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心裡一畝一畝田 每個人心裡一個一個夢一顆呀一顆種子
是我心裡的一畝田
用它來種什麼
用它來種什麼
種桃種李種春風
開盡梨花春又來
啊~
那是我心裡一畝一畝田
那是我心裡一個不醒的夢
——《夢田》三毛
一有假期,就想逃離城市,逃離喧囂,放下包裹著的心,去遠方旅行。
麗江,被冠以“一生必去的地方”、“中國最浪漫的城市”、“心靈的療傷都市”甚至於“中國十大艷遇城市之首”等眾多的頭銜。在驢友的心目中堪稱聖地。
我去麗江已有十次之多,從12年前第一次跟團來了一個昆明、大理、麗江十日游之後,就深深地愛上了這個被傳統與現代包裹、捆扎在一起的城市。只要有假期、機會就想躥過來。哪怕只是喝上一壺普洱茶、點上一杯雲南小粒咖啡,趴在有陽光的窗台呆上一天,疲憊的身體、怠倦的心靈猶如久旱遇到甘露,重新勃發出生機。
今年,拜全球經濟危機之賜,公司突然宣布放假6天,網上搜索了一圈,還是回到麗江。去麗江不需要理由、不需要准備,帶上一本心愛的書、愛吃的零食和自由的心就可即時啟程。
這次入住“自由生活驛站”純屬偶然。只因邊上“木家苑客棧”客房的即熱型熱水器水量太小,這對於天天要洗澡的我來說是一件無法忍受的缺點。
轉悠到邊上,木府附近的一條小巷子裡,發現了幽靜的自由生活驛站。踏入庭院,溫馨舒適的納西族院落裡2、3張躺椅閑散地擱在茶幾邊,桌上的幾只空啤酒瓶和一堆零食遺留下昨夜派對的痕跡。
到聲音,從樓上飛下一只“燕子”,帶我們去看房。有了昨晚的經驗,首先就是檢查浴室。浴室很干淨、用的沐浴液和洗發水都是超市的大瓶裝,很有家的感覺。打開水龍頭,發現熱水也很充足。房間裡鋪著地毯、小桌上放了一套功夫茶具,一大把盛開的茶花插在土罐花瓶裡,讓房間充滿生機。二樓的觀景陽台上,一只花貓蜷縮在椅子的坐墊上,眯著眼睛享受著高原的陽光。
定下房間,放下行李,便踱步來到古城裡轉悠。上午的古城還沒有從昨夜的喧鬧中醒來。路上的行人三三兩兩。兩旁的店鋪中掛滿了當地特色的小飾品和東巴文的工藝木盤。與前一次來相比,麗江的商業氛圍似乎更濃。但是在濃濃的商業下面,依然保持著一種怡然自得的愜意。路過一家咖啡館,看見幾個大男人在裡面倒騰一個不知是什麼東東的玩意,上前想問一下曾經記憶中的一家店是否還在。沒想到,得到的回答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們只在這裡玩,想喝咖啡,歡迎進來。
這就是麗江古城。無論你是誰,無論你富貴或貧窮,來到麗江,如同穿過墳墓來到上帝的面前,一律平等的。大家一起喝茶、一起聊天、一起泡吧,不問你的名字,不知你的職業,放下城市裡的面具,只為今夜的歡樂。
沿石梯而上,鑽進一家忘了叫什麼名字的咖啡館,點上一杯雲南小粒咖啡。在窗台邊的藤椅上坐下,望著遠處的在雲霧中穿行的玉龍雪山,伴著鄰家趴在樓梯上曬太陽的“酷卡”狗。透過相機的鏡頭,觀察著石階上來來往往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猜著他們的年齡與職業,無聊地打發冬日的下午。
古城的風是爽爽的,帶著一些涼意,隨風飄進來的是一位帶著淡淡憂傷的“她”,在旁邊的靠椅上落下,要了一杯濃濃的烏龍茶,點上一支雪茄,散落的眼神望著古城的層層疊疊的屋頂,嘴裡吐出一串串煙圈。我拿起相機對准她,不知是沒有察覺,還是習慣了被拍的感覺,依然怡然自得地吐著圈圈,仿佛周圍的一切只是匆匆而過的雲煙。
直到肚子感覺有些餓,才懶懶地從椅子裡爬起,離開了咖啡館,走入掩映著紅燈籠與昏暗路燈的小巷。出了古城南門,找到一家火鍋店,品嘗了當地的特色野山藥腊雞火鍋。之後的幾天我發現麗江的美味都在城外,特別是火鍋堪稱一絕。例如:七星街的羅非魚火鍋、像山市場的腊排骨火鍋都美得讓你回來後還會念念不忘一整年。而麗江古城裡面,只適合簡餐、咖啡、燒烤和酒吧。
飯飽酒足,慢慢地往回走。在回客棧的路上經過一個叫做“聚賢茶莊”的茶莊很特別。門口沒有拉客的店員,只有一堆人聚在裡面品茶。進去看看,被邀請一起喝茶。圍在炭火邊上,聽主人聊古城的變化、普洱茶的歷史,一輪輪地品嘗不同的茶葉。彼此之間很快就消除了陌生感,仿佛是認識了很久的朋友,看到有別的客人路過,情不自禁地會開口招呼,邀請一起坐下來喝茶,就像自己是這個店的主人。殊不知半小時前,我也是一個匆匆的過客。
也許是茶喝得太多,也許是高原反應一時沒有適應,一個晚上翻來覆去地醒了很多次。早晨醒來,雖然無需上班,但捱到8點半卻怎麼也躺不住了。爬起來,院子裡靜悄悄,除了小鳥的歌唱,還有那只在打盹的花貓,時間在此時已經停滯。躡手躡腳地打開院子的門,來到隔壁的大傅家,要了一杯小粒咖啡,讓大腦從呆滯的狀態中醒來。過了半個多小時,再次回到“自由生活驛站”,看到勤勞的小妹在打掃院子。
今天本想去玉龍雪山,但是經過客棧小妹的推薦,去了近兩年新開的景點拉市海。在拉市海可以騎馬、坐船、看鳥。臨出門的時候,客棧的主人夢田睡眼惺忪地出來,一邊伸著懶腰,一邊說:“今天晚上我們包餃子吃吧,如果沒事就回來吃飯。”好親切的一聲招呼,這就是我喜歡麗江的理由,進入客棧,大家就成了一家人,不問你的姓名,不問你的職業,你是富是貧,都不再重要,能在此相聚,就是彼此有緣。
拉市海是一個美麗的湖泊,騎馬去拉市海旁的山上轉悠是浪漫和愜意的。微風掃過落葉沙沙作響,虹鱒魚在沿山而下的泉流中奮勇直前,天上的白雲在陽光下曼舞。聖泉源邊上納西族大娘已經擺好了烤爐,等著你來品嘗當地最新鮮的烤魚。雲南特有的矮腿滇馬與蒙古的高頭大馬不同,跑起來不快,卻更有耐力。在山間小道上上慢慢行走,走到陡峭處會奮力一躍,在懸崖邊,看似已經探出半個身子,卻總能有驚無險。騎在上面,如果你給予他更多的信任,他會報答你更多的享受。
在拉市海我們坐著鐵皮船巡游,雖然沒有在瀘沽湖做獨木舟那麼浪漫,卻更加平穩。天上的團團白雲在蔚藍的天空下不斷地向湖中心延伸,太陽濃烈卻溫暖,湖面上野鴛鴦成雙成對,野鴨子時不時拍打著翅膀,奮力從湖面躍起衝上天空。聽船老大(馬夫)說,這幾年因為越來越重視環境,很少有人在此捕獵野鴨、天鵝。所以它們也越來越願意與人親近,即使離得很近,揮動竹竿,也不願意跑開。這樣的情形一般從每年的11月開始一直會延續到第二年的3月份,這些候鳥才會飛走。最近每年來此過冬的候鳥的數量一直在不斷地增加。真希望麗江能成為鳥的天堂,成為人和動物的香格裡拉……
回客棧的路上,遇到與我們同住一個客棧的一對香港情人。想著晚上要包餃子,我們也不能白吃白喝不出力。便決定在古城邊上的忠義市場買一些菜帶回去。雪山下的忠義市場讓人感覺美得很不真實,就像是電影裡才有的畫面。市場很大,因為主要是服務當地人的市場因此價格與古城裡的至少有30%-50%的差價。例如古城裡的草莓10元一斤,這裡只要5元。古城裡工藝品店裡50元一把的銅皮鎖,這裡100元可以買到3把。很多當地人的生活用品、小吃都能從這裡看到。我們買了很多很甜很甜的玉米准備晚上烤著吃。那裡的烤鴨雖然沒有上海的鴨王有名,卻事後被證明味道絕對是不相上下,冷了之後吃,似乎還略勝一籌。
在市場裡逛著逛著,遇見了同樣出來買菜的大鵬和夢田。結果我們6個人買了一大推東西,浩浩蕩蕩的回去,等回到客棧,才發現蘿蔔和小排忘了買,也不知當時那麼多人都在想寫什麼,看來人多未必好辦事。於是又差遣不會做飯的小胖再去跑一趟。
包餃子最重要的就是餡,剁肉是其中最痛苦的一件事,一大塊肉經過3個人的努力才終於完成。一邊燉上蘿蔔小排骨湯,一邊和餡。等到開始包餃子了,才發現大家都不太會包,一問才發現今天的客棧裡沒有一個是北方人,號稱從北京來的夢田其實是從湖南轉戰北京的新新移民,其他的則是從重慶、上海、香港、西雙版納過來的。早知這樣,包餛飩也許我更拿手。但吃餃子在中國料理的文化中已經被賦予了一個像征,過年了吃餃子似乎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尤其是身處異鄉,包餃子能夠把從不同地方來的國人凝聚在一起。我學包餃子也是在日本留學的時候沈陽來的同學教的,可惜只會包,不會杆皮,只能說學到了皮毛,好在今天是買了皮子回來做,否則這頓餃子大宴可就有危險了。在大家七手八腳的忙亂中,各式各樣、七扭八歪的只要不露餡就成的餃子終於抬上了桌面……
麗江白天是古樸的、麗江的夜色是現代的。酒吧街的震耳欲聾的蹦迪聲、搖曳擺動的身姿透過昏暗的酒吧窗戶傳到大街上,招引著路過此地的男男女女。我已經很久沒有去泡吧了,但是來到麗江,不去酒吧坐坐似乎就成了一個怪物。跟著夢田一起來到小巴黎的酒吧,在靠近窗邊的桌旁坐下,要了一瓶很多年都不喝的卡羅那,聽著歌聲伴著進進出出的身影飄來……
……
我不要你的承諾不要你的永遠
只要你真真切切愛我一遍
就算虛榮也好貪心也好
最怕你把沉默當作對我的回答
…….
舞台上,愛在吶喊,舞台下,模糊了視線。不敢承諾,只怕讓她受到傷害,很多的無奈與盼望都在杯影交錯中相望無語。麗江,讓時空混淆,讓情感放縱。前一分鐘如同陌路,這一分鐘充滿牽掛與愛憐。陌生的城市,熟悉的身影,共飲一杯紅酒,留下恍惚的倩影。
不知不覺,從小巴黎到了小房子,認識了賣盤子的,見到了從身無分文賣唱到准備出碟的“王子”。感受著“王子”為愛人譜寫的激情澎湃的吉他曲,聽著他講述麗江的起起落落。在麗江一切皆有可能,一切都是夢想……古城的石橋承載著海誓山盟與悲歡離合,流淌的小河見證著海枯石爛與陰晴圓缺。挽臂走在被歷史歲月磨得光滑如鏡的石子路上,它可否告訴我們今後的故事會如何演繹?
古城的夜讓人沉淪,古城的清晨又總能帶給你希望。每天早晨,隔壁小狗的吠叫把我從睡夢中喚醒,灑在院子中的一米陽光下,拿起帶來的《普羅旺斯的一年》,靜靜地品味作者在異國他鄉的浪漫與豐富的內心。讓人發呆的麗江,剝去城市中凡人的虛偽,讓心在陽光下感受溫暖。
中午的時光是短暫或可有可無的,每天都是在不知不覺中流逝,等到肚子餓了,才想起該吃點東西,只是不知道該是早飯、午飯亦或是下午茶。木府門外,天雨流芳的牌坊下,小河邊的咖啡館,訴說、傾聽彼此的故事,心隨著流水起伏,思緒跟著白雲蕩漾。古城在長長夕陽的照映下,變得亮麗與多姿多彩。普羅旺斯的音樂在搖曳,香格裡拉的紅酒讓人心醉。心中的激情被重新燃起,世界因你展現出五彩繽紛……
《普羅旺斯的一年》在不舍與無奈中被翻到了最後一頁,驛動的心開始變得沉重。天空就像初到的那天一樣,讓人沉悶、讓人窒息。收起行李卻奢望時光的停滯,哪怕只是一分鐘、一秒鐘。默默無語,心中惆悵無限……
在麗江,在“自由生活驛站”,一顆夢種在院子裡。等到春天來臨,伴隨夢田的陽光,滿園春色盡情綻放,讓花香和夢伴隨你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