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行

作者: 吐白

導讀【雲崗石窟】 進入雲崗石窟的正門,游客立刻就直面號稱最為精致的第五和第六號窟;狹小的過渡性庭院只能容導游作極為簡單的介紹(如“雲崗石窟位於今山西大同市西16公裡的武周山,現存洞窟53個造像5萬余身”等),也省卻了程式化的歡迎詞,而此時窟內透出的精彩已經讓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進到窟內,只見正中是一尊造型宏偉的佛祖坐像(據導游介紹,這是整個雲崗 ...

【雲崗石窟】 進入雲崗石窟的正門,游客立刻就直面號稱最為精致的第五和第六號窟;狹小的過渡性庭院只能容導游作極為簡單的介紹(如“雲崗石窟位於今山西大同市西16公裡的武周山,現存洞窟53個造像5萬余身”等),也省卻了程式化的歡迎詞,而此時窟內透出的精彩已經讓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進到窟內,只見正中是一尊造型宏偉的佛祖坐像(據導游介紹,這是整個雲崗石窟最高大的一座雕像,高十七米),周圍盡是各式飛天、脅侍、供養塑像,五彩斑斕、千姿百態;更有關於佛祖出生、成長、出家乃至成道過程的佛教故事雕刻,其間不乏對佛祖在修行得道過程中所遇艱難困苦的塑造,極盡造化之功,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窟中內容之豐富、形像之生動,確實超越了過去我對佛教遺跡的認識程度。我想,假使仙境果真如此,當凡人修煉升天到達此界的時候,一定也就是這樣瞠目結舌,暈眩得有點忘乎所以了。回頭再端詳這兩窟外於清順治年間加蓋的保護門樓,竟然也雕梁畫棟,脫離平庸之列;而往前目光所及,其它石窟卻並無此設,可見這兩窟確實是雲崗之上品,古人已悉心予以“文物保護”了。 繼續信步欣賞,耳邊不時傳來導游的介紹:雲崗石窟的建造反映了北魏各個歷史時期政治與經濟文化的特點,大體分為三個階段,即:最初的樸素原始、中期的成熟精美和後期的雜亂無章。早期的曇曜五窟,也即我們最後參觀的十六至二十窟,是在文成帝對佛教根基重新打造時期開始鑿造的,看起來技巧非常生疏,顯示匠人經驗還不足。佛像面目也以北魏前五位皇帝的形像作為藍本,我推測之所以如此,可能由於當時距“太武滅佛”不遠,匠人們還“驚魂未定”,出於明哲保身的考慮,因而不敢太過張揚。我還注意到以太武帝為藍本的那尊佛像比例很不對稱,倒不知是否當時的匠人刻意為之,以報其滅佛之舉。一至十五號窟則鑿造於北魏政治最為清明、經濟最為繁榮的時期,佛像造型漸漸脫離純“印度化”的影子,更顯生動,色彩也趨於艷麗;特別是七、八號窟中“雙佛同室”的造型,反映了獻文帝與“文明太後”同執朝政的歷史背景,具有鮮明的政治特色。 如此行來,不知不覺間,竟已是夕陽西下,落日的余暉灑在石窟造像之上,泛出金黃,也為雲崗石窟增添了輝煌的成色,我不禁有些陶醉了。於是再退遠些,從更廣闊些的視角細細觀賞這前人留給我們的文化遺產。沒有現代化的工具,古人僅憑刀砍斧鑿,竟成就如此浩大輝煌的傑作,實在不能不令人驚嘆!而這些面容平和安詳、靜靜於此一千六百余年的佛像並非簡單的圖騰,也不是什麼賜雨的龍王,它們的存在早已超出了祈福的意義。我更訝異北魏鮮卑族,作為當時公認的外族“蠻邦”,是什麼促使他們以如此寬廣的包容心、遠大的目光和卓越的組織能力,在原本荒涼的山崖之上,開鑿出這些本就代表外來文化的表徵的? 古往今來,人們的生活方式、民族的風俗習慣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可祈望和智力形態的本質仍舊相似,它們的傳承也就寄寓於這些不朽的“聖人發憤之作”了。比起阿富汗的巴米揚大佛,比起中華許多毀於一旦的歷史遺跡,雲崗無疑是幸運的,幸運的逃脫了歷朝歷代的各種極端的“浩劫”,也讓我們這些後世人還可以有幸與之相對,發表這番感慨!

【懸空寺】 “危樓高百尺”,借用李白《夜宿山寺》中的名句來形容懸空寺的險峻境地恐怕是再恰當不過了;其中“危”字更可道出懸空寺的建築價值精髓:在一片斧鑿刀削般的內凹石壁上,幾十根碗口粗細的實木立柱下端直插入石壁之中,上端托起錯落有致、坐東朝西的寺廟建築群,強烈顛覆了我對於建築地基必須平穩的傳統觀念,因而更加顯得與眾不同。根據行前閱讀的資料,這看似“危如累卵,隨時可能傾覆”的懸空寺,實際上卻非常穩當安全!由於石壁上嵌木柱的槽洞鑿得很深,木柱三分之二都沒入槽洞;而且在槽洞中預先植入木契子,當上部承載壓力較大時,木柱下壓,木契膨脹,反過來使木柱、寺廟建築更加穩定。正是這樣巧妙的設計,保證了懸空寺屹立於恆山腳下一千四百余年而不倒。 進入面南的山門,從側面看依山而建的寺院建築群,更如掛在懸崖上一般,真正是“石屏千仞立,古寺半空懸。” 而這三層殿閣、四十多間院舍的面積,累計竟然只有一百五十二平方米;院舍依山勢而走,參差有致、高下錯落,其間以棧道相連,顯得婉轉迂回,布局構思實在是妙不可言。拾級而上到最高層的“三教殿”,終於親眼目睹釋迦牟尼、老子、孔子的塑像共居一室的“奇觀”,確實是耐人尋味。我推測這種“三教合一”的現像,可能和相應的歷史背景有一定關系:懸空寺鑿造於北魏孝文帝遷都洛陽之後,當時社會改革氣氛濃厚,創新思潮風行,促使一些變更傳統的現像出現;另外,由於懸空寺地理位置的局限,空間狹小,可造寺之人又心比天高,所以才在如此彈丸之地建成這樣多的殿舍,供奉各類佛尊,形成“雜燴”式的豐富。 走出三教殿,目光所及,對面千仞依舊,而西南窪地的恆山水庫卻一派聖潔的冰封景觀;旁側低處是“半壁畫中禪”的次第樓閣,此時此景,用清人的“淨土絕塵境,岑樓綴遠天”的詩句形容實在是頗為貼切的。抬頭望望峽谷間的天空,這一刻,我竟飄然生出一種對“好風”的渴望呢!


((一號大佛))



(懸空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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