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什噶爾的背影我們走進這座城市,卻無法走進他們的內心。喀什的老城,仿佛是裝幀好的老照片,泛著灰黃的顏色。每一個老巷子,每一道門楣上都刻著生活的痕跡。
我們走近他們的時候,仿佛是偷窺者,小心翼翼的對准他們的生活。孩子臉上坦然而純淨的目光,艾提尕爾清真寺旁睡著的老人,享受著冬日的陽光和古老經卷裡典藏的詩歌的洗禮。提水的維吾爾姑娘,頭上的紅頭巾和蒙著臉的面紗是喀什老街上的一道風景,她們隱藏的容顏讓人遐想,那些流逝的歲月印在老街的每一塊斑駁的石階上。跳方格子的孩子,出現在每一個巷子口。
喀什的老城是連接起來的迷宮。沒有一個獨立的建築,雖然是每一個獨立的院落,整個老城確是連接在一起的建築群落,錯落有致。面積為4.25平方公裡,約有居民12.68萬人。民居大多為土木、磚木結構,不少傳統民居已有上百年的歷史,是中國唯一的以伊斯蘭文化為特色的迷宮式城市街區。如今,老城的居民們仍然恪守著世代而居的土屋和上千年的傳統習俗,2000多年的時光緩緩流失,喀什老城依然故我。從喀什豁然貫通的大街區轉向老街再進入古巷時,時空感便發生了錯位。在當今世界的任何地方,人們再也不會看到像這樣保留著中世紀原貌的民居生活了,他們完好的保存著。那些圓頂的星月城堡,絢麗的花毯。飄著孜然味的烤肉,專注的打馕人,打鐵的匠人被火爐烤紅的臉,他們忘我的表情和生活。
高台民居的回聲
從來沒有走過這樣幽深的街巷,仿佛穿越時光的甬道,來到另一個世紀。從繁華的喀什新城區,我們走進高台民居的巷子,但也只是一個匆匆的過客。宗教信仰的不同,文化的不同,讓我們只能隔著一道門窺視他們的生活。高台民居仿佛是一個蒙著面紗的維吾爾姑娘,不能看見她的真容,也許我能描述的只是我臆想的他們的生活。
維吾爾人是愛花的民族,那些花朵在房粱、門楣、地磚、腰帶、靴子、衣服的領口、花帽和艾地絲綢上。“古麗”就是花,那些五色的絢麗的花,讓人想到幸福和吉祥。他們在這裡生活了上百年,這裡的人們執著地認為,從蹣跚的小巴郎活成飄著白苒的老人,陽光如一的會透過天窗,照著這裡的街巷。
我們走進吾買爾艾裡的家,二樓上是他家的手工土陶的作坊。轉動的石磨在碾制土陶所用的顏料,制作好的陶器排列成整齊的方陣,在陽光的照耀下呼吸。工業文明的衝擊已經使得喀什的陶器不再是生活用品,而成為外地人用來欣賞把玩的工藝品。因為需求的減少,手工制陶的技術正面臨失傳的境地。
在喀什的老街,你隨處都可以看到各種各樣的手工作坊,打鐵、制作木器、手工樂器、打馕、彈棉花...他們彙合的聲音仿佛是一首手工勞動者的合唱,原生而樸素,沒有修飾。我在一家畫廊裡看到一幅維吾爾打鐵匠勞動的畫面,金色的火,映紅流著汗水的臉龐。那種專注和篤定,一種力與美的呈現。
我們徘徊在喀什的老街,目光和相機對准他們的時候都是一種打擾。信仰伊斯蘭教的人們一天會做五次禮拜,那一本古老的古蘭經書裡隱藏著怎樣的密語,讓人虔誠的相信,有一種祥和的光環繞在高台民居清真寺星月的屋頂上。
通往天國的雲梯——喀什麻扎
去吐孜央塔克村的路上,經過鐵力克鄉看到了沙漠中的千年古墓群。入口處靜靜地佇立著兩棵1500多年的胡楊,他們在沙漠中相伴了千年,千年的風沙吹過這一片麻扎,也許只有這兩棵胡楊親眼目睹過在這一片沙海之中沉睡過多少亡靈,他們生前曾有過怎樣的生活和故事。
我們悄悄的走近他們,素穆和沉默的天空,有黑色的烏鴉在遠處的枝椏上鳴叫。牛角和葫蘆懸掛在墓前的雲梯之上,那些梯子隱藏著什麼樣的意義,是希望離開的人們順利地走到天國之路吧。我們的目光無法抵達這一片墓地的邊界。近處的墳呈長方形,長2米,寬一米左右,上方成半圓的拱頂,有的還有星月,仿佛宮殿。遠處的墳墓已經被沙子掩埋,只有墓前的小木梯或者一小捆綁扎的樹枝露出地面。上面懸掛的三角黑旗或者隱喻著在天國平安的物件,在風裡搖擺。
在通往喀什鄉村的路上,我們看到好幾處這樣的麻扎,維吾爾人把墳地稱為“麻扎”。香妃墓的解說員告訴我們,維吾爾族人去世後,通常是用新白布將遺體纏裹起來,送到清真寺舉行葬禮。鐵力克鄉的路上,恰巧遇到這樣的葬禮。我們看到參加葬禮的人們腰間都戴著白色的“拜勒瓦舍”(類似漢族的孝帶),參加葬禮的都是男人。維吾爾人的葬禮是隆重而樸素,他們的儀式按照伊斯蘭教的儀式進行,通常很少有陪葬品,他們認為,錢財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之物。落葉歸根,他們願意在家裡靜靜地離開塵世,願意在故鄉被埋葬。
這一片安靜的麻扎,只有被風吹起的沙子能傾聽到那些死去亡靈的訴說,通往天國的路有多遠?
塔吉克人家
那些壁掛、花氈、帽沿、被面、鞍墊上飄滿吉祥的花朵,塔吉克姑娘用自己的手繡描著錦緞一般光亮的生活。在吐孜央塔克村,你隨手敲開一家門,迎接你的都是燦爛如花的笑臉。阿依加嗎麗在喀什市上學,她的家裡,唯有她能用漢語和我們交流。她的媽媽把我們迎進屋,知道我們想拍照的意思後就趕緊在衣櫃裡找衣服。
塔吉克女子的傳統服飾很絢麗,帽沿、袖口、裙邊上都有美麗的花紋,是她們親手繡上去的。在海拔4000米的帕米爾高原上,生活著更多的塔吉克人,鷹是他們信仰的圖騰,一個信仰自由、勇敢熱情的民族。他們習慣游牧生活。而我們拜訪這個村鎮——吐孜央塔克村,這裡的人們已經定居下來。住的房子是磚木結構,有天窗。室內砌有土炕,地上鋪著地毯和花氈,牆上掛著壁氈,都有五彩的花飄在上面,像他們恬淡而美好的生活。冬天以火牆和爐子取暖。
我把阿依加嗎麗上學的地址留下來,這裡拍的照片我會寄給她。她的妹妹很羞澀,一直沒有笑,我們進屋的時候,還不知道她為啥不高興呢。
塔吉克人珍惜糧食和鹽,他們會認為踩踏食品的人,是有罪的人。當發現糧食和鹽掉到地上,他們會撿起來放在高處,不容易踩塌的地方。
在回去的路上,我們和許多驢車交錯而過,驢車是生活在喀什鄉村的主要交通工具。我看到拉水的、拉棉花的,還有馕、糧食、水果、女人和孩子。他們也許是在趕巴扎的路上。
沙漠之鏡——達瓦昆湖
絲綢古道上佇立的青銅騎士和父親的背影,那些散佚的經卷覆沒在沙漠深處。未被紀錄的歷史的煙塵,傳說中的沙漠公主,尋找拯救族人的水
源。
我們的旅伴,沙漠之路上喧囂的龍卷風,是過濾時光的沙漏。沙漠之湖,生命之水,是沙漠公主的眼淚。
傳說達瓦昆是一個公主的名字。三世紀末,有一個叫鐵力木的國王,率領女兒達瓦昆和女婿為老百姓找水,並在沙漠邊緣發現了一個深坑,於是命千人挖了百天,結果什麼也沒有。達瓦昆偷偷瞞著父親和丈夫,在一天夜裡終於挖出了水,而公主達瓦昆也化作了一池美麗的湖水。
冬日的達瓦昆湖,如同沙漠深處的一面鏡子,折射著太陽的光芒。她是何等勇敢的一面湖水,隱匿在沙漠深處,與喀什噶爾的太陽與星月世代相依,她見證過多少生命的軌跡,包括湖水邊的一只小蟲,或者枯朽的駱駝骨架都曾經與她訴說,只有他們之間才能懂的密語。
達瓦昆湖位於喀什的岳普湖縣,走在絲綢古道的十字路口——喀什噶爾,你隨時都會與傳說中的故事相遇。

(喀什噶爾 神秘面紗)

(鳥瞰喀什噶爾老城)

(沙漠奇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