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興義的景點之間相隔不近,於是我們選擇了一個針對散客服務的旅行團,由旅行團包門票和交通。早上起床後老蔣居然發現自己發燒了,我們於是上出租車直接問司機附近的大醫院。司機一徑載我們到了老城區的工人醫院,在這個完全陌生的貴州話語言環境中,對於幾乎是一點也聽不懂本地話的我們,與醫務人員溝通都有一些困難。又恰逢醫生的交接班時間,不過老蔣自有一種與人親善溝通的能力,自報是從來自廣東的旅游人士有事急著出行,遇到了一位溫柔的女醫生為我們破例看病,耐心仔細地問詢過他買過什麼藥,然後有針對性地開了幾副藥,似乎很久都沒碰到這種純粹屬於醫生對於病人的親切關懷態度,因此從醫院出來,對興義人民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絲溫情的依戀與好感。
大約九點半我們從醫院旁邊的小吃店出發,微型面包車上就我們四個人和導游加司機,車子穿往城裡西南方向過老城區,大約十點多我們已經到達西峰林景區門口。景區門口也就我們在等今天上午的第一輛電瓶車,從門口便可望到萬峰林重重疊的山影,猶如濃淡塗沫不一的水墨畫,套用一句小劉的話“看上去給人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正如明代徐霞客所贊嘆那樣,“磅礡數千裡,為西南形勝”,萬峰林被人美譽為 “天下山峰何其多,惟有此處峰成林”。
“萬峰林從海拔2000多米的興義七捧高原邊沿和萬峰湖北岸,黃泥河東岸成扇形展開,逶迤連綿至安龍、貞豐等地。西北高,東南低,向萬峰湖、黃泥河傾斜。上線以海拔1600米左右的高寒土山為界,下線至海拔800米左右的亞熱帶紅壤土山,形成一個環形山帶。長200多公裡,寬30—50公裡,僅興義市境內就有2000多平方公裡的面積,占興義市國土面積的三分之二以上。根據峰林的形態,分為列陣峰林、寶劍峰林、群龍峰林、羅漢峰林、疊帽峰林等五大類型。每一類都各具特色,既獨立成趣,又與其他類型的峰林相輔相成,組成雄奇浩瀚的岩溶景觀。”萬峰林分為東峰林和西峰林兩大片。對外開放的主要是下五屯鎮境內的西峰林。
很快一輛電瓶車駛來接了我們順著山坡開上去,車上已有一位導游小姐准備為我們講解。這條山路本身沿著山半腰開辟,我們右下邊是在山谷低地星羅棋布的村莊,再遠處是綿延千裡萬裡的重重峰林,每座山峰嶙峋各呈形狀,而整片峰林在灰暗的天空下仿佛是千軍萬馬。順著右手邊我們經過的第一座景點是“將軍峰”。
“將軍峰”矗立在一片麥田中間,站在松木叢上的石頭將軍“頭戴方帽”形狀矮小,由於被後面高大的環形山峰包圍著,在我看來它更像一個被重重“敵軍”圍困的“將軍”。電瓶車繼續往上爬行,漸漸我們能俯望到下面點綴在麥田間一簇簇的布依族村屋、分布在一彎“納灰河”兩岸的稻田,現在正值秋收時節,三三兩兩的村民正在稻田裡收割莊稼。麥田邊上有一個十分顯眼的建築物就是布依族的銅鼓廣場,它是貞豐最大的布依族人民聚會議事的場所,也是回、苗、布依、漢等民族友好的像征。不過很明顯當下它被淪為曬谷子的好地方了。
導游除了向我們介紹此處布依族和苗族不同的風土人情、生活方式,更向我們展現了興義獨特的岩溶地漏和不規則的地田形狀。這些納灰漏鬥群為寬而淺的碟型漏鬥,被稱為地眼---大地的眼睛,它是在地下河局部坍塌和地表水溶蝕作用下形成。而農田耕地又因地制宜,由於 “地無三尺平”,所以每塊稻田並不像在他處經常看到的呈方形,而是各種形狀拼接,在大地上繪成美麗多變的織錦。插秧時水光瀲灩、剛剛長出稻苗時綠毯青蔥,收獲時節金色滿地,都給這片土地不同的情調。稻田大多弧形分布,其中最神奇的當屬“八卦田”,它以漏鬥為中心,呈弧形分布,層疊有序。田中有三個天然地漏,深不見底,構成了奇異的“八卦”圖像。我們對這些地漏十分感興趣,沿途以發現田中大大小小的地漏為樂。
除了八卦田,還有以同樣原因形成的其他形狀。我們稱之為“太陽田”和“月亮田”。快到達山頂時,導游讓我們回頭望去,原來那是“五指峰”。然後電瓶車開始下山了,我們欣賞著隨著車子移動徐徐展開的田原畫卷,而山下這條養育了所有村莊的河流也漸漸消失在田野中。據說在二十公裡外這條暗河又重見天日並且彙入珠江,而現在只有靜靜的山風刮過這片恬靜祥和的土地。
回程時車子沿著穿過村莊的馬路返回,可以看到在田裡勞作的農民還在用最原始最簡單的方法打穗子—在一個梯形的木鬥上甩稻束,也許習慣真的可以延續上千年。在苗嶺這個地方,也許肥沃的土地和錢不多,但是時間卻是非常充裕的。我們提前下車,體會一下走在這條村路上的感覺,迎面來了一批批中午放學回家的中小學生。他們三兩成群地騎著單車,非常恣意地談笑著,只有少數學生步行回家,看得出來這裡的人們生活水平還不錯。
回到景區門口時,離十二點還有半個多小時。於是我們商議先去游馬嶺河峽谷再吃飯。
“馬嶺河峽谷是7000萬年前地殼運動拉開的裂縫。在長約15公裡的峽谷中,景區自上而下分為車榔溫泉、五彩長廊、天星畫廊。天星畫廊是峽谷景區精華部分。”
從打柴窩出入口進去,穿過牆壁兩邊貼了峽谷美照的隧道,我們沿著探到谷底的石階一路謹慎地往下走(因為水濕路滑)。沒走多久,就望到遠遠的一掛白色的飄帶從天空垂落,不由地被眼前的景觀所震撼,因為面對恍若從天上來的飛流,在谷底的人顯得是如此的渺小。長長的飛瀑,一條連著一條,沿著1.7公裡長的天星畫廓景區密密地分布著二十多條,在大自然劈開了這條最美麗的傷疤時,也留下了百米深的深谷畫廊。
浸泡著谷底濕潤的空氣,導游向我們介紹隨處可見的“瀑水鈣華”。 鈣華形成的原因主要由於是地表水和地下水流經可溶性碳酸鹽岩地層時,帶走了大量的碳酸鈣,當流水跌入峽谷時,促使二氧化碳大量逸出和碳酸鈣過度飽和,從而在崖壁上大量沉積鈣華。這些鈣華綿延數公裡,與茂密的灌叢植被凝結,成堆成串從而形態萬千,有赭紅色、深褐色、淺灰色,組成了一幅幅絢麗多彩的天然壁掛。在一雙有想像的眼睛裡,它在峽谷兩岸繪出各種圖案,如像鼻,如鱷頭,如飛鳥等。
下到谷底後的石路比較平坦,據導游介紹這裡大大小小的瀑布比較有名的是萬馬奔騰瀑,珍珠瀑,彩虹瀑,還有其他瀑布叫不出名字。馬嶺河水渾濁而奔騰不息,與自上跌落的潔白飛瀑形成鮮明的對比。我特別喜歡這些一條條形態富有變化的長瀑,它們一經幾折在層層迭迭的崖壁上飛落,在躍起和起伏間撞擊出如夢的飛霧,飛線和掉落到河面的晶瑩水珠,仿佛看到了仙女纖細輕軟的裙袖,看到了從一處草葉穿到另一處草葉的娟娟細流。白瀑、灌木、鈣華和岩石構成了美不勝收的畫面。
不一會就到達海獅橋,站在橋中前後可以縱覽不同的掛瀑。通過這座橋可以到馬嶺河的對岸游覽地潭、靈芝台和天池,但是沿著現在這條路線卻可以觀賞到瀑布的豐姿。我們選擇繼續沿著西岸往南行。
不一會兒經過海獅廳,在路邊天然形成半邊洞廳中有一塊自然形成狀如海獅的石像,據說摸著它的頭保持十秒如果上面有水滴落在手背上將會有好運。我們每個人都試了一下,好像每個人的運氣都不錯。天氣漸漸明朗,待我們看到從景區入口至谷底的電梯時,我們也靠近了最後一條瀑布,而這次我們打著傘從它的邊上穿過,回頭可以望到高高在上的峽谷大橋,昨天下午我們坐著班車就是經過這座大橋到達興義,那時我心裡在想:多深多壯觀的裂谷。而現在我們卻如一只螻蟻一樣在最底部。
我們從小青山入口出來,攀爬到上面的路程也頗花了一些時間和體力,我們在景區附近唯一一家旅游定點飯館吃了午飯,休息了片刻後車子穿過奇石園,往北載我們到漂流的起點—馬嶺河鎮上石拱橋邊的一棵大樟樹下。可憐的老蔣繼續發燒,想回酒店倒睡休息,我們將所有隨身行李交給他保管,這樣扔下他不管似乎心裡有些內疚,但對漂流的向往很快就超越了這種負罪感。穿上救生衣,用橡皮筋綁住眼鏡,我們便在渾濁的河水旁等待艄公放皮筏下來。
此次漂流的地段從此處一直到天星畫廊,終點是五環漂流的起點,全程共13.7公裡。整座皮筏可以坐十二人,當皮筏從上面放下來時,大家爭先恐後地往上面的突起上騎坐----其中有幾個小孩,驚奇地發現他們都往後擠。結果我們三個人居然坐在了最前面,我和小劉還在邊上。出發之前,前面的艄公大聲叮囑:一般情況下是不會翻船的,但是如果萬一真的發生了,請我們務必要游出船底下,否則會有生命危險。
皮艇隨著船夫的竹篙進入了黃濁的河水,一開始是非常平緩的河道,仰望兩邊高聳的峽壁,偶爾岩石上一細抹絹流淌在草葉和苔蘚間,午後的陽光淺淺地照在身上,汲著徐徐的河風,時間似乎有些停止了。這段漂流共有六個景段,分別是一衝野馬灘、二過猛虎岸、三跳犀牛坎、四闖龍騰關、五進幸福潭、六到宏瀑岸。快到野馬灘了,船前頭的兩個船夫和後面的三個船夫仿佛全身戒備起來,同時提醒我們做好准備。我緊緊抓住艇上的繩子,夾緊了皮艇,看到前頭的兩個船夫配合默契,一左一右揮動著竹篙,接著皮艇猛地向下掉落,我感到自己似乎卷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中。隨著水流的上下前後左右的顛簸,我發現其實這和騎馬差不多。你只要放松自己跟隨著水流的節奏就能享受到漂流的樂趣。當然,即使這樣也避免不了一陣陣鋪天蓋地的河水,尤其是涼水拍臉進褲子的感覺---實在不怎麼舒服。
一切歸於平靜後,濕透的衣服令人寒冷發抖。後面的幾個景段,我期待著有更刺激的體驗。但是很可惜,似乎不如一衝野馬灘那樣有駕奴野馬的感覺。而兩岸矮樹的枝條上掛了不少垃圾,令人感到心寒。這是一個多麼美麗和難得的峽谷,卻疏於清潔和管理。大約不到一個小時,漂流的行程結束了,疲累的我們拖著濕漉漉又一次從谷底往上爬,沿著這條道路可以再次觀賞到天星畫廊的如許多瀑布。如果知道漂流還要走一段這麼長的路程,不知道我們是否在漂流時就開始心裡打鼓。
再次回到打柴窩入口時,車子已經在等待我們了。回到酒店接回老蔣和行李,我們去興義唯一的一個長途車站買了四點半至安龍的班車車票。但是車輛的調度和管理很明顯和節日的擁擠不相匹配,我們一開始非常禮讓地等在爭先恐後上車的人群後面。後來發現每輛合適的車子一到,只有不顧一切往前衝的年輕乘客才能上車,完全憑體力和實力說話。而車站方面根本不管上車的人是否執有合適鐘點的車票。我們一直等了兩個小時,才在夜幕即將降臨之際擠上了一輛大巴。聽旁邊的人說,每年放假時車站都是這般混亂。在車站的這一個不愉快插曲不能不說是興義之行的一個遺憾。
從興義到安龍的大路聽說一直在堵車,司機選了一條從村莊裡穿行的小路,但是很明顯不少對面來的司機和他的想法一樣,於是在兩處狹窄的村路上幾輛大車相遇了,司機非常郁悶地倒車為別的車讓出地方。第二次會車時司機怎麼都不肯讓別人先過了,就這樣磨磨蹭蹭大約九點多才到達安龍城的汽車站。整條街已經靜靜悄,街邊店鋪的燈光已經熄滅。在車站旁有一個比較干淨的街頭小吃檔,我們每個人湊和著吃了一碗面,然後問攤主哪裡住比較好。旁邊的人異口同聲說:泓芙蓉特別好,這讓我們大吃一驚:居然有這麼整齊的心聲。原來這有酒店還在街上大做廣告的,於是我們坐上一輛出租車(起價三元,不用跳表),住進了本次旅程最豪華最實惠的四星級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