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一場西北的約會1--敦煌

作者: 粉瓷娃娃

導讀序 我骨子裡是個怯懦的人,就算身處幸福中,也害怕它消失,害怕它並非真實。獨自一人動身,巧遇到三個陌生人:老夏,徐哥,小熊。火車三十五個小時,只打算去西北,赴一場我自己的約會。 旅行對我來說最奇妙的地方,或許就在於地圖上一個又一個的中文漢字變成腳下的土地。清晨三,四點,在火車上鋪一直清醒著,一待列車員叫喚就飛速的起身。列車上沒有水,我 ...



我骨子裡是個怯懦的人,就算身處幸福中,也害怕它消失,害怕它並非真實。獨自一人動身,巧遇到三個陌生人:老夏,徐哥,小熊。火車三十五個小時,只打算去西北,赴一場我自己的約會。

旅行對我來說最奇妙的地方,或許就在於地圖上一個又一個的中文漢字變成腳下的土地。清晨三,四點,在火車上鋪一直清醒著,一待列車員叫喚就飛速的起身。列車上沒有水,我靜默的將行李打包好,徐哥早早就從其他車廂趕來和我們彙合。窗外雖漆黑一片,但感覺轟轟作響的火車馳騁在茫茫戈壁之上,心裡還是雀躍興奮的。

柳園車站一片清冷。零散的人群陸續下車,空氣微涼,逃離江南的悶熱潮濕,干燥的異地空氣裡總覺有微微清香,或許是心境產生的幻覺吧。和同伴們一出門就被出租司機們包圍,選了個看上去敦厚的司機,快速討價還價,快速將背包丟到後備箱,又迅速將自己丟到了車內,柳園站漸行漸遠。

敦煌雨水少,我們到的前一天卻淅瀝的下過一陣。車在一條筆直的道路上開起來,開始還漆黑著,來往車輛都互相打著燈,然,天色漸亮,且因行駛方向的地勢由高到低,戈壁植皮也由稀疏到繁多起來。天空雲層厚重,翻滾的很好看,可也讓我們明白,是看不到戈壁的日出了。我坐在車後右邊,有時被顛的迷糊睡了過去,有時又因快樂心情騰的睜開眼睛不倦的看向窗外。耳邊同伴聲音也時而清晰時而消失。

敦煌的青旅坐落在鳴沙山下,所以鳴沙山就這樣突然進入了視線,我移不開眼,對於城市的孩子來說,這樣的景致美的夢幻。清晨下,馬路的盡頭是黃色細紗堆積成的山脈,特有的紋路閃爍光芒,總有大氣度對待所有來者,風輕吹,沙輕飛,駝鈴聲聲。三天後離開時,我也久久回頭凝望,那是後話了。到達青旅,敲醒還在睡夢中的旅店老板,匆匆看房定房,匆匆洗漱,隨意的吃了點,然後拉開行程的幕布,約會開始。

第一章 敦煌

DAY 1:莫高窟是美麗的。可對我來說,它美的有點病態。就像需要丫鬟們攙扶,瓶罐藥丸不離身,施粉塗脂掩蓋蒼白面容的閨閣小姐,用淺淺笑容掩飾早已名存實亡的沒落貴族。所以,祁連山脈和鳴沙山脈攙扶著它,各個時期朝代的能人在這塊寶地泥牆上塗抹畫作,雖已經是殘像斷壁,錦經不全,精華都被外來淘寶者洗劫一空,可也裝飾一新,軍人和向導戒備著,一把把門鎖攔住所有人的好奇心。是啊,已經身子骨弱,怎能不更加注重保護呢。莫高窟占著敦煌這個歷史名城的滄桑感,靠著神佛壁畫的歷史感,霸著茫茫戈壁上呈現自身的厚重感,如今依舊朝聖者不斷。我進入一個個漆黑密閉的空間,靠微弱的自然光和手電光探究壁畫和塑像。徐哥和小熊自己都帶著手電四處打量,特別是徐哥,架著不常見的眼鏡,追著導游小姐問著問那,一副盜墓前准備工作的氣派。而老夏應該是累了,跟著幾個小毛孩起早貪黑的不容易,一屁股坐在石椅上吸收日之光華。我凝神細看:千佛,飛天,蓮花圖,三耳兔,站立佛,臥躺佛,佛出生,佛磐隉,外者朝拜,本者宣揚,樂聲擂天,錦衣華服,赤紅,墨黑,翠綠,灩藍,諸石。所以,莫高窟是美麗的。即使門口的河流已經枯竭,即使沙漠化趨向嚴重,即使整體建築都是無新意的新修,但它的美麗無庸質疑在點點滴滴。

到達鳴沙山應該是下午四點。票買好後發覺依舊大批旅游團進進出出。太陽有些灼熱,同伴們決定先休息一下,就集體蹲在大門口旁的廁所邊和看廁所的大爺嘮起了嗑。太陽曬的人很懶散,時而揮手驅趕下蒼蠅,時而幫忙攔下未付費就想衝進廁所的國際友人,然後看同伴和大爺牛頭不對馬嘴的閑聊。一個小時後進入鳴沙山。集體租了駱駝,制定好路線,一行開始領略風沙漫漫。已是傍晚時分,沙山連綿起伏,陰影塊和明亮塊交錯重疊,身下的駱駝跑的歡實,驚呼聲不時四下響起。當我和同伴們艱難的爬上高聳沙山,彼此靜默坐在山頭上,很久都不願意說話,倒了倒鞋裡的沙,將手深埋在沙裡,看著對面大片大片無邊際的沙漠,各想各的,時而互相開了玩笑,然後又是靜默不語。月牙泉可以說是我的一個夢想,我過去總催促自己說:快點去吧,快點去吧,它可能就要消失不見了。所以當月牙泉像畫一樣突然出現,我被震撼到只想爬上更高的沙峰,一覽全景。有人說:世界上有一種名叫自由的鳥,它的翅膀上閃耀金色的光。所以當我們快速的從沙山上滑下,當我們坐在仿古塔下喝著杏皮水,當好笑的看著別人都套著熒光的防沙套,當一群群駱駝隊開始叮當回家,當炊煙裊裊然後月亮升起太陽降下,當我們每一次會心微笑,四目相對,我知道,這樣很好,我知道,我,老夏,小熊,徐哥身上也定在閃耀著金色的光。

夜晚大家膽戰心驚的穿過植物園,回到青旅後趕緊洗漱好,催促老板上大盤雞,手抓羊肉還有一些炒蔬菜,在露天院子裡,就著涼風,拌著暮色,湖吃海喝起來。老夏和徐哥不停歇的拌嘴像極了情竇初開的青澀少年們用吵架的方式表達愛慕,聽的我和小熊只能呵呵呵呵的一笑到底,哎,他們兩個大老爺們注定了這輩子只能是友情了。然而,夜更深了。

DAY 2:不落俗套的包車前往西線,也不落俗套的想去看看日出。清晨5點集體起床,窩坐在出租車裡,四下還是暗色調,穿過市區也未見到多少行人,就連在玉門關的售票點,也是我們扣醒還在沉睡中的守門賣票人,他睡眼惺忪,迷茫的問著我們幾個人。同伴初期還有興致的聊天,後來也靜默不語。車停在第一站:玉門關。王之渙的《涼州詞》:“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讓它一夜成名。,玉門關,曾是漢代時期重要的軍事關隘和絲路交通要道,如今所剩余的只有黃牆四面而已了。茫茫大地只有我們四個人,更顯得荒蕪空蕩。伴隨一聲聲的狗吠,老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遠處,他迫切希望接觸歷史遺留的作品。而我和剩余的同伴們卻緩慢前行,要將壯闊關口留在記憶深處。此時天是深藍色的,陰郁不定,我爬上左邊的土坡,看見一片澤地;爬上右邊的高坡,看見無邊戈壁;圍著玉門關兜轉一圈,看見自己靈魂寧靜。時間推移,我們知道太陽已經升起藏在翻滾的雲層後面不露全貌,也知道看紅日冉冉已經不可能,只是偶有紅霞撕裂藍雲的壯麗讓人無法離去。後也有其他旅者,但並未像我們這樣長時間停留,網絡上也有行人認為這個景色不值得一看。人人心中都有一個玉門關,無關其他,只關當時情與境。

上車後補充了食物和水,大概時因為不再昏沉欲睡,車裡的氣氛熱絡起來。很快就到了第二個景點:漢長城。該怎麼來形容這裡呢?恩,應該時“被風化的龍脊”。由泥石,柴稻等材料混合成的土坯堆積成一條長龍,隱隱臥躺在那裡。千萬年後風沙無情的掩埋其身軀,只剩下一條隱約可見的龍脊和一些突兀自存的龍鱗。它們不在乎前來膜拜的人是什麼款,也不在乎歷史又向前邁進了多少步。你來貼近它,拍了照,感悟了人生;你走離開它,鞋底帶了泥土,忘卻曾有的這段記憶。無論怎樣它就這樣長久的睡下去,或許等待某個天崩地裂時分,飛天成龍。我們停留的期間,彩霞雲層更絢麗起來,老夏當攝影師,不停要求我們跳起,落下,抓時間差,各個都像飛天俠客那樣擺著POSE。這裡曾經戰火風飛,金戈鐵馬,如今充斥旅者歡樂的笑聲。

到達雅丹魔鬼城似乎已經是中午了。陽光炙熱。幾個月前朋友胡楊到達時傳說風大到無法下車行走,飛沙走石符合極了魔鬼城的稱號。今天卻太平的很,坐上景點的游覽車,我將圍巾拉過鼻口,又拉低了帽沿,躲在游覽車內,瞅著那些地貌大牌們。細沙上長出無數石頭巨物,人類按照樣式生搬活套些俗物在它們頭上,這個是金獅,那個是孔雀,這裡有愛因斯坦,那裡有萬艦出巡。其實,不必這樣。每個人眼中也一定有自己的雅丹。我一步一個腳印踩在松軟的五色沙上,眯眼看著遠方,有時也會走到近處細摸自然鬼斧神工所創造的產物,大多時呆在車上快速和它們打照面,空氣裡看不見的細沙和著汗水貼在臉上,喉嚨因干渴而咀嚼艱難。坐在影音展覽館的椅子上,肌膚因突然的空氣溫度變化起了一層驚悸。喝光礦泉水裡的最後一口水,跟隨同伴們上車離開。今天的雅丹是溫柔的,和藹的,可我卻有點羨慕胡楊遇到的雅丹,那麼霸氣,硬派,叫囂中嚇破所有外來者的魂。

西線的最後一個點:陽關。它是中國古代陸路對外交通咽喉之地,是絲綢之路南路必經的關隘。在古董灘附近。西漢置關,因在玉門關之南,故名。和玉門關同為當時對西域交通的門戶。宋代以後,因與西方和陸路交通逐漸衰落,關遂廢圮。陽關聞名或許更是因為王維的《渭城曲》:“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我輕輕忽略那些仿古建築,跳過那些新建的影視基地,登上高處,俯瞰遠方古董灘,風吹沙起,古董現,或許有太多人曾為它丟失性命在茫茫戈壁沙漠中。其實,太多事,太多物都是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是而已。有青年才俊騎在高頭大馬上,踱步到玉門關三字的石壁旁,黝黑的臉,健碩的身軀代表他是草原的一份子。旅游業的旺盛讓他不再畜牧流浪,守這一寸之土做起游客騎馬照相收錢的行業。古代馬背上的游牧民族為爭著一方肥沃水草地常年爭鬥不停,可知後代子孫在已經是戈壁蒼茫的陽關也為游客騎誰家的馬匹爭吵漣漣。

結束西線所有景點,也結束了敦煌這個城市的觀光。夕陽透過玻璃窗散發無窮熱量,我右臂隱隱作痛,一車人困頓無比,回程都疲乏的昏睡。我最先醒來,和司機聊天解乏,吃著司機從隔壁葡萄村幫忙買來的青綠葡萄,也不洗,吹兩口氣,看著細沙在陽光下散開,就連皮放進嘴裡,吃多了,牙齒縫隙感覺到沙粒的摩擦。司機師傅說:我們敦煌人在戈壁上和沙石一起生活,甚至靠它營生,所以要學會感激它,所以吃兩口細沙也就沒那麼所謂了。同伴們陸續醒來,也簡單處理後品嘗葡萄。晶瑩透亮的綠色無子葡萄,一顆顆,一串串,沉澱在所有人的心裡。

車先停在青旅,大家少許休息後就趕去沙洲夜市。在無數的老馬家燒烤店裡隨意挑了家,點了羊髓骨湯和各類燒烤物品,依舊是熱鬧暢談時間。後老夏還有徐哥兩個大男人在夜市徘徊數次買雕刻品,倒是身為女生的小熊和我意興闌珊,踱步逛起夜色中的敦煌市區,無意間走到反彈琵琶雕塑處。終四人再聚,打車前往旅舍,房間裡多了個從新疆才下來的男生,小聊片刻就各自為政,我迷糊中伴著不知何處的呼嚕聲進入夢想。

(具體費用等信息為徐哥所些的游記裡記載:

http://www.ctrip.com/community/itinerarywri/1141226.html

http://www.ctrip.com/community/itinerarywri/114122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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