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南隨筆:石牌坊,東岳廟和少林寺

作者: 醉翁之意

導讀閩南隨筆:石牌坊,東岳廟和少林寺 ——石牌坊 我迷路了, 為了一座牌坊。迷茫在東岳山麓,一處驟然消失的村莊。村子的拆遷和移置,是生生不息的“滄海桑田”。而一串飽含著歷史軌跡的牌坊長廊的毀壞殆盡,則是一個時代的悲劇。1“急公尚義”坊的遺世兀立,不能不說是“文革”時期的一大奇跡。城東仁風門外,蜿蜒而起的牌坊群,順著古驛道一直羅列至東岳山� ...

閩南隨筆:石牌坊,東岳廟和少林寺



——石牌坊

我迷路了,

為了一座牌坊。迷茫在東岳山麓,一處驟然消失的村莊。村子的拆遷和移置,是生生不息的“滄海桑田”。而一串飽含著歷史軌跡的牌坊長廊的毀壞殆盡,則是一個時代的悲劇。1“急公尚義”坊的遺世兀立,不能不說是“文革”時期的一大奇跡。城東仁風門外,蜿蜒而起的牌坊群,順著古驛道一直羅列至東岳山下,是民國時期泉州古城曾經的一大奇觀。在“大破大立”的年代,正如“改革開放”以來雨後春筍的“復古之風”一樣,掃蕩著“光明之城”。一座座凝固著“封建糟粕”的“貞節”牌坊,轟轟然地倒下。為新時代城市康莊大道的鋪設,提供了豐盛充足的石料。因此泉州有一段被叫做“石頭城”,直到水泥興起的時候,石板路才了無蹤影。說起“封建”二字,現在的人們往往條件反射地想起掛勾著的“迷信”。而對於“封藩建衛”的周王朝的“分封禮制”,反倒陌生了。最最要命的卻是“孔老二”要恢復的正是“周禮”秩序,當然我們“泥腿子”的勞苦大眾是死活不會答應的,一哄而起的“破四舊”也就順理成章啦。但是,在“紅旗”下的同志們也並非鐵板一塊。當拆遷大隊一路席卷而來,到了壬風村卻遇上了“最後的堡壘”。這處“攔路虎”其實並沒有那麼前衛的“保護文物”意識,討價還價的是“工分”問題,還有鄰近的村民怕砸壞禍及自己的房頂。這麼一鬧,“指揮部”想起了“天上天公,地下壬風”的民諺(可見這裡的人彪悍得讓人生畏),反正該拆的都已經拆完了,就剩一座前有村子圍著擋著,後有山林藏著腋著的“釘子戶”,留就留唄,壬風村也甭想有好果子吃——不給鋪路了。就這麼著,此座由玄燁老兒於清康熙五十四年(公元一七一五年),為表彰安溪湖頭李光地(武英殿大學士)八世祖而欽筆的“急公尚義”坊,陰差陽錯地幸免於難。成為泉州古城唯一一座保存較為完整的石坊牌樓,孤傲孑然地笑話著“老照片”裡的昔日繁盛。芳草萋萋,古木蔭蔭。一片斷壁殘垣中,孤零零的石牌坊,在風風雨雨的洗禮下,顯得尤其的高大和壯觀。走近去撫摸,軀體上漆塗著“打倒某某某”的“戰天鬥地”的標語疤痕,可以隱約看出後來刷蓋上的時代烙印:光山禿嶺砂土飛,有土有樹才有水。2


——東岳廟

——醉翁,又到周末啦,騎行去了吧?!

——沽酒,我到了東岳山和少林寺啦。——啊,我在臨海過周末,明天回去,你周二還在河南嗎?把好客的老朱“忽悠”了一下下(哈哈~,偷著樂)像河南的洛陽,咱泉州也有個洛陽鎮,洛陽橋(又叫萬安橋,與安平橋一樣是國家重點保護文物)。什麼少林寺、武當山、五台山、樂山、天柱山,在俺們泉州境內都有。說不清這是一種怎樣(無法釋懷)的中原(北方)情結呦?!東岳山位於泉州清源山(又稱北山)的東北角,由清源古道相連著。整座山峰坐北朝南,北坡上建有一座東岳廟,又叫東岳行宮。供奉的是東岳仁聖大帝,俗稱泰山神,也就是《封神榜》裡“助周伐紂”的黃飛虎是也。據泉州文物部門於一九八四年所立的碑文記述,東岳廟始建於南宋紹興二十二年(公元一一五一年),現存的大殿系明代建築。相傳當年的規制宏大,廟宇林立。可惜今已皆廢,尤其是“復古之風”的“二次傷害”。如今金碧輝煌的嶄新廟堂,比起一九八四年,什麼都不是啦。唯有行宮前那對石刻的楹聯依然如故:聖居震位道冠兩儀,仁播四方德尊三界。——讓我疑惑不解的是,既然泰山神號稱仁聖大帝,藏頭聯似乎也要“左仁右聖”的呀。難不成重修時柱聯裝反了?!正想著,一陣殺伐之聲合著禮佛的南無阿彌陀佛飄了過來。???!!!——那是“後”殿的少林寺,熱鬧的武僧演武和莊嚴的禮佛法事。3少林寺!——雙拳打破去來今,合掌參成悲智忍。禪宗的叢林,響當當的武林聖地。給了古古一個期待^_^游河南的缺憾,來泉州大可以如願所償地“山寨”一番的。


——少林寺

新建的山門,把原先連成一體的東岳廟和少林禪寺分隔成了“兩重天”。現任方丈釋常定領著眾僧和“家持”(在家修行的)信眾們,念著佛經繞著大雄寶殿禮佛。泉州人叫做“繞佛”,其實是“勤佛”的訛化。禮佛法會,在泉州固定每月的初三是承天寺,廿六是開元寺。春節前少林寺新辟了一個“腊八粥”會,去年中秋則有“放燈”祈禳。隨著旅游團的蜂擁而來,少林寺的演武堂和齋堂,常日開放接待。

幾年前還只有一座大雄寶殿和些許僧房的少林寺,今天則是一派繁榮興盛的景像。東岳山的腹地到處都是大興土木的熱潮,唯有大殿前兩棵巨大的榕樹,依舊郁郁蔥蔥地舒展著蒼勁飄逸的須髯,呈現出歷盡人間滄桑的從容和渾厚。那神態敢情是自唐代建寺以來就屹立至今的?恐怕連東岳山也記不清了。連自己塵封的名字——鳳山,也是無人提起啦。


——少林寺

——眾位看官該又生疑啦,地球人都知道的,少林寺是在中岳嵩山的哦。

——是啊,泉州不也有南北西岳的嗎?為什麼會把少林寺雜糅進東岳的呢?這有待像中山路的和平先生那樣的民間考古人士,利用業余時間去破解了。別指望拿著國家俸祿的專家學者們來答疑解惑,他們大多忙於“文山會海”和“游山玩水”,或等著每天還要謀三餐的人來報料,才裝模作樣地在電視媒體上引經據典地瞎咧咧。試問“改革開放”以後,泉州地面上下有多少的文物古跡,淪喪在推土車、挖掘機下,又都早干嘛去了?至今拓寬後的中山北路,成為了旅游購物一條街了。誰還牽掛著水泥覆蓋下,苟延殘喘的“六眼”古井呢?(開發商?)拖延戰術,先是把這“礙事”的老井用磚塊圈圍起來,再者泥土掩埋著。這還算是“掩耳盜鈴”,時間一長,就被“消屍毀跡”了。不知哺育了幾代人的清泉乳汁就這樣地在車來車往中呻吟著,哭泣著。——不過也好,若干年後的考古專家們才有事可做。媒體也會沾光,可以有新的探索大發現,來增加吸收眼球的收視率什麼的。……原來今天是“三·一五”,倒把這茬給忘了。只記得農歷二月十九是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的“聖誕節”,寺廟裡均有法會。以前我總不明白,為什麼觀音佛誕會那麼地深入民心。學習了新時期構建和諧社會的精神後,才明白了過來。不說頓悟,是怕在佛壇面前有“班門弄斧”之嫌。4聽說過南少林的人,都知道是“唐十三棍僧的智空入閩興寺”的(清·蔡永蒹的《西山雜志》)。同時也應該了解申建南少林寺的有莆田和泉州之爭,而泉州以歷史典籍的佐證最為確鑿。北宋·劉昌言詩雲——“遺跡清源興國建,泉南到處少林風”;南宋·施夢說的《東魯詩集》——“少林寺宇築清源,十進山門萬丈垣。百畝田園三嶺地,千僧技擊反王藩”;清·蔡永蒹的《西山雜志》也有記載,“少林寺十三進,圍牆三丈。隴田百頃,樹林茂郁”。還有泉州河市的明代抗倭名將俞大猷的《劍經》和《棍法》回傳中原少林寺的典故。這些個畢竟都是歷史煙雲了,在唐末五代的“千僧技擊反王藩”(王藩,即唐末的閩越節度使,後來的“開閩王”王審知),泉州少林寺就遭到滅頂之災的鎮壓和焚毀,爾後像那位老人似的經歷了“三起三落”。清乾隆二十八年(公元一七六三年)第三次被“詔焚”(只是個傳說),“從茲無復敢修者”。直至一九九二年的“那個春天”,才在發現碑文的唐遺址上重建。5“不破不立”嘛,我們既能打碎萬惡的舊社會,也能創造出一個和諧的新社會的。不說金光大道的閩南經濟奇跡,也不提雨後春筍般的“復古之風”,或者是新條件下對古跡的“修舊如舊”。泉州古城,你隨便逮住一人訪訪,古意何在?考證出一塊屁大的遺世老磚頭,就能“修舊如舊”出一座唐代子城的——泉山門。才多久,城中惟一一條殘存的古老街市——西街,街頭旺市早被蠶食去了三分之一,還美其名曰修了一座肅清門的遺址廣場。更甭論那些個“幸免於難”的名勝古剎“改換門庭”的發揚光大啦。泉州,泉州,泉多,錢也多。還有那麼多“迷信”的善男信女,香火流油啊!——真的不差錢!持“不同政見”者可說啦,不管怎樣?歷史上的復建重修到今天不也成為了古跡文物了嗎?——啊?!也對!這麼說,要是再把圓明園搞起來,也許比建個三峽工程更要惠及子孫萬代的。況且還不知道要提振(時髦的詞叫“拉動”)多少的經濟指數呢!一個詞:一石三鳥?!


——少林寺

2009年3月15日(農歷己醜二月十九)游東岳山同月稿於寸本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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