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欽的雨下了一夜,清晨依舊淅淅瀝瀝地沒有停。往飛來寺的路程雖然只有二十多公裡,但是崎嶇的盤山公路上的塌方不斷,有時楊師傅不得不下車搬開石頭才能通過。雲霧繚繞的山嵐不時湧動在路前,崇山峻嶺之間,小車輕快而又小心翼翼地前行著。終於,我們抵達飛來寺-這個最佳觀望梅裡雪山全景的小村莊。
酒店、客棧沿著山路的一側修成了一條街,另一側就是雲海茫茫中的梅裡雪山。我們的車就停在偌大的一個白塔香爐一側,旁邊是一棵經幢彩旗圍繞大樹。按照藏傳佛教的規矩,我們請了一把松枝,一袋五谷、一把香和一副經幡,在蒙蒙的細雨之中,面朝雲海茫茫的梅裡雪山方向遙遙參拜了一番,祈願我們此行可以一睹神山的尊榮。這就是此行我與梅裡的初見,雲海迷茫遮擋著天際,只是偶爾的縫隙之間可以望到隱約的冰川,和其下悠然的村落。

正當我們面對梅裡雲海納納嘆息的時候,一個藏族青年慢慢地走了過來並友好向我們打招呼。他大約二十多歲,亂蓬蓬的頭發,黝黑的衣衫,顯然很久沒有洗澡,不過清澈的眼神裡透著淳樸善意。“扎西德勒!”我們相互問候著,閑聊中知道他是出門轉經的藏人,一行六人,由兩個表親關系的家庭組成,他們來自四川甘孜的藏區,經川藏線徒步入藏,再從拉薩一路由滇藏至此,目前已經出門離家一年零兩個月了。不一會兒,大樹邊上的帳篷裡又走出兩個藏族青年,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得用普通話和我們交流著。顯然,這幾個年輕人對外我們的世界充滿著好奇,同樣,我也在努力理解著他們的思維和價值觀。當聽到他們一路基本上靠別人的施舍過活,我有些不忍。很難想像這樣的雪山高原竟然用足步來丈量,而他們動輒磕十萬個頭的功課更令我咋舌。於是我們在小店裡買了些碗面、餅干送給他們,彼此間的話題就更寬泛了一些。從奧運會、甘孜的風景以及藏教的教派,他們也邀請我到帳篷裡喝茶,出於飲食習慣的考量,我只好婉言謝絕了。其中一個叫做“扎西達瓦”的男孩子見識最多,他告訴我“扎西”是吉祥,而“達瓦”是藏語的月亮的意思,“吉祥月亮”,好一個美好的名字。

楊師傅從一家熟悉的客棧替我們打聽著往雨崩的路況,原來近日的雨雪已經造成通往雨崩以及明永冰川的山路崩塌,交通阻斷,看來我們只得暫時在這裡靜候路況了。等待終究是無聊,於是想起村頭的飛來寺,索性步行去逛一逛。
我們沿著藏人的村舍和農田漫步,雪還沒有融盡,山坡上濕潤的土地好像剛剛犁過,三三兩兩的犛牛、馬和毛驢散步田間,雨雪之後枝頭的秋色愈發的艷麗,空氣分外的清新。雲氣飄散的時候,可以望見山谷下面逶迤如線的瀾滄江,油油的菜地從山坡一直蔓延下去,一切都是那麼寧靜。


飛來寺裡的喇嘛外出雲游,照例我們焚香參拜之後,我們回到客棧。


楊師傅告訴我們通往西當的路當天是無法修好的,於是我們挑了一間頗有“小資”格調的酒店,門口一行字吸引了我,“窗含梅裡千秋雪”。這家客棧三樓的露天陽台正對著梅裡雪山(雖然雪山依舊是雲裡霧裡),大幅玻璃做的牆面,以及可以讓人感受“臥看雲起”的設計立刻打動了我,於是我們入住此處。這一天,整個飛來寺停了幾乎一整天電,黃昏的時候,終於來電了。由於這裡的酒店都靠太陽能熱水器供熱水,可惜如此陰雨一天,又是一天沒有熱水澡可洗了。
不過畢竟,梅裡就在我們的眼前,雖然今天我依舊看不到你,但是我來了。是夜無雨,期待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