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為途中與你相見(二)只有關山今夜月,千裡外,素光同

作者: 閑來沽酒

導讀 (新驢上路) 已是深夜,再一次來到觀景台,黑黢黢的群山簇擁下雪線以上綿延起伏的山巒輪廓顯的格外清晰,此刻寥廊的高原上仿佛是現實與虛幻際合融會的世界,神秘,寧靜,安詳,從容。 皎潔的月光下,寒冷的空氣中,凝視著卡瓦格博,我不禁打了幾個寒噤。卡瓦格博高高在上,在如水月光下散淌著皎皎的清輝,那是一種冷徹骨髓的光,蘊藏聖潔的震懾,高貴而威嚴。 ...



(新驢上路)

已是深夜,再一次來到觀景台,黑黢黢的群山簇擁下雪線以上綿延起伏的山巒輪廓顯的格外清晰,此刻寥廊的高原上仿佛是現實與虛幻際合融會的世界,神秘,寧靜,安詳,從容。

皎潔的月光下,寒冷的空氣中,凝視著卡瓦格博,我不禁打了幾個寒噤。卡瓦格博高高在上,在如水月光下散淌著皎皎的清輝,那是一種冷徹骨髓的光,蘊藏聖潔的震懾,高貴而威嚴。我閉上眼睛,卻依然能感覺到那聖潔光芒將我籠罩,冷的我渾身戰栗,冷到我的骨髓深處血脈之中,在這高聳天穹的神山面前,與他沉默相對之外,沒有更好方式來地表達自已的隱隱情愫。人生短暫,我們都在努力的往前走,不知何時起身上背負了太重的物質負荷,就像掉進泥潭的小鳥,雙翅被泥水所浸濕無法展翅。忘掉了生命還有許多更美好的東西,是該卸下沉重的物質負荷,帶著靜謚的心情上路。物質雖重要,但太沉重,我不會愚蠢到用快意人生來換取,這樣太不值。我張開眼睛,無比遼闊的視野裡,大冷大美大愛的卡瓦格博又用熾熱的光芒灼燙了我冰涼的胸懷,一瞬間愔愔情愫泛起,很快的在心頭恣肆洶湧,此刻平和愉悅充盈內心,心頭一片空明舒朗,這種感覺美妙至極……回到房間,整理我們的背包,這次轉山我帶上所有的行頭,我裝備少的可憐,穿在身上的那套快干衣,算是我唯一的見客衣了,青山羅列了長長的裝備單,這不是燒錢嗎,讓我敗家啊?裝備單讓我刪了又刪。呵呵,反正他不來了也不會檢查我們的裝備了。Lamia告訴我們要帶三套快干衣褲去,兩套在路上換著穿,留一套出山後穿,但我們三進三出戶外店就是舍不得買,老王更是牛人就穿了平時休閑褲來了,這廝比我還摳,在三夫見手杖沒有折扣愣是不買,反正山上柴禾多,到時撿根順手的好了。真的很鄙視我們的消費觀念,像我們這樣如何拉動內需促增長啊。凌晨05:30分鬧鐘叫醒,天空漆黑的帶著頭燈來到觀景台,但觀景台上已是人頭攢動,長槍短炮早已伺候著,氣溫很低人們凍的瑟瑟發抖,但渴望看到梅裡日出的心情都是一樣迫切,今天又有日照金山嗎。曾在網上看到一排白塔襯托著日照金山的照片,老王說這角度看日出很好,可是觀景台上只有一座白色香台,並沒有見到白塔,不知道那是在什麼位置。“那肯定是飛來寺,上那裡看日出。”我信口開河,老王當我是老馬識途,一起往飛來寺方向走去,一路上只覺的很訥悶,為什麼人人都迎面過來 ,只有我們往下走啊。飛來寺離明珠拉卡觀景台大約1公裡左右,順著公路往縣城方向走一會有個岔路往下走便到了。飛來寺——藏語“傑吾朗卡扎西”意為“虛空吉詳”之意,是梅裡地區最早的寺院,傳說六百年寧瑪派的活佛南喀曲傑嘉措在卡瓦格博聖地閉關修行時,在禪定中見到一尊佛降臨此地,認為是佛祖旨意就在此建寺。到達飛來寺我們才恍然大悟,為什麼其他人都是迎面過來往觀景台走,原來在飛來寺座落在滇藏公路的下方,在這位置是看不到卡瓦格博的。飛來寺規模很小,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只有左側廂房燈亮著,既然來了,便是佛祖旨意,廂房裡坐著一位藏族大姐見到我們甚是驚訝:你們這麼早就來燒香了。在大姐的指導下,我們先恭恭敬敬的朝大殿跪拜,然後朝卡瓦格博方向行禮,再將點燃的香插在香爐上,接著開始進行煨桑儀式,將柏枝放入香台之中點燃,待柏枝燃起白色煙霧,再把准備好的五谷撒在柏枝上,最後將聖水撒在上面。完成煨桑,我們掛起經幡,掛經幡先將藍色一端系起來然和再系另外一端,掛好經幡後我們開始沿著主殿外牆轉經桶組成的經廊順時針方向轉三周。無論轉山,轉湖,轉寺,轉塔,轉經路都是藏人心中的希望之路,那是靈魂超越塵世通往天堂的路。看著筒上刻有經文和圖案,從左至右慢慢的轉動著經桶,經桶的手柄光滑圓潤,這是經過多少年,多少雙手的觸摸而留下的痕跡,它又承載了多少人的希望啊,藏民們轉著它用來徹悟人世的玄機,獲取解脫的力量和生存的信心,此刻精神的純粹令人震撼,信仰的純粹超越了生命本身。握著經輪上的手柄,這一刻想起了父母花白的頭發和日漸蒼老的面容,他們含辛茹苦的操勞了一輩子,他們的心還是向下懸掛著,懸掛著他的兒子,親恩用任何語言和行動都無法來報答的。現在我只能緩步往前走,口吟著六字真言,隨著我的用力轉動,經桶發出吱啞的聲音,綿長而古老,那聲音承載著是我對父母健康的祈禱和祝福。推開正殿的大門,脫鞋進入大殿,雖然穿著祙子還是感受到來自地板的涼意,一股熟悉的味道沁入我心隙,已有兩年未聞到這酥油濃重的香味,香味撲鼻而來,透過你的肺腑,激蕩在你的胸腔去濁揚清。酥油燈靜靜地燃燒著,映亮柱上高高懸掛的唐卡和牆上的壁畫,中間供奉著是佛祖,右邊供奉著以蓮花生大師為主尊的寧瑪派諸尊,左邊是宗喀巴師徒三尊為主的格魯派諸尊,卡瓦格博的神像則供奉在最右邊的角落,我們敬上酥油燈後,開始行長禮,先深深叩首,站起來,再伏下,動作雖然不是很連貫但也認真專注,口中念叨自已的名字和籍貫和祈禱的內容。這是出門前媽媽特意交待的,要我一定在佛祖和神山面前說出自已的名字和籍貫,她說這樣神靈就會記的,會保佑你的。回到院子裡面,藏族大姐笑著對我們說:你們真幸運,今天是中秋節,你們燒的是中秋節第一柱香喲。這完全出乎我們的意料,誤打誤撞中居然給了我們巨大的驚喜 ,我和老王咧開了嘴傻笑,真是傻人有傻福。回到觀景台,天已經大亮,雲霧彌漫中只有明永冰川若隱若現,等到太陽都已老高了,梅裡雪山依然不動聲色的固守著他的高傲與神秘,從凌晨嚴寒中就開始翹首以盼的游人都顯露出失望的神情,紛紛離開准備各自的行程。我們沒有絲毫的遺憾,內心甚至有些得意。世間萬物總講究機緣,日照金山的聖景沒有看到,但我燒到中秋節的頭柱香,世間的一切怎麼可能都遂你所願,與你不期而遇呢。總會有擦肩而過的,見與不見,一切都是由機緣而定,或許這就是下次再來相遇的宿願吧。香港姑娘Laurain,重慶女孩跳跳過來和我們告別,都是因為梅裡而認識的,現在她們相約去神瀑,同去的還有一個南昌女孩和美國小伙子,很是羨慕眾美相伴的美國小伙:三英戰呂布喲。贛妹子有高反,送兩盒紅景天給她,本來准備給老王用的,這貨皮粗肉糙的是用不上了,老王在旁揶諭:老朱還會挺憐香惜玉的。靠,豬不憐香惜玉,那還叫豬嗎?大瓦茨裡打來電話希望早點來到他家過中秋節,坐班車去羊咱橋來不及了,打電話給卓瑪,卓瑪是昨天送我們的出租車司機,巧的很正她送客人到來飛來寺,接上我們往羊咱橋駛去。卓瑪希望我們到她過中秋節,和她家人一起喝酒唱歌跳鍋莊,並且告訴我們藏民過節是如何的熱鬧,這很讓我們心動,但外轉是我們的主要目的況且大瓦已在羊咱等我們,只好謝絕卓瑪的好意。細心的卓瑪領著我們在德欽買了轉經時要用的經幡和風馬旗,9:30分我們正式出發往羊咱橋德欽距羊咱橋約55公裡,,通往羊咱橋的公路是修在瀾滄江邊的峭壁之間,下面是波濤洶湧的瀾滄江,上方是陡峭山體,由於植被稀少山體裸露,經太陽曝曬和冰雪侵蝕風化的厲害,一路上看到都是山體滑坡的痕跡,羊咱橋海撥只有1950米,因此公路都是急速下降,而且拐彎很多角度很急,一路上卓瑪車子開的很快,拐彎時基本上不減速,嚇的我心跳肝顫的,看著腳下奔騰的江水,心想萬一出事就要到緬甸來收屍了。海撥越低血壓越高,卓瑪看出了我們的緊張,笑著說放心吧這路我閉著眼睛都能開,我那裡敢放心啊姑奶奶,昨天來的時候就已經領教了卓瑪的風采,感覺就像坐在巴黎至達卡爾拉力賽的賽車上,狹窄的公路上會車時卓瑪從不減速,而且也不放心車況啊,上車前注意了一下車胎,車胎的印痕基本都給磨平了。卓瑪的車技我們還是信服的,丫頭原來是給德欽移動公司開工程維護車的,經常開車到各個山頭去維修機站,練出了一身本領,後來感覺給單位開車不自由就改開出租車,而且收入也頗豐。卓瑪今年28歲,已是一個9歲的孩子的母親,給我們講起了她的戀愛故事,那個在她的窗戶下唱歌連著唱了三個月,終抱美人歸的小伙子,聽的我和老王心馳神往,一個勁的在車上嚎:哦,卓瑪,卓瑪,我的卓瑪…… 卓瑪將車往路邊一停說月亮彎到了,月亮彎峽谷是瀾滄江在短短的距離內拐了一個U型大彎,由於兩岸高山雄峙,落差很大,在這裡俯看紅色的瀾滄江水蜿蜒而過,如一條巨蟒在游走高山峽谷中,很是壯觀。而在江對面稍微平坦一點地方座落著幾戶藏居,他們在的山地上開墾出巴掌大的梯田,種植著大麥苞谷等作物,一片混沌的褐黃色之中呈現出盎然的綠意,在這塊貧瘠的土地上生存作息的人都是值的我尊敬的,他們有著強大的生命力。十幾個藏族婦女坐在公路邊上休息,她們都是雲嶺鄉的村民,現在是農閑時候幫忙著來修路的,我們在忙碌著拍照片的時候,一個藏族婦女過來遞給我們兩個蘋果,接過蘋果的瞬間讓我感到了當地人的淳樸和熱情,她們得知我們是去外轉時都露出欣喜的笑容,卓瑪告訴我她們說外轉很辛苦,但對有你們很好的功德。問卓瑪回贈什麼好,卓瑪連說不用不用,看到有幾個小孩子隨著干活的大人在玩耍,送給孩子幾支鉛筆和幾塊薩琪瑪以示感謝。過了雲嶺鄉後不久便到了羊咱橋,羊咱橋是瀾滄江邊上的一座鐵索吊橋,這裡就是梅裡外轉經路的起點所在。轉經朝聖是藏傳佛教中重要組成部分,是藏民信仰世界中非常神聖的一件事,藏民們一生之中必須完成的使命。而卡瓦格博作為藏傳佛教八大神山之首,自從噶瑪巴希活佛開啟山門後,圍繞著卡瓦格博轉經己有700年之久,東至瀾滄江西岸,南至雲嶺鄉與燕門鄉毗鄰處的永久,西至怒江東岸,北到佛山鄉的梅裡水,繞整座梅裡雪山一周,經過雲南的德欽,西藏的察隅和左貢地界,途中要翻過十幾座海撥3500米以上的埡口,其中4000米以上埡口的有4座(最高說拉埡口為4815米),徒步行程在250公裡左右。卡瓦格博掌管著世人的幸福和死後的歸宿,通過轉經能能夠消除自身的罪孽,脫離六道輪回之苦,死後能上西方極樂世界,因此無數信徒前來朝拜和酬祭,希望能祈福禳災並積下數以十三億計的瑪尼功德。因此在轉經路上每走的一步路,每過的一條溪流,每為瑪尼堆添的一塊石頭,甚至每喝的一口水都是為現世和來世積下功德,因為藏傳佛教徒相信,每轉一次山,都可以消除一些罪孽,使靈魂得到淨化,從而脫離六道輪回,升上西方極樂世界。因此每一次轉經完成都意味著自己向夢想中的天國更近了一步。每年都有在轉經途中因體弱多病或精疲力盡而倒在路上的藏民,但他們並不以此為不幸,反而覺得這才是最好的結局,是件幸福的事。藏民對卡瓦格博的情感和宗教信仰不是我能說清的,更不可以用我們的觀念來妄加評說的。我們現在能做的只是清淨好自已的心靈,走好腳下每一步,不管前途多麼艱辛,也要用自已的力量來完成轉經。和卓瑪告別,恰好也有幾個當地人去德欽坐上卓瑪的回頭車,卓瑪要我們轉山出來回德欽時一定和她聯系。(尤為讓我和老王很感動的是,當卓瑪知道我們要回家時,專門放下手頭生意到車站送我們。)大瓦茨裡坐在橋頭的商店裡笑呵呵的看著我們,大瓦是我們約的向導,在半個月前就和他聯系上了,相互介紹後發現我們的名字起來太麻煩,就互叫大瓦,老朱,老王,好記又自在。透過腳下橋板的空隙,波濤洶湧的瀾滄江距離是如此的近,掛在吊索上的經幡隨風獵獵飄動,抬頭仰望藍天白雲,想到自已已經在轉經路上了,心中那份激動,那份感慨,那份自豪,這情難自禁的感覺真是難以言表,站在橋頭任思緒恍惚片刻後,整了整衣冠帶著近乎莊重的神情走過吊橋。過了橋往右走(左邊是經永支村到約南河的路,也是一條傳經路,但這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老路),經過幾戶人家後上坡,上坡後的大路旁就是著名的白塔。12:10分,羊咱橋頭的白塔,傳統轉經路的起點,我們在江邊掛好經幡,順著白搭轉了三圈後,沿著江邊的道路往永久村走去。今天的目的地是永久村,那是大瓦的家,大瓦上午就開始在等我們了,今天是中秋節他到羊咱置辦過節所需,他本來想用著摩托車來載我們上永久,我們告訴大瓦從現在開始我們要憑自已的雙腿來轉經,把兩個大包放在他車上。沿著瀾滄江邊上走約30分鐘後,我們來到一個叫做支信塘的地方,大瓦在等著叫我們去拿鑰匙,在路的下方瀾滄江邊上有座支信塘小廟(又名真信塘),廟雖小但在外轉路上它是最著名的一處聖跡,是領取轉山鑰匙的地方。看廟的老人帶著我們掛好經幡,轉完寺後領著我們來到靠江邊的圍牆下,這裡有一塊大青石上刻著經文,這塊青石就是藏有開啟勝樂宮殿大門的鑰匙,我們用手觸摸著岩石,額頭輕輕頂了一下,以示取得了轉山的鑰匙,數百年來這塊岩石因轉山人的頂禮而變的光滑可鑒,12:58分我們取的了開啟山門的鑰匙。老人告訴我們,以前沒有羊咱吊橋的時候,來轉山的人橫渡瀾滄江都是靠簡易竹編溜索過江,想來我們今天的路算是幸福的了。查裡丁村就在山腳下,村頭有兩塊山崖相峙,據說這就是進入卡瓦格博的山門,和老王進入山門時輕聲說了句:卡瓦格博,保佑我們吧大瓦因為騎著摩托車要從新開的公路到永久,我們則從老路上山。大瓦的家很好找,只須記住山頂有座移動的發射塔,發射塔旁有座白塔,白塔下面就是大瓦的家。陽光很灼人,帶上我們的墨鏡,本來想買付帶近視的墨鏡來扮酷的,無奈開價都是千兒八百的,實在舍不得,還是老王聰明弄來兩幅黑片子擱在我們的眼鏡架上,我們本來預算是兩付50元的,但想到是轉經就不好意思殺的太狠60元成交,戴上看效果還是很拉風的。路有點陡,但還是很好走,大瓦告訴我們看到岔路右轉,但右轉過後發現轉到瀾滄江邊上的峭壁上,原來走錯路了,在靠近瀾滄江的山體都是由風化的小石頭組成,經過雨水衝刷行成的許多道道,遠看像是路,走近後才知道根本無法走,只容一只腳踩過,腳踏上去滑石滾滾,人很容易隨著石子往下滑,不敢有絲毫大意,彎下身子貼近山壁上,一手抓著的青草,一手用手杖撐著自己的重心,小心翼翼的爬過去。爬過這個險段後又找到了原路,看到了高處的鐵塔,有了目標也不急於趕路,慢慢享受行走的樂趣。在藍天白雲下,瀾滄江蜿蜒如帶,大山巍峨雄渾,磅薄豪邁,山體上的縱橫著雪水衝刷留下的溝壑,雖是貧瘠陡峭的山崖上也覆蓋上薄薄的一層的植被,大山的崢嶸與嫵媚相呼成映。而山腳下的查裡丁村,白牆棚頂的藏居散落在綠樹叢中,詳和安寧,令人心曠神怡。15:00到達大瓦家,大瓦媽媽早就在門口等著我們,和大瓦媽媽通過幾次電話,老人家漢語不錯溝通沒問題,通話後總不忘說扎西德勒,每每被她說了心裡很郁悶,後來總算在她之前我搶先說出扎西德勒,小小得意了一把。洗把臉後,就開始吃中飯,從早上到現在還沒吃過東西,真是餓壞了,米飯是在火塘上燜出來的,帶點鍋巴香噴噴的,辣椒炒肉,燒南瓜,蔬菜全是自已種的,尤其是那南瓜真甜啊。大瓦去後山找騾子,他家有三頭騾子,農活不忙或不帶人轉經時騾子就放養在山上。接照習俗我們走到永久村的白塔前掛經幡,轉塔。白塔就在大瓦家前面二三十米遠,這座名為百崩的白塔是永久村民根據紅坡寺扎巴活佛的旨意而修建的,扎巴活佛在這裡有很高的威望,因為活佛的一句建議,永久村的人全部都戒掉了煙,大瓦更是虔誠連酒都戒了。大瓦的一對兒女們穿起了節日的盛裝表演鍋莊,兒子白馬茨裡今年8歲在雲嶺鄉上小學,平時寄宿在學校半個月回家一趟,女兒吉丁那次剛 5歲很可愛的小女孩。我們送給孩子們一些鉛筆和橡皮,在昆明的大觀沃爾瑪和老王為帶什麼小禮物給孩子們而大傷腦筋,後來選了鉛筆和像皮擦,這兩樣小文具即能多帶而且不占地方。很羨慕大瓦這樣有兒有女的,老王說梅蘭竹菊都齊了。坐在二樓的平台上,曬著太陽,吹著山風,泡上一壺從家裡帶來的勾青,點上一支煙,吃著平台上曬著的山核桃,真是一個愜意的下午。永久村是個很美麗的村塞,綠樹環繞,房舍掩映其間,山坡上梯田展布,時近黃昏,繚繞炊煙和山巒融合,彌漫氤氳在如詩如畫般的田園風光中,而頭頂天藍如洗,白雲似帶,更遠處白馬雪山的山脈在霞光下時隱時現,若不是偶爾村裡傳來幾聲雞鳴狗吠聲,才讓人感到自已不是在畫中。大瓦從山下牽回騾子,老遠的大聲叫喚著我們,這頭騾子名叫中安,他有三頭騾子,中安今天十二歲正值壯年(騾子一般能活25到30),平時沒怎麼細看騾子,仔細一瞅才發現騾子的線條體形並不亞於馬,老王沒見過騾子很感興趣,費了好大勁才讓他明白母馬,公驢和騾三者之間的關系,這廝知道騾子的生理特征後頗有感概:下輩子當驢作馬也不能當騾子啊,哈哈,明白我們來轉經的意義了。大瓦問我會不會剪頭發,被他問的有點愣,原來他的頭發長了讓我幫著剪一下,忙不迭的點頭我會我會,操起剪刀准備下手,大瓦看到老王一臉壞笑,才知道要有滅頂之災,阿媽就這樣笑呵呵看著我們三人胡鬧。阿媽收拾著明天要帶的食物,尤其是掛在房檐下那塊腌肉引起了我們的興趣,這可是正宗的藏香豬肉,用花椒,食鹽等腌制而成的,看著大瓦用鋸子鋸下一大刀肉,心裡暗忖這可是高鈣低脂,肉質細嫩的藏香豬啊,一定要在路上把給消滅完。大瓦過來征求我們對轉經時的行程和食宿的意見,我告訴大瓦該怎麼走就怎麼走,吃什麼都無所謂,就當我們是轉經人,不要把我們當旅行者來看待。我和老王的性子都比較隨和懶散,屬於自虐腐敗兩相宜的人。大瓦很鄭重的告訴我,轉經路是很辛苦的,但轉經人的內心是快樂的,有什麼苦難都不能放在心上,說話時大瓦的眼睛就盯著我,明白大瓦的意思他是擔心我們因路途艱難支持不住時而遷怒於神山。對於心目中的神山,大瓦總是帶著敬畏的心情,卡瓦格博保佑著他們,讓他們的莊稼有好收成,讓他們的牛羊有肥沃的水草,讓他們在這裡快樂生活,不是有民歌這樣唱道:“聖地卡瓦格博,姑娘我家鄉……”我沒有言語,只是用力點頭,是啊,我們在大自然面前,太渺小了,太微末了,我不會傻到把轉經當作來挑戰極限,來征服大自然,如果說征服那只是能征服自己,而這個征服自已的機會也是大自然贈予的。我們會帶著敬畏和謙遜的心去匍匐在神山腳下,在享受一路旖旎風光,帶著徒步細賞的喜悅,享受著自由飛翔的快意同時,坦然面對自已心靈的脆弱,把路上的艱難與坎坷化作幸福感恩的風景。今晚是中秋,由於早上大瓦家的一個長輩過世了,所以不能跳舞唱歌來歡度佳節,大瓦向我解釋時一臉的歉意。桌上擺滿了鳳爪,餅干等小食物,這些都是大瓦特地到山下買來的,這讓我們感到很不好意思,忙從包裡拿出所帶來的東西,我和老王自帶的食物少的可憐,只是買了幾包榨菜和一包薩其瑪,反而一路上得到不少贊助,普蘭出發前送給我們兩包“來伊份”的小零食,到了昆明古古又給我們准備了蘋果,梨,提子,板栗等一大箱吃的,還買了月餅要我們中秋晚上吃。青稞酒溫熱後端上來,開始時我和老王還算客氣小口的抿,大媽用銀壺斟酒時,還很矜持的的說不太會喝,後來大瓦說酒裡擱了蟲草的,就開始一口蒙了,三杯下肚後等不及主人來斟,老王拿起酒壺開始反客為主,往阿媽和卓瑪的碗裡邊倒邊勸多喝點這可是大補的。大瓦父親在多克拉的山下看店,大瓦聽了活佛的建議後就滴酒不沾了,只有我們四人喝酒,卓瑪和阿媽的酒量也不錯,一鍋酒被我們喝的精光。卓瑪是大瓦的妻子,也是永久村的,照大瓦的說法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大瓦說自已18歲時就入洞房,問我和老王18歲時在干啥,呵呵,那時候偶爾碰到女生的手指,就像隔壁得了腦血檢的吳老二似的渾身發抖,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大瓦媽媽今年四十九歲了,在藏人的心目中七七四十九歲是個很重要的數字,因此今年老人家什麼地方都不能去,除了轉經。問大瓦藏語中媽媽如何發言,大瓦告訴我念:阿瑪那,後來我才明白大瓦告訴的是大媽的名字,可愚蠢的我一個勁的念著大媽的名字向她敬酒,知道後羞愧難當痛罵大瓦。吃完晚飯大瓦要去山下的親戚家裡參加法事,由於是白事,卓瑪把一個銀制的飾物掛在大瓦的胸前,這個彎月狀刻著經文的掛飾是給扎巴活佛送給大瓦的一件法器,帶上這個法器可以辟邪,妖魔鬼怪就近不了身。“青山一道同風雨,明月何曾是兩鄉”沐浴在同樣的月色中,帶著幾分醉意,我和老王坐在露台上聊天,聊起了我們共同的朋友,聊起了一起走過的路。很想和朋友們一起上路,相識都已十幾年,人生有幾個十年啊,但他們都懶的不願挪動,這些年來只有老王相伴出游,讓我們有些無奈,朋友們都很珍惜這份多年的情意,雖然我們都有不少的毛病:貪財,好色,嗜酒,抽煙,好賭……但我們也真誠,善良,豪爽。聊起當年的年少輕狂的時光,一起坐在大排檔喝螺螄酒,一起爬火車逃門票,一起登山踢球,每年春節相聚時酒後吐真言的傳統,不禁莞爾。而現在我們都有了些初嘗人生滋味的感慨,都有自已生活的模式和軌跡,而今通訊越來越發達,但彼此之間的聯系卻越來越少,人也被生活改變了許多,生活也似乎沒有當初的單純,人生短暫當十幾年後我們回眸時,只是希望青山依舊故人還在。夜已深沉,月光清澈如水,只有關山今夜月,千裡外,素光同。我和老王都不會忘記永久村的中秋夜。


(羊咱橋)



(瀾滄江大彎)



(白馬茨裡和吉丁娜茨)



(大瓦,中安/肉)


精選遊記: 香格裡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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