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龍江之旅(十二)--(中)

作者: 赤_松_子

導讀十二、烏合之眾,兵敗南磨王2、 沿著曉東他們三人的腳印,走了好久,都還不見人影,心中更加慌亂和著急。我於是開始大聲喝喊起來,希望有所回應,但沒喊幾聲,實在沒有力氣了,就停止了呼喊。又走了一段路,我突然想起曉東曾給了我一支小小的口笛,用於野外聯絡之用,此刻就在身邊。於是趕緊拿出來,走一段,吹一段,以期有所發現。但沒吹多久,我實在吹不動了 ...

十二、烏合之眾,兵敗南磨王2、 沿著曉東他們三人的腳印,走了好久,都還不見人影,心中更加慌亂和著急。我於是開始大聲喝喊起來,希望有所回應,但沒喊幾聲,實在沒有力氣了,就停止了呼喊。又走了一段路,我突然想起曉東曾給了我一支小小的口笛,用於野外聯絡之用,此刻就在身邊。於是趕緊拿出來,走一段,吹一段,以期有所發現。但沒吹多久,我實在吹不動了,只好收起來,無聲的前進。

走著走著,悟空忽然冒出一句話:如果我們最終都能回家,那麼我們一定要在網上查一查,看看有沒有人曾經也在晚上爬雪山。夜翻南磨王埡口的記錄,也許我們是第一個吧。我馬上就接過話:應該沒有人在夜裡翻過,只有我們才會這麼干。五個白痴!五頭豬!五個瘋子!在晚上翻南磨王埡口!如果我們死了,我們不會得到任何同情,只會貽笑天下,為世人所不齒。我們活著,那麼把旅行者的臉都丟盡了!五個白痴,五個瘋子,五頭豬!五頭豬王!豬王之王,在翻南磨王埡口!……話說到最後,我已是非常激動,是一種發泄,是一種斥責,更是一種咆哮。現在想起來,悟空當時說的話,並沒有其他意思,只是一種有感而發的酸楚。但這無意卻觸動了我心靈深處那一朵苦澀的花。但是我也要說,那種咆哮,絕對不是針對他本人,甚至可以說不是針對任何人。也許僅僅是因為我內心受到了失敗的折磨,而發出的咆哮。大家都是生死兄弟,希望他不要耿耿於懷,過了就過了,君子不念舊惡。

在這之後我們就沉默了。在雪中艱難地走著。走了好久,我正在為深入這死亡的絕境,又沒有見到曉東他們三人的蹤跡而感到萬分焦急的時候,我們的頭頂上方,仿佛在遙遠的星空,出現了一個閃耀的亮點。我知道,那一定是他們的燈光。我非常興奮,指給悟空看。悟空說看不清。我說,他們還活著!我的心從極度悲觀的情緒中被拯救出來,因為不出現人員傷亡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了。今天的失敗,也許不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我們從雪山腳下一直驚慌失措、萬分焦急的心情得到了舒緩。接下來的路還很遠。走著走著,我腦子裡突然會想起昆明的街景。我馬上停下來,杵著魔法杖站一下,摸了半天沒找到煙。等悟空跟上來,我說想休息一下,他不同意。我問他要煙,也被拒絕了。於是繼續走,燈光離我們越來越近了,悟空想自行向前走,但我建議還是沿著他們的腳印走,這樣比較安全。悟空說看出他們繞了路,腳印來回走過,不必跟。於是我們就迎著燈光走去。

我倆用盡了最後一點力氣,終於爬上了陡峭的雪地,先後到達曉東跟前。他正試圖用酒精爐燒水,看著我,四目相對,都沒有說話。我看了看他身後,說了一句:“地方找得還不錯。”悟空也跟著說:“嗯,還不錯。”於是我們也下了雪坎,跟曉東在一起。酒精爐燒不燃,曉東說他想喝開水,我讓他斷了這個念頭。心想都什麼情況了,還要喝開水。於是我們三人類似於開了個會。我先說:今天早上出發的時候,我就反復強調過,今天最多只能走到東哨房。而且我還不能保證自己的體力能夠走到那裡。曉東接過話頭:他們走到了東哨房,但一看不行,不能住。就往前走,還是不能住,就一直走到這裡。在我們這個位置下方的不遠處,小許,就是非主流的母親,突然暈倒了,就在雪地裡。於是他們把行李放在雪地上,讓她躺在行李上,然後把她救醒,曉東在附近找到了這個地方,費了很大氣力才把他們母子倆弄到這裡來,情況就是這樣,他說小許是高原反應。我接著說:小許暈倒不是高反,是虛脫。過於劇烈長時間的運動造成的。曉東和悟空都不同意我的說法,我沒就此和他們解釋,事實上很簡單,自從貢山出發後,我就明白了這個道理:在陡峭的叢山峻嶺中行進,更不用說在陡峭的雪山中行進,人每走一步都要付出極大的體力。是一種劇烈運動,女性的耐力在這種情況下其實並不占優。我接著說:我們在東哨房發現了你們的腳印,是進山的。我們就一直找著上來,到了雪山腳下,發現你們上了山,就斷定你們一定會出事,其實我們早就沒有力氣了,能走到東哨房就已經不錯了,所以我們只有丟掉所有的東西上來救你們,現在你們真的遇到了危險,但看起來情況還算不錯。

曉東找的這個避難所,是在四周都是陡峭冰雪中的一塊大石頭,大概有一輛悍馬車那樣的體積。石頭的下面是泥土,因為長期的雨水衝刷而形成石頭的底部有條縫隙。長不過兩米,深不過一米多,平均高度大概只有三十公分。小許母子倆就睡在其中,曉東靠外面緊挨著他們鋪床。這就是我說地方選得還不錯的原因,這是背對雪山的一條縫。石頭的前面就是雪,一道六、七十公分高的雪坎,連接著漫漫雪山,像戰壕。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三人沒有過多的談及已經發生了的事情,而是對現狀開始評估。首先,我們五個人都沒有能力走動。其次,這裡非常寒冷,海拔近四千米,我們所有人都是夏季衣服。曉東他們的睡袋質量比我和悟空的要好一點,但同樣不足以抵擋寒冷,這裡又沒法搭帳篷,就這樣下去,凍死的可能性很大。我決定求救,曉東說他已經試過了,沒有信號。但我還是拿起他的電話試了一試。按他說的,打了什麼112,只要有微弱的信號,就會得到政府的“非常救援”。可惜確實沒有信號。沒辦法,我不得不再次察看了環境,對大家說,我們現在走不了,只有在此堅守。雖然海拔高,但我們都是雲南人,應該沒有問題。我本人就沒有明顯的高山反應。我發現雖然有風,但並不大。溫度也絕對沒有降到冰點。依仗地形,能堅持多久,就堅持多久,實在不行,就強行突圍!能堅持到天亮,氣溫回升,我們就有希望了。悟空認為,只要不刮大風和下雪,即使天氣不變化,氣溫不繼續下降,還是可以堅持。一旦發生變化,後果不堪設想。於是大家又把生的希望都寄托在運氣上,沒辦法,老天要保佑我們啊!

最後,小許母子倆也開始動起來,跟我們說話了。我問了他們的情況,都說冷。我建議他們重新整理一下,以便暖和一點。就這樣七手八腳的行動起來。吹好氣墊,放進石隙間。非主流睡在最裡面,跟著是小許,然後曉東睡在最外面。悟空問我倆怎麼辦,我看了看,他們三人的腳邊還有一小點地,沒有雪,但已在石頭外面,有風。我就將我們用的魔法杖兩根都插在地裡,把帳篷的頂布拿去掛在上面,算是一面擋風的牆。然後我拿出睡袋,將它折好,放在地上,叫悟空跟我一起蹲坐在睡袋上,兩人靠緊,剛好夠,又用悟空的睡袋蓋在我們倆頭上。腳上的鞋子都是濕透了的,很冷。就把鞋襪全部脫掉,踩在坐著的睡袋上,還暖和一些,這樣也就算是安頓下來了。

出行的第六天,即五月五日,我們一行五人住在南磨王埡口--海拔三千九百米左右的冰天雪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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