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游新疆-132002,08,04繞回庫爾勒
早上起來抬頭看天,一半天晴朗,一半天陰雲密布。我們還是在那一半陰雲密布的天空下。
不知道昨夜塌方的地方是否已經被清理干淨,道路是否還可以湊合著走通,我們是否能夠順利地趕回庫車。
不管那麼多,先吃早飯。純樸的維族主婦已經幫我們煮好了牛奶,那是今早剛剛擠出來的新鮮牛奶。如今這個世界上真誠的直截了當的純樸已經越來越少了,但是新疆的南疆依舊回旋著純樸的主旋律。——看看他們的笑,除了熱情和友善,不摻雜其它任何雜質。
整裝出發。
越野車剛走出庫爾干就陷進了泥石流的路面上,大家下車,越野車幾聲怒吼,衝出了這段柔軟的地基。
感謝真主,公路道班的大鏟車已經把昨天塌方的地段清理干淨了。只要前路不再有大型塌方,我們終究還是可以走出大山,返回庫車的。
終於返回了天山紅岩大峽谷,大家集體松了一口氣;繼而異常放松地徒步在大峽谷裡面欣賞景致。文師傅說,這裡就是《天地英雄》的外景地之一。
有驚無險地返回庫車,大家決定腐敗一次:吃烤肉。
凌晨兩點,我們趕到了庫爾勒,仍然入住庫爾勒的萬方賓館。那感覺就像是剛從烏魯木齊出來的第二天。——如果文師傅再幫我們打到一只野兔的話。15天的時間,我們基本圍合了塔克拉瑪干大沙漠,走完了南疆。從明天開始,我們就要環游北疆了。
南疆始終是沉甸甸的感覺,因為南疆有著厚重的民族風情,有著自己獨特的人文氣氛。而北疆主要就是自然風景了,應該相對輕快。
2002,08,05抵達巴音布魯克草原
文師傅居然是一行人中第一個鬧肚子的人,這個感覺讓文師傅很是不爽。
鬧肚子是要吃藥的,吃藥的時候,女孩子們紛紛變成了理論家。
“吃藥是不能用茶水送服的!”
“吃藥最好是在飯後!”
“不能同時吃兩種治療腸胃炎的藥,因為劑量大了傷身!”
等等等等,把面對著幾顆藥丸的文師傅最終搞成了如臨大敵狀。——我說過,有女孩子做伴的行程,總是顯得相對柔軟。
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本趟行程,只要是我提前擦好防曬霜,那新疆的太陽就一定閉門不出;只要是我什麼防曬准備都不做,那一准曬你沒商量。
今早擦的防曬霜不但擦走了太陽,還把陰雨給擦來了,於是大家集體討伐非一郎。
坐在前排的人是要多陪司機說話的,以免司機疲勞駕駛。非一郎在前排對文師傅拋出了“車頂奶牛論”。建議文師傅在車頂上放置幾頭奶牛,然後從上面引下來幾個管子,大家乘車的時候抓住管子一抬頭就可以喝到新鮮牛奶。
“最好在管子的中間再放置幾個控制按鈕,分別對應著酸奶、熱奶、奶茶什麼的不同選項才好!”非一郎一本正經地補充到。
文師傅前仰後合,其它的人則一致認為應該把我堅決地扔下車;因為我徹底破壞了他們的困意。
在途經的一個小鎮上吃午餐,買單的時候,非一郎對老板娘說:
“他們商量著要偷走你的餐桌。”
大家樂了,老板娘一愣。
非一郎緊接著嚴肅地說:“當然我是投了反對票的!”
大家噴茶,老板娘樂了。
最後非一郎說:“因為他們推舉我負責搬!”
大家狂倒,老板娘哈哈大笑。
在心情好的時候,我就是這個樣子,很貧,也很快樂。每當這個時候,koko就用兩個字評價極富幽默才華的非一郎:“瘋了!”
私下裡我認為這樣的評價是很不負責任的。不過話說回來,我稱呼koko地主婆也是很不負責任的,大家扯直而已。
好了,繼續我們的行程。越野車奔馳在巴音布魯克大草原上。
經常可以看見漫山遍野的羊群,老遠看過去,一例綠色的背景上,蠕動著一粒一粒的白點,鋪陳出來面積驚人的一大片。才華橫溢的koko小姐終於按耐不住自己的才情,探頭到車窗外發表比喻如下:
“天啦!那些羊群看上去就像是一堆一堆的蛐!”
人們馬上收起了准備拍攝風景的相機,義憤填膺地想將koko千刀萬剮。——再沒有比koko小姐更會敗壞風景的家伙了;於是每一個人都想把koko扔下車喂羊。
雨過天晴,不少人在草原上撿蘑菇;因為趕路我們不能停車,郁悶的koko看著路上的蘑菇,血紅了眼珠子大吼:“你們都不許撿!你們都不許撿!那都是我的蘑菇!那都是我的蘑菇!!”
現在好了,我覺得我叫她地主婆非常恰如其分。——不過,這種心理活動也還是“私下裡”的,如果流露出來一點點痕跡的話,非一郎隨時可能死於非命。
終於抵達巴音布魯克鎮。700公裡的冤枉路算是走完了。好像也並不冤枉,巴音布魯克大草原在黃昏的時候,賜予了我們兩道彩虹、壯麗的火燒雲、還有一路美麗的風景。
巴音布魯克小鎮原本就是幾團氈房,現在來巴音布魯克天鵝湖的游客越來越多了,於是小鎮主要的街道上全部蓋上了新房子——白色面磚又一次變成了巴音布魯克小鎮的第一門面。
我恨死了白色面磚,發誓這一輩子做建築設計永遠不用這種建材。
摸黑挺進天鵝湖,兩條路之一的那條主路已經被洪水切斷了,我們必須走土路。
土路無比顛簸。越野車走進大草原的時候,草原上縱橫交錯著數十條車轍,唯一的向導就是遙遠的黑暗中或明或暗的那一盞燈泡,燈泡安置在燈塔上,是俯瞰天鵝湖的制高點。——可是現在我們只能夠看見那盞燈。
文師傅加快了車速,因為大雨過後的草原,很容易陷車。文師傅說,草原上只要暴曬兩個小時,幾乎哪裡都可以跑車了。
前面忽然出現了一條小河溝。文師傅下車探路,搖搖頭,越野車掉頭改道。
天色已經徹底黑下來,滿天星鬥,銀河系分外明亮。
改道之後不久,一樣有一條小河溝截斷了道路。大家下車,文師傅打算加大油門衝過去。
越野車衝過河溝,卻爬不上緊接著河溝的一座山坡;山坡太過泥濘,四個輪子飛快地打滑,根本沒有可以吃勁的地方。無奈何退回河溝,因為速度不夠,越野車終於陷進了泥濘的溝道之中。
沒有選擇,只有推車了。所有的人都脫掉了鞋子,下到河溝裡面准備推車。光腳踩進河溝裡才發現,水溫冰涼刺骨;溝底泥濘不堪,推車的時候雙腳打滑,難以借力。
非一郎扯開喉嚨喊著一起使勁的號子,和阿涼一起幾乎把整個身子傾斜的與水面平行;大家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越野車推出了小河溝。
越野車換了個狹窄的地段跨越小河溝之後,發現了天鵝湖畔的蒙古氈房。我們終於抵達了扎營的地方。
夜涼如水,晚上肯定會更冷。正值忐忑不安的時候,兩個蒙古孩子從氈房裡面給我們送來了厚厚的氈墊。年紀大一點的孩子說:“你們墊上這些吧,晚上很冷的。明天你們騎我們的馬去看天鵝湖吧!”
大家一個勁的點頭,把氈墊鋪在了帳篷下面。
“睡在這裡,明天一早就可以看見天鵝嗎?”我們問。
蒙古孩子答:“看得到,這裡的天鵝最多了;一大早天鵝的叫聲就會把你們全部吵醒。”
這句話讓女孩子們對於明早充滿了無限的遐想,紛紛以為一大早打開帳篷,帳篷門口就會擠滿了美麗的天鵝。
我們一邊瑟瑟發抖,一邊湊合著淺淺地入睡了。
我們夢想著明天可以在帳篷門口看見成群的天鵝。
非一郎2002,08,20 凌晨於烏魯木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