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6中午從公司出發地鐵轉乘機場2線到浦東機場。發車前售票阿姨來檢查行李堆放,指著堆在頂端的一個電腦包用典型的上海式大嗓門哇拉一叫:“啥人的包?”叫了兩聲,一白頭發老外用中文應道“我的”。阿姨的語調一下變得非常溫柔:“放在這上面等會兒要落下來的——哦。我幫你擺到下面——哦。”一路無話,途經盧浦大橋時望見下方世博會工地一片熱鬧的施工場面,“中國館”初顯輪廓。2號航站樓建成已一年,今天方托國航之福首次有機會參觀。硬件相當於國際一流與二流之間,軟件及來往客流的素質尚待加強。飛到成都天色已黑,由訂票的“XX網”負責接到“民航賓館”入住——此網代理前往尼泊爾機票業務頗有名氣,但最近不知自重,頻頻在攜程上換馬甲發假游記為自己做廣告,姑隱其名。賓館破舊程度超出想像,但畢竟可能是接下來十幾天裡最後一次享受足夠熱的淋浴和暖氣的機會。Check-in時賓館前台不呼“小姐”而是用四川話稱“這個女子”,真不適應。到賓館對面的小飯館胡亂吃了晚飯,放眼望去四面黑燈瞎火,寂寥無比。回房間早早休息。電視裡已經在放2008大盤點的回顧節目。又是一年飛快地過去了。12/27雙流機場原來早上六點半才上班,各路人馬在排隊等開門。終於等到開門,衝進去搶著chek-in爭取右邊的座位好看喜馬拉雅山。16L,既是右側又避開了機翅膀。運氣不錯。甫飛離成都,向西就是似乎會無休無止延續下去的連綿的山脈,如同浮在雲海之上的島嶼。遠處是被朝日映成粉紅色的雪峰,下方則是不毛的山岩。距離這麼近,讓人產生用自己的身體去觸摸它的衝動。經停拉薩作邊防檢查。時隔4年半的重臨貢嘎機場,匆匆一瞥。近一小時後重新起飛。20多分鐘後,果然經過了Everest峰。全機人興奮無比,齊齊撲到機艙右半邊導致飛機傾斜。我占據地形優勢拍了很多照片,雖然有點搞不清那兩個相鄰的山峰到底哪一個才是Everest。拉薩至Kathmandu的距離不到1小時,以為就快降落了,誰知飛機在Kathmandu的上空一圈圈的盤旋打起轉來,機內廣播只說正在等待降落指示,原因不明。轉到第四圈時我開始不安——難道下面的機場也像曼谷那樣被起義軍占領了?第六圈,我開始考慮如果就這樣返回成都的話接下來該怎麼辦。直到第11圈,飛機終於開始下降, 就這樣到達延遲1個多小時。磨磨蹭蹭填完了入境卡,上面的簽證有效期寫成取得日,也照樣PASS。遠遠看見出口處一群臉黑黑的當地人在虎視眈眈地等,在我想像中他們全是黑車司機,我一出去就會受到他們的圍追堵截。於是和一對Japanese Young Couple拼車,聚眾之下多少安心。機場到Tamel的單程漲到了500R,之後碰到的一切物價、門票幾乎全比攻略(2008上半年版)上漲50%。一個印度面孔的男子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一路上連珠炮般對我們狂轟濫炸:“你們從哪裡來的?你們待多久?你們喜歡尼泊爾嗎?你們在哪裡轉的機?你們……”在哪裡轉機干爾何事?知道是在套近乎。果然不久他就開始喋喋不休的介紹自己開的一家GUEST HOUSE。日本年輕男女——姑且稱之為J君和J子打聽一家Yeti G.H.,他說Yeti不巧前不久剛剛關掉了。後來證明他果然在撒謊。結果我們隨便在一家Holy Land G.H停下,單人間帶衛浴300R/日+稅,看了房間後覺得還不錯,決定就在這裡入住。印度人繼續糾纏不休一定要我們去他的G.H看一看再作決定,不理。然而因為停電,房間尚未清掃好(前台有每一天的停電時間具體計劃表,這一天為AM8:30~PM2:30和PM5:30~9:30)。我和J君、J子先到頂樓的露台一邊曬太陽聊天一邊等。原來以為J君和J子是Couple。看到J子也拿出170R車錢交給J君,才知道不是。他們兩個都是買了國航的從東京轉北京轉成都轉拉薩轉Kathmandu的廉價聯程機票,昨晚本打算在雙流機場混上一夜,沒想到號稱國際機場居然晚上關閉,半夜1點被完全不通英文的保安和清潔阿姨趕出門外,天寒地凍之下在外露宿半宿,僥幸生還——就是真正的夫妻也未必有這樣共患難的機會。我口頭表示同情,心中後怕不已:因為自己也有過為了節約住宿費在機場過夜的打算哩。露台上原來就有個人在哪裡喝著可樂曬太陽。頭發半尺來長,胡子拉碴,臉色曬得又黑又紅,不開口的話我還以為這是一個藏族人。他在練習一種用手指撥動簧片,一端含在口中由嘴唇、舌頭、牙齒和氣息共同控制的樂器,尼泊爾名稱叫做“MUCHUNGAR”,不知有無相應的中文或英文稱呼。開了口才發覺這也是Japanese驢子一頭。此驢不是凡驢,據他自稱這次11月啟程從土耳其不知怎麼一路下來,經克什米爾、印度到尼泊爾,今晚還要乘夜行巴士返回印度,繼續游歷敘利亞約旦等國,預計3月回國。這還是我在現實生活中第一次遇到真正的,活的驢子!與我這種買一本LP做足兩三個月的功課,根據做好的計劃按部就班的菜鳥相比進化得不只兩三個級別。更讓人吃驚的是除了眼前這位野驢兄以外,J君和J子也都曾游歷印度,他們口中說出來的印度地名,除了德裡、果阿、瓦拉納西等少數幾個以外全都聞所未聞。眼前的三頭日本驢交流起在印度的奇特體驗,開始還能聽著一起笑一笑,聽得越多越笑不出來。因為他們所述的諸種怪現狀:死乞白賴的職業乞丐、敲詐勒索的車匪路霸、與黃牛串通一氣的司票人員、以次充好的奸商,等等,對他們的國家來說固然稀奇,在中國也一樣比比皆是,不過與印度相比數量多寡的問題而已。笑印度等於笑自己。我好生沒趣,Check In完畢後拿著LP出門,按圖索驥熟悉地形。都說Kathmandu髒,其實也不見得就髒過了自家附近那個長寧支路菜場。區別在於長寧支路菜場終究面積有限,而Kathmandu簡直整個老城區都是菜場。空氣污染嚴重!口罩對當地人民來說也是隨身必備。重大失策是沒准備指南針。原計劃經India chock、Asan chock,一路步行前往Monkey Temple,欣賞夕陽下的Kathmandu(根據LP介紹,“尤其是當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時。在柔和的月光下,這裡的景色更加迷人”)。然而我高估了自己的識路能力。或者說低估了Kathmandu道路的復雜程度——在地圖上看來是一條路的,在現實中你卻無從判斷那是一條路還是一條巷子,乃至不過是一個過道。歷經N次的迷路、回頭路、重新定向,等終於找到正確方向時天色已暗。計劃推到明天,無功返回Tamel。在G.H對面的Momo Star吃晚飯,一看見全英文菜單就頭皮發麻,裝模作樣研究了半天之後點了個Breakfast Super Set。點完以後猛然醒悟Dinner才是晚飯的意思!到處都在停電,好像也沒什麼事做,吃完這份不合時宜的Breakfast就早早回G.H睡覺。沒想到這個房間白天安靜,晚上正好相鄰隔壁家的柴油發電機,噪音隆隆不絕於耳。終於等到9點半來電,發電機停轉後又馬上接著有人放印度音樂載歌載舞,用餐巾紙塞上耳朵才睡著。

(哪一個是珠穆朗瑪呀?)

(Kathmandu的公共水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