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碧塔海出發,走過一段簡便的公路,就是碩都湖了。以為還走很遠,急急地從碧塔海出來,卻不想原是很近的幾分鐘路程。場地上泊著不少的巴士,這裡原是旅行社必經的景點。賣門票處有當地的藏族阿媽賣酥油,奶酪,還有各樣的蘑菇。買了票,想到帶一點奶酪回去,司機說,這酥油會化,不能帶那麼長的路途的。
到湖邊的時候人並不多,眼前的景色讓我覺得索然。湖邊是被踐踏得不成樣子的草地,一個年輕小伙在放著馬,那些備有馬鞍的馬都是為游客准備的。馬在低頭啃著草根,湖水是黑色的,一眼看去,有一道綠油油的草攔著視線。這裡的景致似乎一眼可以看盡。為了消磨一點時間,我到一旁的一家吃食店去,看看有什麼可以吃。店主建議我吃燒烤的魚,對於游客方便,店家也能夠有不菲的利益。我想嘗酥油茶,店家推薦了一張餅。坐到火邊去。那高大的鐵爐子,燒著柴火,使屋子裡暖洋洋的。
用機器攪拌出來的酥油茶喝起來很不習慣,像肉湯一般,不過卻比昨天晚上在所謂的藏族農家樂濃郁很多,而且是熱的,有些新鮮的感覺。坐了一會,感覺自己一個外鄉來的人,在這一家和旅行社有勾搭的店裡並不受歡迎,也當然不能給人家帶來利潤,一點好奇心在這見過許多世面的店家人眼裡,很幼稚,也很討嫌的。
出來,回到湖邊,我因為想到在碧塔海沒有劃船,問牧馬的小伙子:船怎麼樣一個劃法,他說是店家經營的,電動的船。原來這個湖都被店家承包了,並且養了魚的。一時不知道怎麼樣才能消遣掉幾個小時,難怪司機很有把握地想很快就可以回去了。騎馬可以繞湖一周麼?我問,他說可以的。多少時間呢?兩個小時左右。費用?60元,這是一個很公平的價格,我想。他還得牽著我騎的馬一路走的。
馬悠悠地走著,我問小伙:你叫什麼名字?拉宗。幾歲?十八。拉宗急急地走,為了跟馬保持著速度。在草地上,有一條人畜的踩踏形成的明顯的道路,因為下雨,路很泥濘。不一會,拉宗的鞋就全濕透了,他告訴我,自己還沒有來得及吃午飯呢,那麼走一圈回來,也應該是過了中午了。一面覺得自己未免粗心,原應該讓他吃過飯才好。水聚集在低窪的草地上,一路跋涉,總覺得時間過得很慢,一會下一陣毛毛雨,一會太陽又張開眼,看著很近的路,走起來卻不近。草地上放牧著牛和馬,一個牧人低矮的木頭房子邊,拴著一只藏獒,遠遠就向著我們吠,似乎要脫了拴著的繩子。另一只小一些的,跟著我們趕,拉宗一邊用藏語呵斥著,一邊鎮靜地應付著緊緊跟著的小藏獒。我嚇得不敢做聲,如果沒有拉宗,如果一個外鄉人想單獨深入這樣的草地,很可能要遭遇一些驚險吧?好容易擺脫了藏獒,拉宗似乎暗暗松了口氣,他說:你不能怕它,一怕,它就會咬上你的。藏獒也喜歡勇敢者。
進入了一片原始森林,林子裡很安靜,茂密的樹,一棵棵筆直地挺立著。樹干看上去無比清晰。一條路穿越林間,盤山逶迤。只有馬和人的呼吸聲,陽光照不進林子裡來,停留在樹梢上面,好多的蘑菇在林子裡生長著。我問拉宗,你們不揀蘑菇麼?他說一般不揀蘑菇的,只是有一種叫松茸的,日本人喜歡吃,賣的價格也很高,但它們長在一種很茂密的樹叢裡,采起來很辛苦,大家都采了賣,就很難見到。像這樣的旅游旺季,村裡一家出一個人,兩匹馬,在這裡經營,每個人得到的錢收歸在一處平分。連小費也平分麼?我問,他說是的。
整個樹林是那麼迷人,各種各樣的菌類生長著,各種顏色,各種形狀,隨處可見。翻過山,又一片牧場,又一個木屋和房前拴著的藏獒,遠遠朝著我們吠。拉宗帶著我避開了牧場,從一側的叢林裡鑽過去,那樣多刺的灌木叢,只能蹲下身子,兩手著地,像小狗一般爬過。好容易走過去,拉宗和馬在前面默默等著我。我正在納悶他為什麼不走牧場的路,他說:從下面好走,但得罵住狗,不罵又不行的,罵了人家主人不高興。原來是這樣,為了不罵人家的狗,只好委屈自己了。這時木屋裡的女主人在下面看到拉宗,就和他說話,是叫他進門去坐一坐,喝茶呢,拉宗謝過了。我問拉宗可認識這家人,拉宗說不認識,我們藏族對路過的人都要招呼邀請進屋喝茶的。路人就像親人,這是熱情好客麼?其自然和歷史的原因很多吧。馬艱難地下坡,拉宗說,藏族最愛馬,下坡或者上坡,都不騎馬的。那樣會把馬累壞,但他卻讓我騎著馬,說我是客人,不一樣的。
湖光山色,草地,鮮花,森林,湖泊,映在一起,成為一幅優美的風景畫。舉眼望去,是讓人心怡的夢想風景。拉宗說拍電視劇的,都在這裡拍過呢。碩都湖一掃最先看到的陰郁,明亮迷人,神妙莫測。湖光山色,靜謐之中又變幻莫測,似乎每一秒看去都有不同的美麗。我痴迷於這樣的景色,拉宗不得不拉著馬,慢慢走著等。沿山走著,觀看著湖,很少有人這樣來走,由此感到跟旅行社一起真是浪費,怎麼能夠見到這般隱匿著的美景呢?!!把照片倒來看,覺得自己儼然已經成為了攝影師,原來攝影師是美麗的風景造就的。
馬和牛還在開滿鮮花的草地上悠閑地吃草,姿態優雅而自由,回去的路上馬跑得格外的歡快,因為拍照耽誤不少時間,我給了拉宗一張百元的鈔票,謝過他,就從天堂回到塵世裡了。此時,游人如織,世間喧囂,碩都湖的美麗,又有幾個人能夠真正體會?靜下來,用心,用時間去走進碩都湖,也是一種可遇不可求的機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