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和一群朋友去森林探險,突然遇到大霧,等大霧散去,卻只剩你一人在林子裡,你感到非常害怕,這時,你面前出現一位仙女,她說:你可以從我手中的魔法物品裡選出一件陪你渡過難關,物品是:山楂,哨子,銅鏡,水晶石,金蘋果,樹種,南瓜花。
這是一個關於性格顏色的測試,我毫不猶豫地選了……嘿嘿,你選什麼呢?
有時候,明明在這裡,恍然間卻覺得在那裡,就像現在已在鳳凰的老字號粉館裡呼嚕呼嚕的大快朵頤了。
這裡的泡椒真香,將爽脆與酸辣演繹得恰到好處,點點滴滴滲透到全身的每一個角落,就連幾小時前的頭痛也被擠得無影無蹤。
下車快七點,所有人都湧向僅有的幾輛出租,正在我發愁怎麼以最快速度找車時,賣票的小妹指著前面的桔園路說:往前五百米就到古城了。
得,車錢也省了,道謝過後我納悶:不是最帥,也不色色的,這小妹怎麼就關照我一人,難道這也與人品有關?想著一個小丫頭片子就能馬上看出我為數不多的優點,不禁對這個人傑地靈的地方暗暗翹起了大拇指。
江景房其實就是整晚都忍受嘩嘩流水聲的那種,好像都沒睡去,那些世事隨著沱江水流,時而輕舟泛起,時而風聲嗚咽,有魚兒嬉戲,有殘渣碎屑,一一漂過。
窗外炊煙和熱鬧裊裊升起,薄霧輕撫著江面,脆生生的拍打衣服聲此起彼伏,一碗洪瑞特色牛肉粉下肚後,身子漸漸暖和起來。
砰的一聲巨響,水花隨著炮聲高高濺起,驚得洗衣的大娘起聲四處張望,砰的又一聲,那火紅的爆竹在半空幻化成白花花的碎屑,不偏不倚正落在那些洗的衣服上。
循聲望去那個倒霉孩子一溜煙跑了,徒留下大娘的無辜的眼神,不知道她怎麼那麼好的性子,好像剛才就是自己頑皮的孩子一樣。
江邊人頭開始攢動,琳琅滿目的長槍短炮一字排開,顯擺的,潛心的,專注的,這邊閃來那邊和,好生熱鬧。
我拿出相機,還是五年的,真的老了,連按鈕都不利索了,可一路走來最終還是舍不得它的離去。對於喜歡的東西,我不會去比,更不會覺得寒磣,很多時候,我們只能憑著手頭現有的東西去面對一切。
冬日的江水將跳岩換上一身短打,讓寒冷的古城平添了幾絲嫵媚,我來回變換著角度,哪裡好看點哪裡,沱江水,紅燈籠,吊腳樓,一個都不能少。
“能幫我拍一張嗎”?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明晃晃的單反小P已然遞來,PK呀,還專挑軟柿子捏,抬頭一看是位藍衣女孩。
這時陽光剛好灑在江面上,映著金色的江水,她擺出幾個pose,揮之即來,收放自如,我配合著盡量把她最美的瞬間留住。
女孩滿臉陽光燦爛,我微笑著將相機奉上,謝謝,隨後走上跳岩姍姍而去。
胡哥來電說烏龍山的導游到了,問我去不去,當然,繳匪去。
我沒有看到土匪,土匪都從良了,我似乎看到了土匪,幾個小鬼不知從哪冒出來:搶錢搶錢,給我一塊錢,看來土匪已經從娃娃抓起了。
這裡怎麼什麼都沒有啊,我看著幾乎光禿禿的山,導游,那個土家男孩說:沒有啊,到秋天,山上有很多野獼猴桃。
這樣三省交界貧乏的地方,我想要在那樣困難戰亂的年代,也去當土匪,搶個天仙妹妹壓壓寨,劫富濟貧,悲極生樂。
六點,車准時回到虹橋,華燈初上,人聲漸沸,暗香浮動,燒烤聲聲輕飄來。
夜晚的沱江明眸善睞,盈盈如水,紅塵婆娑,萬紫嫣紅,我流連其中,久久不願離去。
此刻如果不在這裡,會不會在這樣無眠的夜,獨自驅車穿過喧囂的都市,隨心而行,看闌珊燈火,聽風起耳邊,直至夜深露冷,心情寧靜,才肯緩緩而回。
古城的巷子清心幽靜,我漸行漸遠,星星點燈,一路走,抬頭望,不曾停留。
從南門到老營哨,從虹橋到萬名塔,從北門到根據地,從跳岩到迎曦樓。走過了“古城守望者”,踱過了“一年好時光”,看過了“醉生夢死”,飲過了“無上妙品”,讀過了“挪威森林”,想過了“一頁情”,嘗過了“翠翠”……最後,在“如果.愛”面前停了下來,目光定格在那塊木牌上:其實愛是沒有如果的,愛就是愛了,不愛就是不愛,年齡的差距,收入的懸殊,種族的不同等等都是借口,只因為沒有愛得入骨入髓。從八月裡咖啡出來快五點了,天空一掃昨日的陰霾,取而代之的是暖融融的陽光。
看了芙蓉鎮的介紹,蠢蠢欲動,看街道江邊人潮一浪高過一浪,也是時候撤了。
現在還有吉首的車,到王村的基本沒有了,胡哥肯定的說,胡哥是鳳軒的老板,那晚順橋從上游而下尋找下榻地時,抬頭看到鳳軒在此四個大字,於是便闖了進去。
我還是退了房,和胡哥握手告別,他看上去有點匪氣,真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戴上眼鏡卻像個教授,人很熱心,一進門,座啊,吃瓜子啊,吃飯啊,終於滅了我換客棧的念頭。
早有一對小夫妻退房准備自駕去遵義,他笑咪咪的說:下次再來啊,到時,換一個?!唉,土匪尾巴又露出來了不是。
胡哥說有什麼困難打電話給他,他在吉首王村都有朋友,我知道他是擔心是從吉首到王村的行程,能有什麼困難呢,如果有也是自己去面對。
到芙蓉鎮已經晚上九點了,我當然沒能趕上從吉首到芙蓉鎮的車,沒關系,70公裡的路,談好價格租車前往。
師傅看我一人,說怎麼不帶老婆或者情人出來,我說如果倆個人出來,現在她早就抱著我親熱了,還會坐你的車。
一句話彈簧般觸開了他的話匣子,他的故事裡那個如今在桂林的情人,那個曾在吉首大學讀書的女生,生病時被他精心照顧的女老板,每年都會定期會上好幾次。
不簡單啊,我說你老婆知道嗎,老婆好騙,他隨口答到,我打量著眼前的這個說騙人的人,琢磨著他故事裡的真話到底有幾個加號。
其實騙與被騙,是願意不願意的問題,這人世間,本來就有太多的謊言假意,假話說多了也會變成真話。
走在冷清清的古鎮上,沒什麼人影,沒有客棧,沒有店鋪,肚子咕咕的冒出兩字:失望。
轉了半天,也找不到什麼想住能住的地方,只好走進芙蓉鎮大酒店。
芙蓉鎮又叫王村,後因電影《芙蓉鎮》在此拍攝,於是人們便把這裡叫做芙蓉鎮。那部電影很早時看過,什麼時候什麼內容,現在都想不起來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經來了。推開門,沒有熱水,房門鎖已經落了層灰,什麼鬼地方,比芙蓉姐姐還芙蓉姐姐,不管了,明天再說吧。
這是個沒落的古鎮,我以為,又想明天的事,誰也說不清楚,一切答案到了明天才能揭曉。
清晨踏著霧靄行走在這古樸的小鎮時,還真改變了我的看法。如果值得一做的事,自有值得去做甚至過頭的價值。我願意去嘗試,過頭就過頭吧。
一路的稀稀落落,一路的紙屑塵埃,但我還是喜歡這樣的地道與不施粉黛。此時的古鎮靜謐而又穩重,像本毫不起眼的書攤在酉水河邊。回身望去後面已空無一人,順著五裡石板街沿山蜿蜒而上,王村大瀑布飛流直下,好一個“掛在瀑布上的千年古鎮”。不知走了多遠,我沿著彎彎曲曲的山路又繞回古城,又來到滿街都是劉曉慶米豆腐的小街。那好吧,劉曉慶米豆腐來一碗,蒿草粑一個,我站在113號米豆腐店門口,打量著這個上過小崔說事的傳奇小店。大米加綠豆的米豆腐果然不一般,只是量太少,再加碗米粉,貢獻了九元內需後,離開。古丈,很多人都不知道這是宋祖英的家鄉,古丈毛尖怎麼樣,聽聽小宋怎麼唱。
《古丈茶歌》裡有這麼一句:春茶尖尖葉兒翠,綠得人心也發芽。
我的心沒發芽,發癢。現在,我只想聞到那輕輕的栗香。
危崖青條上,初春采茶忙,
素手輕輕炒,芳心細細嘗。
似歸春山谷,如沐曉蘭香,
紅塵從此棄,日暮不回鄉。
女孩微笑著從冰櫃取出茶:秋茶澀味重,春茶味好些。輕輕開啟,色澤翠綠,白毫滿坡。我靜靜的坐著,看著,泯一口,隱隱的澀味,幽幽的清香,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女孩的妝淡淡的,唇彩奕奕生輝,劉海齊齊的淹沒至額頭,剛好露出一雙動人的美目,從來佳茗似佳人。
突然想起西游記裡豬八戒的話:小美人,你長得可真好看,你就依從我安歇了吧。
大廳中央是國畫大師黃永玉親題的大字:古丈毛尖。其實印像更深的是他的一首詩:
我的血是O型,誰拿去,它對誰都合適。我的心,只有我的心,親愛的故鄉,它是你的……
味道怎樣,女孩抬起楚楚動人的臉,我低下骨碌亂轉的眼,一飲而盡。
從她泡茶的嫻熟,有幾年的功力了吧,第二道的韻味已經完全釋放出來了。
不讀書了嗎?像你這樣花季的年齡,應該在學校啊,她嫣然一笑。
唉,那些似水的年華。茶能醉人何必酒,書能香我不須花。
有悠揚的笛聲響起,一如既往的旋律,循聲望去,是早生華發的店家。兩年前西塘的一個午後,也是這樣的旋律,從那後便愛上了陶笛。四處打量,挑一個順眼的在手,我應邀坐下,還是那首橄欖樹,看來效果不錯,有掌聲響起。給我個F調的吧,我說,還有,有沒有班德瑞追夢人的曲譜,找了好久。此刻,鳳凰的天空是那麼藍,這樣的藍調不再令人旖旎神迷,而是,舒朗而又寧靜,如同塗了層淡淡的立邦縹緲,一直綿延到遠處群山的盡頭,所有的一切,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