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此次梅裡外轉未果,便又一次來到了瀾滄江邊的茨中,兩年前的一個偶然的機會,讓我在這裡停留了四天。那時恰好是復活節,對於一個信徒來說,這無疑是幸運的,無疑會將此奉為“主的安排”。回來後便用筆墨記錄下了這段經歷。吳會長仍舊用了一句“天主的安排”來歡迎我們一行,同樣的祝福話語,我第一次是在教堂門口,那個燈火通明的晚上聽見他說的.一切如昨......那條曾經“到處坍方塌陷,塵土飛揚”的德(欽)維(西)公路如今已鋪上了柏油,除了少數幾段塌方路段,全程已是康莊通途。回想當年的茨中之旅,為我的生活帶來了無窮的轉折,在以下這篇文字的"後記"中,我曾經記述過自己的心路歷程。正是從那時起,我的生活方式開始改變,越來越背離原有的人生軌跡,正是那時,“背道而馳”這四個字印到了我的心靈最深處。當然,這與宗教無關,一切得益於在那時的每一個安靜的夜晚,能夠靜下心來思考,從而,找出一直以來困惑自己的答案。看著這些文字,思緒仿佛又回到當時,回到那些被神明庇佑的日子,因為心有所屬的安詳與富足,使生活浮現出難得的純粹靜好的靈光,而這靈光,造就了今天的我的生活......——2006.06我信上帝,全能的父,創造天地的主
我信我主耶酥基督,上帝獨生的子
因聖靈感孕,由童貞女瑪利亞所生
在本丟彼拉多手下受難,被釘在十字架,受死,埋葬
降在陰間,第三天從死人中復活
升天,坐在全能父上帝的右邊
將來必從那裡降臨,審判活人死人
我信聖靈
我信聖而公之教會,我信聖徒相通
我信罪得赦免
我信身體復活
我信永生,阿門!”
——基督教《使徒信經》
關於天主教在中國的傳播
天主教又稱羅馬公教、羅馬天主教。“天主”一詞是16世紀耶穌會傳教士進入中國傳教後,借用漢語原有名稱對所信之神的譯稱。
天主教於唐代開始傳入中國,13世紀再度傳入。元朝覆滅後,天主教在中國幾近絕跡。
1840年鴉片戰爭後,中國淪為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國家,傳教士在中國的土地上受他們本國政府的保護,到處設立教堂、修道院,興辦學校、醫院、孤兒院,用各種方法傳播,發展天主教。
大約在明朝萬歷年間,天主教開始傳入中國西南地區。在傳播過程中,主要由法國的天主教修會所控制。分別在川、滇、黔劃分了10多個教區,開辦了多所宗教學校和文化教育機構,也舉辦一些社會慈善事業,產生了不小的影響。與此同時,教會還大量的收集長江上游地區經濟、文化、民族、地理等情報,
關於茨中天主教堂
茨中,村名,居民以藏族,納西族為主,位於橫斷山脈西南腹地的瀾滄江大峽谷,青藏高原的東南邊緣,隸屬於雲南省迪慶藏族自治州德欽縣。毗鄰夢幻般的香格裡拉。
1867年,在距茨中十五公裡外的茨姑村,法國傳教士興建了第一所教堂,後焚毀於1905年的驅洋運動,後由滿清政府賠款在現址重新修建,1921年竣工。
教堂背山面江,主體為磚石結構的哥特式建築,呈十字架形,而三層鐘樓采用中國傳統的亭式攢尖頂,整體中西結合,相得益彰。房舍周圍的花園裡,種植著傳教士從歐洲帶回的葡萄樹種,花樹繁繞,果木參天,寧靜而又悠遠。
關於復活節
聖經記載, 主耶穌基督為救贖世人, 承擔了眾人的罪被釘死在十字架上, 並在三日後復活, 世人為紀念耶穌死而復生的神跡奇事,把每年春分後第一個滿月後的第一個星期日定為“復活節”。這天通常在每年的3月22日到4月25日之間。
復活節像征著神愛世人,像征著重生與希望。在天主教和基督教中,是繼聖誕節之後另一個重要的日子。從周五的主受難日到周日的主復活日,各地教會都將為此舉行隆重的紀念儀式。 旅程
德維公路地處橫斷腹地,貫通德欽,維西兩縣共10個鄉鎮。出升平鎮(德欽縣城)後便進入了瀾滄江峽谷。夾峙於白馬和梅裡兩座巍峨雪山之間,一路蜿蜒向南。公路起先在海拔3300米的群山中曲折回繞,經雲嶺鄉後下至谷底,沿著瀾滄江東岸,在岩石間穿鑿而過。途經八十二公裡以外的燕門鄉茨中橋後繼續南延。
短短80余公裡的路程,班車居然開了六個小時,除卻上下客,其余的時間幾乎都耗費在與碎石路面的搏鬥上,一路坍方塌陷,塵土飛揚。由於地質災害嚴重,加之公路開挖時的基礎不穩,此處路況極差。許多路段,狹窄處兩車相向卻不能交彙。
當地人似乎早已習慣如此顛簸的旅程,依然能若無其事的談笑風生。而我們這些外來者卻瞪著驚恐的眼睛,注視著司機在一個個彎道上的表演,盤算究竟還要多久才能到目的地。
窗外,瀾滄江奔騰在路旁懸崖下數十米的山谷中,宛若玉帶。對岸梅裡雪山昂首雲天,雪峰在午後陽光的照射下泛著眩目的金黃。在每一次轟鳴過後留下的每一道塵煙之間,時而掠過一片碧綠的青稞田,一兩株孤單而盛放的梨樹和桃樹,一片片散落在險灘上的藏族村寨。
此處自古是滇藏茶馬的重要路段,常年維系著漢藏經貿和文化傳播。在歷史的沿革中起著不可替代的作用。瀾滄江奔流不止,雋永的平淡之間孕育了無數美景和獨特的人文。千百年來,這裡的藏民恪守古老的傳統,交通的閉塞使他們猶如身在桃源深處,在時間的長河裡生生不息。他們世代播種青稞,放牧牛羊,夜間圍坐在火塘邊低吟著悠遠古老的歌謠,他們將雪山視為守護之神,用酥油和鍋莊奉祭卡瓦格博。
在經歷了一個灰頭土臉的春天的下午之後,晚上8點,夕陽在山谷裡撒下最後一抹輝煌,茨中天主教堂隱約佇立在對岸山坡上的村落裡,黃昏將這裡襯托出一片莊嚴。
很早就從《藏地牛皮書》裡注意到了這個位於瀾滄江邊上的小村落,籍此獲知在這片青藏,雲貴高原之間的崇山峻嶺中,漢藏,甚至中西方文化交替,各種信仰相互融合,好奇心驅使許多人在心目中將它定位為滇西北旅程裡不可或缺的站點。
在怒江時一度打算翻越碧羅雪山(梅裡雪山的延伸段,同屬怒山山脈)直抵茨中,然而大雪封山,行程只得作罷。於是轉道六庫,試圖由蘭坪上維西,繞一個大圈,目的地還是它。天意弄人,蘭坪到維西的車停開。最終莫名其妙地逛進了麗江。
兩周後,從梅裡雪山返回德欽,窮極無聊時,眼球突然被車站牆上時刻表顯示的一個地名吸引住——茨中,最後總算如願以償。
下車往目的地走去,我們詫異的發現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步行的隊伍,今天難道有晚彌撒?憑著對天主教的淺薄認知,我開始疑問起來。
“今天好像是四月的第二周。”同伴中突然有人驚呼。
“啊!周五是主受難日,我們趕上了復活節!”我清醒道,
一行人開始歡呼雀躍,旅途的疲憊頓時煙消雲散。 追思
當我們加緊腳步到達教堂的時候,裡面已經是一片通明。聖殿裡,好像音樂會開場前那幾分鐘的熙攘,當地的藏族、納西族和遠從維西趕來的傈僳族教徒占據了絕大部分的座位。到處充斥著藏文贊美詩的樂聲,修女嬤嬤的禱告聲和風琴的調試聲。
大門旁有位老人微笑著跟教徒打著招呼,當看見遠方來客時,則會友好的將這些突兀造訪稱做是“天主的安排”,經過交談,得知他是茨中教會的吳公底會長。在照例詢問了一些“你們從哪裡來”,“吃飯了沒有”之類的問題後,會長友好邀請我們入座觀禮,自己則先行為我們去安排食宿了。
晚上九時左右儀式開始,來自大理教區的神父出現在大門口,略微停頓了一下,緩步向神壇走去,兩名白袍侍從高舉十字架跟在後面,一行來到祭壇前行長跪禮,五體投地的匍匐在台階前。隨著燈光漸暗,修女唱起了《榮耀歸主》,孤獨的歌聲飄蕩在殿堂裡顯得有些空靈。
天主教的禮節繁復而又隆重,周而復始的宣講福音,頌唱贊美詩,跪地禱告。據《聖經》記載,耶穌因替上帝在人間行神跡而遭嫉恨,被門徒猶大以三十塊錢的代價出賣給大祭祀,後被送至巡撫彼拉多面前受審,祭祀長和長老們宣判他死刑。當羅馬人用鐵鏈綁住耶穌的手腳,把他押往刑場的時候,成群的猶太人湧了出來,瘋狂的人們向耶穌扔石塊,吐唾沫。最終在母親瑪麗亞的面前,耶穌被釘死於十字架上。神父,修女和執事們重新口述了這個過程,許多教徒在隱隱的哭泣。
最後的大禮是眾人在靈歌的指引下,膜拜親吻耶酥的十字架。
“我們敬拜你的十字架…
我們歌頌你的復活…
因為你籍十字聖木,給世人帶來了喜樂…”
靈歌悠揚而哀傷,浸透了在場每個人的身心,他們匍匐在主的面前,親吻上面為拯救世人而罹難的聖子耶酥。
曾經有機會親歷過基督教的聖誕儀式,可能環境和氣氛有所差異,從虔誠和對信仰的執著上,這裡的人們似乎更真切。
晚十一點禮成。在得知周六以及周日有更隆重的基督復活慶典之後,原來一天的行程自然的延伸為三天。那一晚由於復活節的原故,教堂是住不成了,在吳會長的安排下,我們借宿在茨中小學劉文高校長家二樓的客房裡。 幽谷
第二天早上,高原峽谷的陽光透過窗簾和被子曬得人渾身發燙。昨晚彌撒的盛況還留在腦際,今夜,復活前夕守夜禮更使人期待。然而最讓人興奮的卻是能有足夠的理由來享受旅途中難得的慵懶的一整個白天。
二樓客房外是一個大約20平米見方的平台,往前相隔不遠,目光所及之處正是教堂的花園。換了個角度,教堂似乎少了些莊嚴凝重,多了幾分悠閑雅致,園子周圍疏散的種著些果樹、中間用竹籬笆攔了菜田,剛剛翻新的土還來不及秧上新苗,看見葡萄架閑置在遠處,思忖這裡的修士們可能也會釀造純正口味的法國葡萄酒,只是不知道那些來自遙遠地中海沿岸的葡萄種到了此處又會結出怎樣的果實?高聳的鐘樓旁掩映著幾棟農舍似的小屋,雖然不見炊煙,但偶爾傳來的幾聲狗吠雞鳴。還是把這裡烘托出一派田園風光。
圍牆外,青稞麥隨風招搖在房舍之間,滿目蒼綠中時不時有溪澗流過,遇到落差大的地方,飛濺起的水珠和架設在上面的短木不經意的開著玩笑。更高的山地上,新開的杜鵑映襯著湛藍的天空和遠處陽光下隱約可見的的緬茨姆峰。
村落位於江邊的一個高地上,幾乎所有的農舍都是傳統的藏式結構。不大的院子一邊是牲口棚,或多或少的養著雞、犛牛和豬,另一頭總會有一條用鐵鏈栓著的狗,聽到生人的腳步聲,無一例外的開始狂吠,也許,因為它是這裡唯一會對外人表露出敵意的生靈,自由離它總是那麼遙遠。
呆坐許久,主人招呼我們下樓用餐。底樓的火塘邊,我們一邊享用女主人准備的粑粑,一邊和她的子女們聊天。劉校長的兒子很健談,他在維西小學當老師,這幾天因為復活節的緣故留在家裡,而我們正好向他請教這裡的風土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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茨中有個有趣的現像,這裡的藏族,納西族和漢族融洽和諧,談不上誰影響誰,從服飾上根本無從辨別,漢人穿藏袍,納西人穿牛仔褲的比比皆是。宗教信仰更是如此,藏族可以信仰聖母,而漢族膜拜宗咯巴大師的也大有人在,天主徒與佛教徒和平相處,一家人不同民族,不同信仰的情況非常普遍。在特別強勢的藏傳佛教地區,民族、宗教能融合到了這種程度實在令人嘆服,至此也是達到了一種境界罷。
下午,我們決定整頓一下疏懶的骨頭,.先是穿過青稞田順著山崖下到了湍急的瀾滄江邊。這裡的江面不怎麼寬,碧綠的江水遇到暗礁時泛出的白色波紋雖說相比虎跳峽要平穩許多,但還是不具備擺渡的條件,以往人畜過河只能靠溜索,現在村口已經架設起了一座人馬鋼索吊橋,這樣的橋在整個三江並流地區並不多見,原因是橫斷山脈獨特的地質造就了許多絕美而又險惡的自然環境,無論在怒江,瀾滄江抑或金沙江上架設橋梁相對困難重重。
順著主路返回村莊後,我們又去了教堂拍照。並且登臨到鐘樓上飽覽山谷的全貌。在這裡,我們有幸再次拜會吳老會長,老人對於我們的好奇非常耐心,介紹了許多當地的情況,當我們再次談到這裡人文和諧的主題時,老會長鄭重的提醒我們,這種融洽是來之不易的,從他的口中,我們獲知了關於茨中天主教堂百年的創痍和變遷。.
百多年前,兩位法國傳教士來到這裡,便被瀾滄江的俊美和當地人民的樸實深深吸引住,於是決定在此播撒天主的福音。他們在十五公裡之外的茨姑村修建了第一所教堂。開壇宣講了十數年,當然,這其中少不得問醫送藥,於是這裡的人民非常愛戴他們,教眾也因此越來越多。
但是他們忽略了滇西北其實是藏傳佛教的勢力範圍。終於,在1905年,來自巴塘等地的喇嘛聚眾焚毀了教堂,並殺害了兩位傳教士。傳說一位傳教士受刑前作最後一次禱告時,曾懇請天主讓他流出白色的鮮血,以此來警示世人,隨後,人們果真看到了潔白如洗的血從受刑處流下。
若干年後,也就是1921年,村民們懷著對兩位赴難者的尊敬,在茨中村又建起了一座新教堂,在人們的呵護下,這幢法國哥特式的建築保留至今,即使在文革那個瘋狂的年代,也只丟失了一口鐘。
復活
晚餐後,夜幕悄然降臨。人流從四面八方向教堂聚攏,除了腳步聲,周圍一片寂靜。大殿裡只亮著幾盞壁燈,人們安靜的等候著。神父換了一襲白袍,向教徒宣示今晚的主題是持燭守夜。
霎時教堂的燈全部關閉,漆黑中,眾人來到前院,執事點亮了一堆篝火,教眾們圍在火旁,隨著神父同心禱告:
“天主啊,為了救贖我們的罪惡,您舍去了自己的愛子,現在我們懷著感恩的心贊美主,一切榮耀歸於全能的神。求您保守我們弟兄姊妹彼此相愛,同心事奉,成為您所喜悅的人,在您的恩典下,見證您的大能,使您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以上所求是奉主耶穌基督得勝之名,阿門!”
隨後,神父將點燃的蠟燭交給在場每一個信徒,院落中,燭光輝映在滿天繁星下,眾人列成縱隊開始在教堂的四周巡游。從前院到回廊,然後穿過花園再回到主殿。修女空靈的歌聲再度想起。飄灑在隊伍經過處的每一個角落。
回到大殿,在神父的號召下,眾人用藏文為政府,地方,教會,兒童,世界等十個主題禱告祈福,我們完全不能聽懂他們的語言,但卻能真切地領會其中的意思。燈依然關閉著,一個個身著民族服裝的人們隨著燭光搖曳在聖殿裡,不斷的跪禱,起立。直到今天,那些燭光裡的身影,一張張樸實而真誠的臉龐還一直在心底裡揮之不去…
周日是復活主日,起床後,感覺周圍的氣氛與前兩天明顯不同,到處身著盛裝的村民在歡聲笑語。藏族盛裝的概念不容小覷。據說一整套安多藏裝從頭到腳有十幾公斤重,價值數萬,如同軍隊中的禮儀服,這些衣服只有在重大節慶日才會被穿著。平時只是放在家裡充門面罷了。
9:00教堂裡已經人聲鼎沸,進堂詠被 “救主耶酥已經復活”等節奏輕快的贊美詩所替代。今天人們盛裝的理由只有一個,就是要見證聖子的復活。
神父微笑著宣讀主的訓誡,教人們上前領取麥餅,葡萄酒等聖餐。然後走下祭壇,和每個人握手,輕聲重復道:“天主賜福你。” 修女帶領教眾唱起了“我們都是一家人”,人們相互握手,相互祝福。
慶典在昨晚點燃篝火的前院舉行,人們已將這裡圍得水泄不通,每個人都分到一個酒杯,而且不斷的有人上來添加青稞酒。儀式還未進行,氣氛卻已達到了頂點。
神父在五名執事的簇擁下走出大殿,宣布慶典開始,這意味著此時聖子在那一刻已經像《使徒信經》所說的那樣“從死人中復活,升天,坐在全能父上帝的右邊”。
曾經幾番游歷藏地,自詡熟知那裡的風物,對於當地的宗教節日和慶典過程諳熟於胸。這次卻是個例外,藏族同胞祭出的歡樂場景原本只有在像曬佛節,雪頓節這樣的節日中領略過,而鍋莊舞竟然被用來慶祝耶酥復活。除了感覺新奇和有趣,更多的是迷惑於對時間和空間的錯位,許久不能調整過來。
每個人都盡情的歡娛著,也許是因為此刻他們心中的神已衝破死亡的陰影,他們將來也必定會一樣的身體復活,直至永生!人們圍坐在教堂前的廣場上,談論的倒不一定是宗教的話題。孩子們在一旁打鬧,有的還為爭搶不過同伴的一塊餅干在牆角裡號啕大哭。老人手裡的青稞酒和年輕人的一樣多,只是喝起來比年輕人更豪邁.。
神父此時已換上了羊皮襖,倒是有點像這個村落裡的土司。只有修女還在虔誠的盡著職責,指揮著現場的次序和安排儀式的進程。我們則躲在一邊以外人的眼光去見證這裡發生的一切。
瀾滄江從世界之巔款款而來,流淌過高山峽谷,孕育著最純樸的民族,他們生活在自己神明的庇佑下,安詳而富足。一聲扎西德勒的問候,兩三杯青稞酒,就是他們生活的全部,當外人忽略了這些而只看到貧瘠和困窘的一面,企圖傾注所有的熱情去幫助他們的時候,他們也許只會淡淡地說一句:“哦,謝謝。”
後記 西南之旅到了茨中,行程已然過半。然而這次的復活節之行無疑是整個旅程中最難以忘卻,最閃亮的記憶。在我而言,可以說是經歷一次心靈的洗滌。
接觸三江並流地區是從六庫開始的,那裡到貢山秋那桶村的一個來回是在天堂裡自虐,暴走的艱辛和怒江的美景一路相伴,而霧氣氤氳的村落和善良樸實的怒族,傈僳族人讓我充滿了好奇。能生活在這裡,究竟是幸福,還是悲哀?也許只是看問題的角度不用罷了。
接下來由於修路的關系,瀾滄江峽谷之旅被迫分成兩截,而這其中“不得不”逛進了麗江古城,一個人的旅程宣告結束。找了一群有趣的家伙,結伴走了十幾天的瀘沽湖,虎跳峽之類的“俗地”。
一直以為自己最想要的生活就是獨行於天地之間,從來沒有時間去考慮諸如自己人生發展軌跡之類的問題。直到現在,許多個寂寞的夜晚倒是成就了這樣的一個機會,能夠讓我靜下心去思考。看遍了千山萬水和人物風情,靈魂恰似得到某種提示般,擺脫了拘泥的桎梏,仿佛在天地間周游了一輪。
其實人生如棋,世事無常,很多時候冥冥中有某種力量會安排你去做某件事,為達成目的,你可以去努力但是無法強求,這種力量也許就是基督宗教裡所稱謂的“大能”吧。就像這次的茨中之行,之前數周我還在為不能成行而捶胸頓足,但果真那時候來了,哪裡還看得到什麼復活節?這樣的精彩至少在我的旅途中不是常有的,我寧願相信,這次的無心插柳,是上帝特意為我安排的,這就是天意。
來此之後,深深融入於少數民族教眾的那份虔誠!突然想到,原來信仰的力量如此之大,難怪在科學還不昌明的中世紀之前,宗教才是許多統治者真正的王冠權杖。
有了這些認識,重新審視自己時候感覺有了新的依托,這大概也算是一種“復活”和“重生”吧。——全文完 200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