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山下,故事悠遠清晨的賀蘭山金光閃閃,那是陽光塗抹的光輝。
這連綿的山脈,三面包圍,牢牢地護衛著銀川。
賀蘭山上的古老岩畫,大概已經無人能懂。駕長車踏破賀蘭山闕,千百年來卻傳誦不歇。金戈鐵馬,壯懷激烈,英雄的傳說總是風沙中遙遠的夢,從亙古到永恆。
有一個地方可以讓今人隨意揮灑那些遠古的夢,那是賀蘭山下的銀川西部影視城。
西部影視城,名字恰如其分。驟眼望去,就是一片黃沙厚土,低矮的城牆,狹小的土坯房。整個環境,所有的陳設,就是大漠中荒涼而頑強的小城。這裡出品的電影,也就是黃土地上生生不息的故事,從古沙場的硝煙彌漫,到小人物的悲歡離合。在不少人眼裡也許就是中國的代表,畢竟那都是些獲獎的或者哄動一時的大片。
只是我的私心,總帶著微微的懷疑。蘭花花,羞答答,赤裸裸,火辣辣,黃土地的激情,怎麼看都像荒蕪中的掙扎。總覺得這土地原該青山秀水的。華夏故去的魂,原該嫵媚輕靈,含蓄典雅。
忽然間,就覺得很多事經不起追問,影視城是私人的,老板是當作家的。小村姑的角色是純樸的,大明星的氣派是倨傲的。每一部電影都是一個蕩氣回腸的故事,但我已不知道編織故事的人,是否也曾感動過自己。
娛樂至上,也只能這樣還原影視城了。這裡適合活潑的游人,現成的布景和道具,惟妙惟肖以假亂真,到處擺姿勢,可以過足演員癮。有些道具不僅僅是道具而已,拉風箱打鐵,鐵爐是真的,鐵砧是真的,鐵匠也是真的。老人鍛打著紅紅的鐵片,幾滴若有若無的火星濺起,終於歸於式微。
就像故事的尾聲,變成一縷輕煙裊裊而去。
影視城的前身是真實的古堡,鎮北堡,現在改成明城和清城。三不洗、柴草鋪、酒坊、錢莊、衙門、客棧、街巷、戲台,小姐拋繡球的彩樓,英雄比身手的擂台,所有關於過去年代的想像,應有盡有。從春風不度玉門關,到全國山河一片紅。
曲終人散後,一切歸於平靜。像澄藍澄藍的天,輕輕飄過幾片雲。
這樣的好天氣,適宜拜謁西夏王陵。外表平平的土包,帶著“東方金字塔”的名號,帶著一段風干的記憶,在藍天下靜靜矗立。
公元1038年,黨項族人李元昊在這片土地上建立起西夏王朝。開疆辟土,戍兵屯耕,歲月煌煌,山高水長,西夏如戈壁的太陽,燦爛明亮。然而,風光之後是宿命的悲涼。蒙古鐵騎在草原興起,旌旗獵,馬蹄疾,西夏李氏終於倒在成吉思汗的喋血旋風裡。
公元1227年,西夏王國覆滅。再後來,黨項族佚失在歷史的塵沙中。
故事戛然而止,整個民族像風一樣消失,只留下博物館裡寥若晨星的小物件,還有乍看有如天書一般的西夏文,等待有心人慢慢破解。
那些小物件,靈秀俊逸。一如由漢字脫胎而來的西夏文,風骨銳利。我總覺得西夏和漢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黨項李氏,原本是唐朝王室賜姓。綿延至宋朝立國,脫離漢家王權控制,卻又沿襲漢家文化,習宋制,興農耕。西夏,也由此崛起經年。
或者傳說中,黨項融入漢家一脈,就是故事的句點。
只是無從求證。藍天下,靜默著一個飄搖千年的魅惑背影,一段零落成泥的神秘歲月。
那些大小不一的金字塔型的陵墓,散落在廣袤的荒野上。我們要離開了,從銀川前往阿拉善左旗。茫茫戈壁,遠處突然閃現兩個小土坡。誰知道那裡藏著過往的風雲呢?
天很藍,雲很白。白雲蒼狗,歲月幽幽。

(賀蘭山)

(影視城:旌旗飛揚)

(影視城:月亮門)

(西夏王陵)

(西夏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