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轉北疆(6)

作者: yangbubu505

導讀布爾津布爾津在我的行程安排中占據著重要的地位,一方面是因為網友鼓吹的額爾齊斯河的落日以及河邊夜市的美味烤魚,另一方面則因為“布爾津”這個名字讓我莫名其妙地喜歡。我總覺得這個名字有俄羅斯風味,讓人聯想起鋼筆速寫中那種孤零零的小村莊,遠離大路和喧囂,有一條河,一些樹,幾座搖搖欲墜屋頂傾斜的小木屋。 現實中的布爾津是個普通的小縣城,有著許 ...

布爾津布爾津在我的行程安排中占據著重要的地位,一方面是因為網友鼓吹的額爾齊斯河的落日以及河邊夜市的美味烤魚,另一方面則因為“布爾津”這個名字讓我莫名其妙地喜歡。我總覺得這個名字有俄羅斯風味,讓人聯想起鋼筆速寫中那種孤零零的小村莊,遠離大路和喧囂,有一條河,一些樹,幾座搖搖欲墜屋頂傾斜的小木屋。

現實中的布爾津是個普通的小縣城,有著許多北方城市共有的那種灰撲撲的味道,也許是因為灰塵,也許是因為建築。不過前天到這兒辦邊防證時感受到的那種安靜沒變。只是時隔兩日,氣溫升高了不少,坐在旅館的房間裡,熱氣烤得人莫名煩躁,大量喝水仍然無濟於事。到了下午7點半實在忍無可忍,決定頂著太陽的威力到街上走走。

風是熱的,楊樹上飄下來的白絮卷成一團團的在路上滾動。旅館到河邊夜市只有幾步路,不過離開市還早呢。河邊一座長方形的亭子(名字我現在忘了),是作為布爾津河與額爾齊斯河彙合處的標志而建的,可以從這兒坐快艇去游覽兩河彙合處,有人在亭子上賣票。昨天在喀納斯乘快艇敗壞的胃口還沒恢復過來,我們對於這個游覽項目自然缺乏興趣。河邊人很少,如果不是天氣太熱,坐在這兒看著額爾齊斯河安靜地流過,倒是一個消磨時間的好辦法。

在街上亂逛,進了一家新華書店,這裡居然有空調,真叫人又驚又喜。買了本《迷人的新疆》,銅版紙,圖片精美,可惜文字一般,而且比較貴,60塊錢。時間已近八點,店裡只有我們兩名顧客,但是那個女店員並沒有打烊的意思,熱情地幫我們蓋上有哈薩克文的印章,一邊說來旅游蓋了這個回去很有意義的。

回到河邊繼續等候落日。太陽仍高懸空中,看來它不會輕易偃旗息鼓的。這兩天我的時間概念有點混亂,主要是不知道該幾點吃飯。剛才在旅館裡明明已經感到飢腸轆轆,走了一圈又沒感覺了。也好,等看完落日再吃吧。

沿著河堤走到橋的那一邊,有人在橋上釣魚,還有人在游泳。河灘上的卵石長得太普通,不然可以撿一些回去。去年在香格裡拉大峽谷,因為在冰冷的水裡撿石頭手臂酸痛了好幾天。我試了試這裡的水,還好,沒那麼冰,也許今天的氣溫實在是太高。那該死的陽光一點都沒有軟下去的意思,曬得我的背上火辣辣的。

一只鷹忽然從我頭上掠過,向河面俯衝過去,猛擊了一下水,又拍動翅膀飛向對岸。楊咩說,它沒捉到魚。過了一會兒,它又在河上盤旋,今天的晚飯沒著落它回去怕是不好交待,說不定有一窩孩子在等著它呢。一想到晚飯,我忽然覺得渾身沒力氣,楊咩安慰我說,快了,快了,太陽快落了。我回頭一望,那團白花花的光好像還在原來的高度。不過很多事情就是這樣,欲速則不達。我決定從現在起不去理會它,也許等會兒我再一回頭它就掉到河面上了。再說河上的風景也不一定非要等到日落才能欣賞,這只鷹不就意外地出現在我們的視野中嗎。

而且,這塊地盤看來還不只一只鷹在狩獵。空中出現了第二只鷹、第三只鷹,全是那麼優美地盤旋,輕捷的一擊,像高明的劍客,要麼一擊致命,要麼一擊不中,全身而退,決不死纏爛打。看著它們,心中也有一中高曠輕靈的感覺升騰起來。楊咩曾經問我,如果讓我選擇作一種動物,我要作什麼,我要作一只鷹,當然作一只鷹,驕傲、自由,並且那是一種有高度的生命。

橋上垂釣的人顯然比老鷹輕松得多,悠然自得,不緊不慢,釣魚對他們來說本來就只是消遣。在一天的奔波忙碌之後,有這樣一段時光,正是澄淨自己的機會。

站在橋上才知道河面離橋很遠,波瀾不驚的水面黑黝黝的仿佛深不見底,盯著河水看一會兒,會覺得整座橋在緩緩地往前飄,其實是河水在緩緩地向前流。在這一刻,我才真正意識到額爾齊斯河確實是一條大河,她的力量就蘊藏在這平緩的流動中,蘊藏在那黝黑而深沉的水流下,我才真的相信就是這條河流向了遙遠的北冰洋。

九點多了,太陽依然不落,連周圍的雲也好像都被蒸發掉了,只有那團炫目的白光依然執著地閃耀。我喜歡陽光,但是我從來沒見過這麼霸道的太陽。我們決定去吃飯了。

逛了一圈才知道街上的餐館都打烊了,正常的吃飯時間應該是八點鐘。好不容易發現一間叫“古麗餐廳”的小餐館還開著門,滿懷希望地走進去,女店主為難地告訴我們剩下的東西只夠做一份湯飯,拌面也不夠兩個人的量,而且店裡另外一個人走了,要麼湯飯要麼拌面她只能做一樣。我們選擇了拌面,開始耐心的等待,女店主把熄掉的爐火重新燒起來,在店堂後面轉來轉去地忙。我和楊咩各喝掉一碗奶茶,又搬了凳子到外面乘涼,一條水渠從門前流過,水渠邊開著一朵孤獨的葵花。在我進進出出好幾趟看面做好了沒有以後,終於吃上了晚飯。女店主的手藝不能算好,但為了她這麼實在地告訴我們面不夠兩個人的量,為了她都要關門回家了還留下來為我們兩個素不相識的外地人做了一頓飯,我們倆都盡量地吃。所以,當我們走向河邊夜市去找小劉時,都有點撐了。

小劉等在亭子裡,已經被河邊的蚊子無情襲擊了好一會了。下午我們在布爾津街頭亂逛的那段時間,他把我們的車開去洗了,並且換了一個輪胎。他也換了全套干淨的衣服,小劉說,他是很注意形像的。可惜他的臉無可挽回地被太陽曬得很黑了。

一個多小時前還空空蕩蕩的夜市這時候已經是煙火繚繞,擠滿了人。問好了價錢,這一攤生意太好,靠近路中間的位子都坐滿了,我們只好坐到路邊的樹下,沒想到離煙火稍微遠一點,蚊子就沒命地咬我們。楊咩和小劉又是抽煙又是塗風油精,收效甚微。小劉一邊劈劈拍拍地打蚊子一面大叫:東西還沒吃,人先讓蚊子給吃了。好不容易中間有位子了,趕緊作戰略轉移。羊肉烤得一般,但是魚——長著鋒利牙齒尖嘴巴的狗魚,真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美味的魚,而且,便宜,大的五塊錢一條,小的三塊。每人吃了一條三塊的以後,楊咩提議各人再來一條,他喝著啤酒花加蜂蜜釀的甜酒,臉上蕩漾著幸福的微笑,吃香的喝甜的啊!——當然,這一切都是在蚊子的猛烈叮咬中進行的。

那晚拖著沉重的步子回到旅館後,我對布爾津懷有了一種復雜的感情,我愛它的大河,愛它的烤魚,愛它心地善良的人,但是我害怕它的酷熱,它的蚊子。那晚我真的很滿足,但那晚我真的沒睡好,因為熱,以及不知道怎麼從紗窗鑽進來落滿床單的小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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