, 還有兩個多小時.可是話說完沒多久他就把車停下來了.

前方公路有塌方.路上排著一列的大貨車,路旁山腳下搭建著藍色的臨時帳篷屋,是修路的工人的宿舍.山坡上滾下的碎石塊把整個路面都覆蓋住了.一輛挖土機正在山腰上將碎石往下撥,試圖在最短的時間內讓路面上的碎石堆成為水平狀態,以便讓堵塞的車能從碎石堆上駛過.

一個從瀘沽湖轉山而來的八口之家,在山腳下圍著燒開的一個大茶壺開飯.這一大家子有三個小孩,兩個姐姐一個弟弟.茶壺裡燒著茶,他們就拿滾燙的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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