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點竹蒿,水波蕩。泛舟沱江,鳳凰游。

雞啼五更,人便朦朦朧的醒來,舒展著腰肢漫步入朦朦朧朧的霧氣裡。昨夜的霧雨濕了石階,染了山林,將近中秋的山林己是略顯橙的黃的色彩,許是神仙也羨慕人間物,夜間偷學扎柒,不小心星星點點地染料滴落在林間。行於青石階,在小巷側身讓過著苗服裹纏頭身背竹婁的阿婆,我的一身鮮艷腊染分 明就是誤落清晨古城的一抹玫紅。偶有游人三五成群扛專業攝影器材停留或喧嗶而過,惹得沱江岸邊早起的女人“嘭嘭”的捶衣聲也稀落,抬首張望繼而低頭有節奏的敲打起來,水波便也隨之蕩漾開去,江面靜謐的廊橋和吊腳樓便也微微的蕩漾開去。
我喜歡在清晨天微明的時候,隨意的在古城的小巷間慢慢趟過,與行色匆匆的背竹簍的當地人擦肩而過;我喜歡太陽微露光芒的時候,慢悠悠的在水邊踱步,時而靜靜的依欄而坐,看菜農將新鮮的綠在水中投洗出滿江的虛幻樓宇,挑擔而去。清晨的鳳凰,是如此水靈靈的站在我的身側,揮不去的淡淡霧氣在山腳輕繞,炊煙四起,捶衣聲聲慢。當游人漸稠,喧嘩打開了一個接一個的絢麗檔口,色彩繽紛的民族服裝,丁丁當當泛著光芒的銀飾,琳琅滿目小工藝品,當街制作的可口姜糖,滿街都熱鬧起來,沸騰起來。左手一個漂亮的梅花糕,右手一個古樸的竹筒糍粑,還沒吃完呢,眼睛又停在路邊冰櫃裡晶瑩透亮的涼粉和酒香四溢的糯米酒糟,再走,臨近中午的巷子滿是帶著辣醬香氣的腊肉的味道和吆喝的熱鬧,人熙熙攘攘的,時有舉著旗子的導游帶著大批的游客喧嘩擠過,人也變得有點點浮躁起來,打個哈欠回去休息。
傍晚,踏著暮色攜小女的手再次步入街市,孩子的歡快在一個接一個販賣銷售工藝品的竹籃前停停走走,天色漸暗,沱江兩岸的燈火慢慢張揚,在水波中放肆的隨著江邊酒吧的狂熱節奏扭動著絢爛的裙擺,小女一路歡歌笑語的在臨江的吊腳茶樓坐下來,江對岸的塔燈火輝煌,晚風拂過,水波中色彩在這暗夜裡如此的不真實,而當濫竽的聲音在耳邊掙扎著“生日快樂”的樂曲時,我甚至有些疑惑身處何處,有點意想不到的生日祝福就在這樣一個亦真亦幻的古鎮夜晚,在三十多人的合唱中,在女兒稚氣的歌喉中,在一向粗心的先生的擁抱中讓我措手不及的雙目盈盈。這夜,我恍如這古鎮的主人,在眾人的簇擁和祝福中心思倒恍若水波中碎落的色彩,一盞盞小小的蓮花燈閃閃爍爍的隨波而去,帶著女兒的快樂,帶著眾人的歡笑,帶著我內心的希冀,奔向新的晨曦。
夜已深,小女和先生都已入睡,我卻在這異鄉鳳凰古城的生日之夜久不能寐,蜷縮在雪白的被褥間,輕啜著濃香的糯米酒,往事輕飄飄的滑過眼簾。
雖然睡很晚,但雞啼便醒,昨夜的酒香仍醺醺然在心中,親親小女的臉龐,小妝提裙走進晨光中,走進霧氣朦朧的鳳凰古城,心底明晃晃的好像一窩泉水,清澈,但願常住不願走的心思如水波蕩開來蕩開去,且讓我再坐一小會兒吧,在這霧葛江面;讓我再停一小會兒吧,在這青石板的小巷街口;讓我再聽一回吧,這清晨的浣衣聲聲;讓我再醉一回吧,這晨光中微潤的氣息。當人聲再次喧嘩開來,我揮手作別,心卻久久的留在這醉了的鳳凰古城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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