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浮生在昆明
走進大腳氏的酒吧，我就愛上了這裡。
古古跳上車，她一定要送我。
我們沒走對門，從酒吧進的客棧。裡邊人好多啊。我們背著行李繞來繞去的。
溫暖的地方。古古也沒來過。
我被分在四樓。
同屋的兩個北方女子正好拿了東西要去洗澡。我進屋開始理東西。
又有個女子入住，拖著拉杆箱，穿著入時。
聊了幾句，她說准備在這呆個十天半個月的。
羨慕。
北方女子回來了一個，說要去酒吧坐一下，今天是過節嘛。
我沒反應過來，過節，今天是啥節，後來想起，11/11，光棍節。
我笑，我一會兒也要去坐一下。嘿嘿。
不過我要先洗澡洗衣服去。
時間已經不早，古古發來短信說，明天下午來接我，一起去車站。
我說好吧，她才安心去睡。
在回來的火車上，師傅明顯話少了很多。一開始我們四個分開坐，火車很擠，差點找不到坐的地方。猴子下車後，我們仨才坐的一起。師傅後來告訴我，因為要分別了，所以他心裡很不是滋味。師傅喜歡說話的外表下其實有顆善感的心。
古古問我明天想去哪裡轉轉，我有一個白天的時間。我想不出，翠湖上次去過了。便問她。她說要不去植物園吧，這個時節正好看紅葉。我想起她文章裡那些漂亮的葉子，說好啊好啊。
我把牛仔褲、衣服都洗了。沾滿紅土的褲子淌下泥水，我笑了起來。
洗衣房在一樓，離前台很近，不斷有老外跑來跑去的。
這時候還有人入住，互相見面大家總是微笑問好。
這幢四層的樓房呈三面圍合型，底下是個長方型的天井，一張桌球台，一張乒乓台。幾把藤制桌椅供人發呆聊天。酒吧的木頭落地窗外也放了些長條木桌和椅子，鋪了格子布，有人上網，有人一杯杯喝茶。
昆明的夜色很好，不冷，有些暖意。慢慢哼著歌洗完衣服。甩干的時候，看到院子裡的小白貓跑來跑去，就去逗她。這只小貓好像是外國種，毛特別長，藍眼睛，也是個“小老外”呢。我惹她，在前面跑，她可來勁了，就在後面像毛球一樣滾，還追得特別快，把我樂得不行。邊逃邊笑。想起了家裡的來來，也總是在草坪上和他做這樣的游戲。
天色晚了，酒吧的人都快散盡了。我晾完衣服回房時發現同屋都已睡了，看看時間，吐吐舌頭，不覺已是夜半了。
我想去寫點什麼，便來到酒吧。倒了杯開水，吧台只有幾個老外在喝酒侃大山。
電視機前有幾個人在看片子。
電腦前的人都走光了。我在窗邊坐下。畫了一幅畫，是我們四人的。
想把它發到博客上，但發現網絡斷了。就先保存在桌面了。這是我出來後第二幅畫吧。第一幅是在湖中居畫的。這幾天睡得特別晚，出發前幾周都是凌晨後睡的。
屋裡的人還沒有動靜，我忽然睡不著了。昆明的天亮得很晚，七點半左右。
我翻來覆去的，上了個廁所，還是決定起來。
附近有個篆塘公園，去逛逛，順便過早。
青旅有女老外拿了水瓶去跑步。
空氣不錯，也不怎麼冷。天有點陰，想起昨天在火車上和古古說，我希望明天能是個大太陽的日子，最好是能把人曬死的那種。古古點頭：肯定會。
我胡亂走著，上班的日子，外街上自行車不少。
在一個鋪子裡，坐在方桌前，小板凳上，矮矮的，要了豆漿油條和油炸的餅。
吃早點的人不少。身邊的女子邊打電話邊喝一種糊狀的粉，加了很多調料。
有些暖意，便出門往街上逛，對面小馬路上的樹吸引了我，想起了北京的文廟外的那條街。紅牆，高樹。
這條新聞路，兩旁有高大筆直的樹，粗壯。開著不少吃食的店，後來才知道是有名的昆都嘛，吃的全在這兒了。
我又晃回來，去公園玩。金發的女老外坐在一邊看大媽們打腰鼓，曲末像個孩子般的笑著拍手叫好。
八點四十的時候，太陽忽的就鑽出了雲層，我才明白，今天不是陰天，只是日出晚罷了。
站在陽光裡，我無比快樂。
繞著公園走了一圈，還是挺熱鬧的，打拳唱戲的。街外的書報亭很長，各種各樣的報紙都有。
我便前面看看後面看看。
有兩篇文章很有意思。一個是說中國除了四大發明外還有二十四大發明。珠算啥的都算，恩，這個我也會。
另一則是說怒江蘭坪的一個村寨，為了保護村裡的原始森林，不讓修路的進來。
村長說，他的父親曾告訴他，每片林子裡都住著龍，沒有了樹木，水就會衝過紅土下來，房屋也會衝掉，沒有樹木，死後連棺材都沒。
他們村是保護得最好的。想了很多的辦法。但同時也有不便，比如人生病後無法及時送出去醫治等。
看了有點感慨。環境保護，維持原生態與生活的進步發展該怎樣維持好平衡呢。怎樣才能自然的生息呢，太難了。
太陽高高的升起，我又踱回旅社，酒吧裡有些陽光。兩個漂亮的小老外正逗弄著那只在紅沙發上獨自玩耍的小白。斑駁的舊牆上，油畫裡彝族大媽的眼睛很深。我又叫了份早餐，嘿嘿，西式的。享受下悠閑時光。窗邊有兩個很帥的外國人在默默吃早餐，看書，深色木地板上放著把吉它。總是覺得旅途應該有音樂，應該有吉它的，它也最符合流浪，行走的本質---邊走邊唱。
青旅的酒吧是三進的，外一間有吧台，一排長桌和四五個散落的沙發，牆上是獨龍紋面女的照片。這些照片很珍貴，現在紋面女都有了點歲數，而且輕易不讓人照相。我在那組照片裡看到了悟空這回去，傳給我的兩個紋面女的照片，這裡也有她們倆的。第二進有窗，另一邊是個壁爐，很粗曠的做法。紅色的沙發圍繞著，牆上有油畫。有照片。第三進窗邊是用沙發隔開的視聽區，可以在這裡聽音樂、看片子。另一邊靠門的是背對背可以上網的地方。我坐在第二進的沙發裡和小白玩。她一開始很懼怕我的樣子，小眼睛怯生生的。我拿了塊培根給她，叼著就去了桌底，真和平平一模一樣。但小白不吃面包，雞蛋才嘗了一點點就不感興趣了。我歪在沙發上啃吐司，腿上是准備睡覺的小白，正做著清潔工作。經過的老外朝我笑。酒吧的音樂輕輕的，是齊秦的翻唱橄欖樹，忽然眼睛有點濕潤。
小白終於在我的腿上睡著了，我沒有驚動她。吃完了早餐，在沙發上發呆。
時間終於不早，我不忍的把小白抱到了沙發上，她很快就醒了，又活躍地跳躍起來。
我要出發了，已不早啦。
跟前台的小妹問了路線，要倒兩部車。
我發現昆明的公交車站點特別短，也就幾百米而已，我走了沒多久，就是潘家灣了。
到植物園正是中午，陽光非常猛烈。我沒有帶上墨鏡，穿得也有些多。古古發來消息，問我是不是要回來了，一起吃火鍋好不好。
我非常難為情的告訴她我才剛到呢。她說你要快點回來，晚上怕堵車，我們還要去趕德欽的班車。
我看看時間，只有短短的一個半小時。
昆明植物園建園的時間很早，對面有座高高的山。天氣特別好，藍天，沒有雲。
陽光猛烈，這點是我希望的。
但我有點暈。
有好多小朋友來植物園秋游。他們互相拉著前面人的衣服，步履蹣跚，還要向路人問好：阿姨好，叔叔好，爺爺奶奶好……
古古說你就去看楓葉，轉一下就出來吧。
我看到了樹林裡頭白色的婚紗，長裙墜地，真是好看。拍婚照的人真多呀。
楓林大道的初見有點驚訝，我想起了新疆的樺林公園，那些筆直金黃的樺樹，這裡也有些。而且顏色光線都特別像白哈巴，不過曝，卻寧靜深遠。
我慢慢走著，抬頭看著那遙遠的樹頂，風吹過，葉子似揮著手。而那些外國的紅楓，葉片大而多彩，鋪滿了地上，落入泥土，是否化為春泥。黃色，紅色，桔色，綠色，土色，油畫的感覺。我索性躺在地上拍那些葉子。
吃著門口買的土桔子和青棗。在園子裡逛，終於認識了些植物。一片林子裡，有兩人搭了吊床，正在看報或睡覺。後來古古告訴我，她的朋友有時會夜裡跑來這裡扎營的，真是個好地方。
踏在植物園泥土裡的時候，我有一種很相熟的踏實的感覺。不知為何，我不喜歡水泥地，反而喜歡泥地。就算有些崎嶇也好。
公車站外就是個清真寺，換了車回青旅。古古已等我一會兒了。昆明的太陽真把我曬暈了。
古古說這裡真好，她等我的時候有人打乒乓和桌球，在外邊看書的老外還招呼她一起吃水果。我去收衣服的時候，三樓圖書室外的露台上，陽光好得很，外國女子們脫得不能再脫，正享受著陽光浴。我急急的跑去電腦邊，想把昨天的畫存到博客上，BMP格式保存不了。JPEG損失了很多顏色。
古古說去吃點東西，我說時間不早，勇雙茨裡還在等著。先前和他約好下午四點見的。讓他給我留個靠窗的鋪位。他讓我早點到的。
古古買了蕎麥餅給我，還有蛋撻。她說吃甜的坐車不行，我們去吃點鹹的。
我想長途車在路上是會停車吃晚飯的。古古說先去吃點吧。
我們去昆都邊的小食店吃小鍋米線。我看到旁邊的幾人在吃燒烤，很香。古古說昆明的還不算好吃呢。曲靖啊，大理啊都比這邊的好吃，不過我看看那些品種，上海的是無論如何無法企及的，就像師傅很不屑的說：你怎麼啥都沒吃過。悟空則是：你個上海小癟三……
到了車站，勇雙很抱歉的搓著手告訴我們，今天去德欽的車只有五個人，不發車了。他們明天走，他讓我呆一晚，明天一起上去。
我有點呆愣。這樣百年難遇的事都給我碰上了。又要呆一天，時間又不夠啊。我想起汽車西站七點多有一班去中甸的臥鋪汽車。旁邊有人拉客去火車站旁的南窯車站，說那裡六點也有去中甸的車。坐在班車前的幾個人都是要去德欽的，現在也都要中轉了。
我想了想，今晚坐車去中甸，明早坐七點多的車，還是能在下午的時候到德欽，去羊咱的班車好像是三點半左右的。應該能趕得上。
所以我今晚必須要走。
勇雙是沽酒九月去轉經的班車司機。沽酒給他拍了幾張照片，托我帶過來。昨晚給他打電話，他是藏族人，漢語不怎麼流利，總是說著：啊莫啊莫……
等車去火車站的時候，和勇雙聊起了天，他的老家居然在尼西。那個做手工黑陶的地方。我的眼睛都亮了。和古古說著下次要去啊，我們又多了個去的地方。
勇雙不斷勸我再住一晚，明天一起上德欽，並說最近白馬雪山和梅裡雪山特別漂亮，他可以在路上停車，風景好的地方拍照。
他讓我車上坐去休息，我把包背上去，沒坐熱，拉客的小面就來了。我必須要走了，勇雙是很不好意思的樣子，還在挽留我。
古古說你看勇雙多希望你再呆一天啊。我說我也想和他一起走的，但是時間實在不夠啊，一天天下去，可能十七號都走不了呢。
輾轉到了火車站旁的汽車站，真是感慨昆明的汽車站太多了，分不清。有個胖胖穿抓絨的中年男子和我同時過來轉車，他睡在我下鋪。
這裡確實有去中甸的車，我睡在中間的中鋪上鋪。明天一早就能到，睡一覺而已。古古放心離去了。車裡人很多，擠得滿滿當當的。
到了七點多才發車。這是我睡得最早的一晚吧，九點多。
(小白)
(一葉知秋)
(路)
(顏色)
(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