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泰山

作者: 野丫頭

導讀11月13日,上海,晴 難得上班不忙,網上搜索攻略,確定好出行路線,訂好賓館。下班後,直接去火車站買票。很幸運,買到T106,上海開往泰安的經典車次,上鋪,201元。 22:10,火車准點啟動。和同車的人隨口搭訕了幾句,一口的山東腔,都是回濟南的。23:00,上鋪睡覺。輾轉難眠。 既然不是一個好的開端,既然不是停泊的終點,沒有同行的勇氣,請不要挽留,讓我繼續尋 ...

11月13日,上海,晴

難得上班不忙,網上搜索攻略,確定好出行路線,訂好賓館。下班後,直接去火車站買票。很幸運,買到T106,上海開往泰安的經典車次,上鋪,201元。

22:10,火車准點啟動。和同車的人隨口搭訕了幾句,一口的山東腔,都是回濟南的。23:00,上鋪睡覺。輾轉難眠。

既然不是一個好的開端,既然不是停泊的終點,沒有同行的勇氣,請不要挽留,讓我繼續尋找屬於自己的幸福。

11月14日,泰安,陰有小雨

6:30,黑青色的天空中透出一線白,火車緩緩駛入泰安火車站,晚點一刻鐘。下車,迎面感受到一股冬天的清冷。出站口左側是售票大廳,為保險起見,提前買好回程車票。16日,T105,濟南(21:05)—上海(6:03),中鋪,229元(含5元手續費)。

環視廣場一圈,滿賓館住宿廣告和各種飲食店,沒有看到傳說中的雷鋒頭像,拗不過兜售地圖的大媽,買了一張2元。廣場右前方是銀座商城,攻略上介紹有家24小時永和豆漿店。南來北往的客不少,東西馬馬虎虎,但消費不貴,服務也還可以,也算火車站附近歇腳的好出去。淡漿一碗3元,煎蛋一個1.5元,糍團一個4元。第一次見到永和豆漿店賣得這麼大的糍團,直接雷倒,糍團太糯,握在手裡全變形了。勉強吃了三分之一。

泰山上山路線有三四條。常規路線是被儒家譽為正道的前山,無數帝王將相、文人墨客從不推崇。此行,選擇後山上,被譽莊子譽為神道的後石塢。行程安排得太緊就如同行兵打仗一樣,了無意趣。從後山上頂,正常是4小時,既然決定在泰山頂住一晚,也不急著登山,有足夠的時間先去岱廟看看,岱廟8點開門。

7:50,火車站坐3路公交,1元,岱廟站下,沿青年路往回走,東岳大街左轉一百米。青年路和東岳大街路口有家24小時麥當勞,若沒去永和豆漿店,這裡是不錯的選擇。

8:10,岱廟,門票20元。岱廟又稱東岳廟,泰山廟,是我國古代帝王供奉泰山神靈舉行祭祀大典的地方,是泰山上下延續最長,規模最大的古建築群。清晨游客不多,罩著一層薄薄的白霧,岱廟肅穆靜謐。廟內碑刻林立,長相貌似龜的赑屃(bixi,據說是龍王六太子)馱著歷代皇帝賜封的石碑以千年不變的姿態堅守在那裡,造型一致,大小不一,局部的紋理不同,歷經千年日曬雨淋,有些碑文已經模糊不清了。

令我稱奇的是岱廟內的古木名樹:唐槐、銀杏、漢柏。唐槐枝繁葉茂,綠意濃濃;銀杏黃葉滿天飛舞,為岱廟披上秋冬特有絢爛;漢柏,紋理清晰流暢,姿態優雅舒展,給人一種永恆的震撼。和西北胡楊是如此的相同,活著千年不死,死了千年不倒,倒了千年不腐。手指順著樹紋游走,歷經歲月滄桑,如今春秋依舊。

9:10,離開岱廟,3路公交,1元,往來時方向乘。金河橋站下,過街,反方向站台換乘游2路公交,3元,終點站天燭峰。

10:00,游2載著剩下的最後一個乘客抵達了目的地。紅彤彤的柿子,招搖的懸掛在枝頭,鄉土味實足,覺得分外親切。和淳樸的農婦打個招呼,買瓶礦水,2元。沿著一條水泥坡路上行,天燭峰入口就在眼前。

泰山門票125元。牌子上標注,12月進入淡季,門票80元。在管理處休整片刻,做登山准備,電池充電,套上小腿束套。和幾個泰山下的女人閑聊,談泰安的平實和悠閑,上海的繁華和忙碌,泰安話聽起來有點粗獷,或許是沾了泰山的秉性。

10:45從管理處出發。上山的路是修葺一新的台階,青白石條,一米見寬,平平整整,十分好走。登山觀景,不只為“會當凌絕頂”的豪邁,也為路上的風景。控制著行走的速度,不緊不慢,兩步一回眸,俯視來時路,三步一抬頭,眺望前方峰。

泰山其實並不是一座山,單獨矗立,而是由諸多連綿的小山體共同組成的,順著石階上下回轉。家鄉的峨眉山亦然。延綿起伏,進入山中,不知身在何處,路在何方,只能繼續往前走,走山路登頂,通常需兩三天。峨眉山秀美,山體為土質,溫潤蒼翠;而泰山,山體多為岩質,冷峻蒼涼,具有容天納地的氣魄。

秋冬的泰山,素顏本色。待衰草連連,繁花落盡時,泰山才得以袒露胸懷,於天地之間,展示自己最原始的面目。一邊是大片大片裸露著的岩面,白中泛黃,堅硬蒼勁,縫隙間擠出幾簇枯竭的藤草;一邊是蒼莽的叢林,蒼松、翠柏、紅楓,擺脫塵世的繁喧,用生命之色將泰山渲染成一幅色彩斑斕的山水畫。

後山是寂寞的。登頂過程中,只遇見兩撥人,一撥是結伴而行的兩個女孩,一撥是山東菏澤來游山的老年團。獨自山間轉蕩,但聞鳥聲、水聲、自己的腳步聲,油然而生 “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唯吾之獨尊”的豪邁之情。封山禪地,僅僅是帝王標榜自己的豐功偉績,權傾一世的自淫。最終,也不過是滄海一粟,歷史的過客罷了。寂寞了千年的後山,卻耐得住這千年的寂寞,堅守日月星辰,堅守自我。

管理處往前幾百米就是仙人峪,依山而建了座水庫,碧水滄石,相映成趣。山腰有三兩戶農家,順應潮流開了農家樂,生意頗為興隆,到這裡有小路可走,無需買進山門票。過了仙人峪,算是正式進山了。

聲聲亭,意為聽濤,山風呼嘯,坐聽松濤之聲。一位七旬老太獨自守著聲聲亭,賣些小東西,意思一下,買了一小袋紙殼核桃,3元。殼薄好剝,隨手找塊石頭輕輕一敲就破了,桃仁香脆不膩。

仙鶴灣風景絕佳,設有二道查崗處,鐵閘緊閉,犬吠聲聲,提醒管理人員有客造訪。懸崖峭壁上有水流衝刷的印痕,幻想雨季時,水勢凶猛,飛瀑墜落,摔倒巨石,水花四濺,那是何等的雄偉。一座鐵鎖吊橋懸跨仙鶴灣,粗厚的木板平鋪腳下,屏住呼吸,按捺住冒出的那絲怯意,穩穩的走過。

12:00,到達望天門,天門登頂處立了塊刻有“泰山”字樣的小碑。望天門內外,氣宇軒昂。途中,干枯的松針散落滿地,隨意抓了一把,有點生硬有點扎人,幾分鐘後,手心一片溫暖。

途徑大小天燭峰,補充自備的蘋果2個,巧克力若干。進入後石塢景區,天色轉暗,飄起小雨,群山罩在煙雨之中,套上自備的一次性雨衣。

13:45,姐妹松處,沒看懂地圖,在岔路口判斷失誤,誤入元君廟。廟內,香火繚繞,卻空無一人,四處看了看,呂祖洞,黃花洞,玉女修真處。又是一陣狗叫,引來一位管理人員現身,給我指明正道。

14:15,石河索道站,亂石橫飛,彙集成河,索道冬季停運。從右側繼續拾階而上。兩側樹木繁多,那結滿紅色小果實的樹是荊棘樹嗎?蕭瑟的初冬,那抹紅如此搶眼,如此溫暖,桀驁於風雨之中。

14:45,登上泰山頂部,走走歇歇,全程耗4小時。左側是泰山之巔的玉皇頂,右側是北天門,北天門後面有座高聳的建築,標有賓館字樣,那就是提前預訂好的空軍賓館,步行2分鐘就到了。

空軍賓館,條件一般,也就招待所而已,不過國營的,加上“空軍”兩字好像安全系數比較高。(訂票熱線0538-8239504,標間平日80元,周六160元,黃金周400元,翻得真狠。)後來去前山兜了一圈,方知其位置比較偏,從後山上來,入住便捷實惠,不妨考慮;不過若從前山上來,最好還是訂八一賓館、日觀峰賓館、神憩賓館之類的,估計銀子要多一些。

天氣不好,觀日的可能性甚微,是走是留?走馬觀花就失去出游的本質,遂留了下來。休整,充電,補充自備食品若干。考慮第二天下山後得趕往曲阜,行程比較緊,趁還有時間,出門繼續晃蕩。

上了玉皇頂,游客赫然多了起來,順著指示牌閑庭信步,看著眾人紛紛留影於名山風景之間,也忍不住世俗一把,隨手抓人幫忙拍照。路上和一對從北京來的中老年夫妻結伴同行,相互拍照。

17:30,天色昏暗,只能暫別美景,留作第二天再看。北京夫婦住在南天門,和空軍賓館南北呼應。下山的路崎嶇不平,沿路沒有照明,為安全起見,帶了手電的我決定送兩人一程。老夫妻倆相扶相持,一路說笑,溫馨的回顧一起走過的日子。“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大抵如此。

天街處,老夫妻恐我回程不便,勸退,卻之不恭,原路折回。花了半小時,安全回到空軍賓館。一個人吃飯不劃算,叫了碗清湯面,10元,除了鹹還是鹹,逼迫自己吃了一半。

開了幾個鐘頭的加熱器,屋裡不冷。用熱水泡腳,大腿小腿酸痛感開始蔓延,不斷的放松。泰山頂上,電視能收四十幾個頻道,還不錯。墊了一床被子,再蓋兩床,很暖和。依舊輾轉難眠。

11月15日,泰安,曲阜,濟南,陰有霧

5:40,管理人員砰砰敲門叫床,“有日出嗎?”“有霧,日出機會不大”。不大,總有吧,既來了,總得看看,鑽出暖暖的被窩。把自己裹成粽子出門,管理員問,“干嘛呀?”“不是說看日出嗎?”“霧大,沒有,回去繼續睡吧!”郁悶。猛一抬頭,黝黑的天空赫然掛了一輪圓月,可惜傻瓜相機拍不出效果。如果有日出,來個日月爭輝,多震撼呀!

回屋無聊,睡回籠覺,昏沉沉,居然酣然入睡了。醒來8:00,收拾行李走人。服務台標注提供早餐,遂問,“雞蛋有嗎?”“沒有。”“粥、饅頭有嗎?”“都沒。”“有啥?”“面。”對方恍惚想起昨晚我難以下咽的表情,補充一句“要不你吃方便面吧?”拒絕垃圾食品。直接走人。

早上,泰山的風很大,後山的松林被刮得呼啦啦作響,雲煙四起恍若仙境,山腰處不斷從起,快速向東南方向飄散。還沒登上玉皇頂,整個人氣喘如牛,雙腿虛軟,風灌進耳朵裡,生疼生疼的。丈人峰處休整片刻,找塊頭巾把頭連耳朵全裹好,喝水,吃了一塊橫掃飢餓的花生夾心巧克力,雖然廣告忒難看,甜得發膩,不過的確耐餓。繼之,繼續前進。

8:30到達玉皇頂,沒有停留,直接去前晚印像深刻的瞻魯台。手足並用,扶著嶙峋怪石,戰戰兢兢登上瞻魯台,這對有恐高症的我確實是個挑戰。懸崖絕壁上空無一人,哀愚,坑也不用挖了,恍若為刻我而刻,和心境很貼近。天空湛藍凝固不止,巨石巋然屹立不動,除了那惡狠狠的欲把我刮下去的風,躁動的還有這顆心。原來一直沒意識到,我是如此的縱然自己,嚴重鄙視。

泰山頂完成了願儀式,開始下山。經仙人橋,碧霞祠,仙居,9:30,到盛名一世的天街。想想傳說中讓人絕望的十八盤,再補充一點養分。買了一個茶葉蛋,2元,帶點酒香味,唯一不足就是太鹹,都沒把鹽當錢。又吃了一晚全羊湯,15元,清湯寡水的,面上飄蕩的大蔥也避不開那膻味。

9:30,從南天門出發。乖乖,確實有點高,不過沒有樂山大佛擴修的一段台階陡峭,爬山者大汗如淋,一臉的劫難。呵呵,早有准備,戴上絨布手套,沿著右側的鐵欄杆一步一步往下挪。恐高不過就是一場心理征服戰而已,真想不通小時候樂得在懸崖上爬行的我,怎麼大了反而恐高了。為顯擺泰然的心情,請人在南天門下閃了兩張照片。最陡峭的這段下面有個平台,名升仙坊。這時才發現,左側還有一條棧道,直通碧霞祠,棧道更久遠,更陡峭,引得無數血性青年躍躍欲試。

繼續下山,前方是十八盤,號稱“緊十八,慢十八,不緊不慢又十八。”下山的感覺沒有這麼玄乎,心情無比舒暢。都說人間正道是滄桑,懸崖上無數遷人騷客的筆墨印證了這點,或許他們寄望青山不老,能留住他們一世英名,哪像我們老百姓,不過是一粒沙而已。挑了幾處喜歡的,繼續顯擺。

下山的路越來越平坦,越走越輕松。望人松,雲步橋,一直到中天門。途中,買了黃瓜一根補充維生素,1元,清甜爽口,不錯。

泰山文化很奇特,集儒、釋、道三大成於一體。據說泰山祈福很靈驗,山上香火旺盛,朝覲的香客個個虔誠無比。以往,總是逢廟必拜,宗教信仰倒算不上,只是誠摯的祈願,寄托一種美好的情懷。此行,沒燒一柱香,沒磕一個頭。愛在我心,儒、釋、道都在我心,何需下拜。

11:00,中天門乘中巴到天外村,18元,坐滿就發。售票處在進口處,沒注意入口處的標識,害我七兜八兜,轉了一圈。汽車在青山綠水的盤山公路上轉悠,忍不住再多瞄幾眼。

11:30,到了天外村,周邊風景秀美。根據進場提示路牌,步行到龍潭路,3路車剛好停在路口,1元坐回泰安火車站。火車站有直接開往曲阜的班車,30分鐘一班,車票19元。買了根糖葫蘆,1元,上車等待下一站,曲阜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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