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築的老洞苗寨

作者: 坐看青苔

導讀石築的老洞苗寨 印像裡,湘西既是一方風景秀美的水土,也是一個充滿著神秘色彩的地方。這神秘中,大概首推湘西苗家的“三大邪”:即“趕屍”、“放蠱”和“落花洞女”。所以到湘西,一定是要去趟苗寨的。 湘西的全稱為“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今轄吉首、瀘溪、鳳凰、古丈、花垣、保靖、永順、龍山l市7縣。至2006年末,全州有少數民族43個,203.36萬人,占總人 ...

石築的老洞苗寨

印像裡,湘西既是一方風景秀美的水土,也是一個充滿著神秘色彩的地方。這神秘中,大概首推湘西苗家的“三大邪”:即“趕屍”、“放蠱”和“落花洞女”。所以到湘西,一定是要去趟苗寨的。

湘西的全稱為“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今轄吉首、瀘溪、鳳凰、古丈、花垣、保靖、永順、龍山l市7縣。至2006年末,全州有少數民族43個,203.36萬人,占總人口的75.3%。少數民族的主體是土家族和苗族。在少數民族人口中,土家族112多萬人,占總人口的41.56%,占少數民族人口的55.17%;苗族89.5萬人,占總人口的33.15%,占少數民族人口的44.75%。離京前上網做“功課”得知,鳳凰周邊,就有不少可游的苗寨。權衡比較網友的評價及照片,2008年冬月我們在鳳凰小住期間,選擇了“老洞苗寨”的一日游。虹橋北,就有“老洞苗寨”一日游的售票處(每位80元,含來回車費及午餐),也是發車點。我們住宿的“取景樓客棧”,可幫助代訂去苗寨的旅游票,比在售票處買便宜稍許。早8點多,兩輛陳舊的中巴車,拉著我們大約三、四十人,踏上了一日游的行程。

中巴車上,各配了一位身穿中式土布杉、個頭不高的導游小伙,一路上舉著喇叭,用當地口音的普通話,不住地為我們介紹苗家風情。導游自我介紹姓麻,說老洞苗寨80%的人姓麻。並稱老洞人也在鳳凰“輝煌”過,古城的一條文星街曾經都被老洞買下。

剛過鳳凰新城,麻導指著路旁一座巨大的殘橋廢墟說:那是通往貴州銅仁公路的鳳凰大橋,由湘西州主管修建。2007年8月的一個下午,建成不久的大橋突然垮塌數百米,發現裡面竟沒有鋼筋,死傷人數遠比媒體報道的要多。為此,當地抓了二十多人(對麻導的介紹未經核實)。回京不久,媒體報道了對相關責任人的判決。

麻導講:傳說苗人原來生活在黃河以北,祖先是黃帝時代的蚩尤,是與黃帝戰敗後被驅趕到現在湘江以南的邊地。所以,苗人服飾上有三條邊的裝飾,用以紀念他們祖先曾經走過的三條大江――黃河、長江、湘江。苗族還分為生苗和熟苗兩種。熟苗是指服從漢人管轄的苗人,可以在漢族人聚居的地方生活,服從漢人的管轄;生苗是指不服從漢人管轄的苗人,生活在大山裡,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老洞苗寨即屬於生苗。說苗家重女輕男,男人外出干活,小孩全由母親帶大。從苗女衣前的刺繡,可看出是否結婚。上繡兩只鴛鴦的為已婚;繡一只鳥的則是未婚。一路上,麻導還介紹了關於趕屍、放蠱以及苗寨年輕男女求愛、婚嫁的種種故事,並摘了一片樹葉,不時放在唇邊,吹出悅耳的小調。

到老洞苗寨的路程約有40多公裡。為了豐富旅程,去時分為三段:先坐車半小時左右;在一水庫邊,又換乘鐵質游船,在水綠山青的湖面上,行舟約半小時。靠岸不久,原來乘坐的中巴車也從公路駛到,再乘車沿盤山道一路而上,不久,車停在群山環繞、地曠人稀的半山之間。下車後,沿田間小路步行十幾分鐘,到達一個寫著“飛龍洞”的洞口。洞有一人多高,約有數十米長。據說,老洞2000年通電,2005年才通車。以前出門,要步行4小時到三江鎮。而來老洞,由原來的山間小路,須穿過這個洞口進寨,老洞之名因此而來。

穿過石洞前行不遠,便看到前面青山懷抱中,一片依山錯落、綠樹掩映的土黃色民居,籠罩在冬陽的迷離光暈裡。

快到村口的半坡間,有一處石壘的民居,現做了游客的餐廳。進入有些昏暗的屋內,幾個木質的長條桌上,已擺好了六菜一湯和米飯。有腊肉燒黃豆、炒雞蛋、煮南瓜、土豆絲、冬瓜片、炒青菜及骨頭土豆湯,味道尚可,且素菜、米飯可添。幾年前,到過貴州榕江苗寨,曾在苗家吃飯,感受到他們的生活還是比較簡單。所以這樣的午餐,已算是豐盛。

餐後,大家好奇地到房間各處拍照。廚房裡,有寬大的灶台和大鐵鍋,但其它房間則陳設簡單。此間,當地一個約四、五歲的小男孩,毫不認生地進入屋內,此後便一直尾隨著我們。

從午餐的石屋出來,下了坡,再上坡,便是老洞的木質寨門。木欄門內,十多個穿著民族服裝的苗家女子,已橫站了一排,捧酒歡歌,列隊相迎。來的路上,麻導曾介紹,苗家有過“三關”的古老迎賓禮節。凡有喜慶之事和貴客臨門,便以歌、酒、鼓,設三道關卡。游客們在門外躊躇間,一群鴨子與兩頭肥豬,大搖大擺地從人群中穿過,很有些主人家的氣派。而如今的過三關,實際已很寬松,大概更具娛樂性,客人可以隨意。因此我們每人僅像征性地喝了些苗家米酒,便都被放行入寨。

進寨後,打谷場上,幾面紅色的大鼓已經架好。每面大鼓,由兩個苗女,從兩側合作擊打。伴著富有節奏的鼓點,苗女們閃轉騰挪,做出各種舞姿;鼓槌上系的紅色綢帶,也隨著她們的身影上下翻飛,表達著苗家的好客與歡欣。

擊罷入寨鼓,我們便隨著麻導,踏著高高低低的石板路,在依山壘就的石頭城堡間,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地曲折穿行。有時拍照稍一耽擱,前面就斷了人影。好在寨子不大,循著嘁嘁喳喳的人聲,總能找到隊伍。

別看老洞苗寨山高地偏,卻已有600多年的歷史。以前去過的貴州榕江苗寨,都是由圓木搭建的吊腳樓。而老洞苗寨,則是清一色的石頭建築。據說整個寨子,是按八卦設計,就像迷宮,既四通八達,又曲折回還,防備森嚴。各家各戶,既分門隔院,自成一體;又曲徑通幽,有通道可以相互連接。一些房子,還做成碉堡狀,對著路口,有供瞭望、射擊用的孔洞。而這樣易守難攻的設計,是因以前為了對抗猖獗的匪患。據稱進寨如果沒有向導,一般人進得去,卻難出來。仰望著這些由一塊塊石頭,壘築得整齊堅固的房舍,你不難想像,當年幾乎與外界阻隔、沒有什麼現代化工具的老洞鄉親,為建設自己的家園,付出了多少艱辛。

導游帶我們參觀了幾戶人家。都是女主人,和藹地出來接待,讓大家隨意參觀。各家的房屋,盡管都高大堅固,但室內大多比較簡單,一般只有幾件簡單的家具用品,暗淡的房間裡,顯得空蕩蕩的。

導游帶我們參觀的院落,不少女主人就在自家屋內或門前,擺起了攤位,出售荷包、書包、腰帶、頭巾等色彩絢爛的刺繡或編織工藝品,樣式與在鳳凰那些攤位上看到的差不多,價格略為便宜。如刺繡錢包,在鳳凰一般10元左右。這裡要價8元,有的5元可賣。但這種價位一般是機繡的,如果是手工刺繡,價格要貴些。

在一處堂屋內,大家忽然發現那擺攤的阿婆,雖已年邁,卻依然風姿綽約,一問年齡,她竟然已有80多歲!麻導說,阿婆年輕的時候,可是這一帶有名的美人。阿婆不僅美麗,且隨和善良,不厭其煩地任由我們與她合影,不管你是否買她的繡品。

在一處略顯高大的房前,導游告訴我們,寨子裡富貴的標志,是看建房用了多少青磚,屋前的石階有幾層。有五層石階的,就相當於地主了。在一處更為高大的房前,標明此處原為山寨之王壓寨夫人的住處。我數了下,門前的石階竟有七層。

在一家院門前,一個老婆婆坐在那裡一邊擺攤,一邊用手工編織彩帶。一問年齡,她竟已94歲。後來在打谷場上看表演時,一位坐在我身邊的老婆婆,邊賣刺繡手環、邊現場加工,問她年紀,竟已99歲!真令人驚嘆。我買了兩條(每條5元),老婆婆便和善地連說謝謝。看來粗茶淡飯的老洞,還是個多壽星的福地。

老洞還有一景,是那些悠閑自在、不懼外人的各種家畜。農家的小狗,在人們的腿間來往穿梭;院子裡的貓咪,在游客的喧鬧聲中酣然而睡;肥碩的大豬領著小崽,旁若無人地當街閑逛,與人類親密相處。

最後的節目,是在寨口的曬谷場上,看苗家傳統技藝表演。這時看寨外的公路邊,已停有四、五輛來此參觀的中巴或大巴。曬谷場上,也聚集了約有百余游客。

坐在木凳上等候表演前,一些當地的孩子穿梭在游客間,兜售他們自己用草葉編織的螞蚱等簡單的小手工制品。這裡的孩子,大多穿漢裝。一個看約六、七歲的女孩兒,不住地把她的草編往游客手裡塞,不要就不離開,當然是要錢的。這大概是家裡大人教的生財之道。這時,我又看到那個從進寨就跟了我們一路的四、五歲男孩兒,也穿梭於游客間。此前,在一戶人家參觀時,他曾一個勁兒地往我的手裡塞一個草編的小蟲,但因年紀小,還不會表達他的本意。開始,我還以為他是善意地贈送。當時覺得應回贈給孩子禮物,卻沒找到合適的物品,便問他是否要錢?他痛快地答:要。我便給了他一元。現在看來,他也是在學著“做生意”呢。這真是開發旅游的雙重效應。金錢能帶來現代化的物質享受與商品觀念,也能帶來銅臭,污染純淨。

表演開始前,先由我們一起從鳳凰來的另外那輛中巴上的導游小伙,組織了一個搞笑的互動節目。游客自願報名上前,通過幾位苗女服飾上的刺繡,猜她們是否婚嫁。猜中的由苗女敬三碗米酒。猜錯的小伙,則被罰穿苗女的服裝,臉上還被抹了把黑色鍋灰。後來的表演,有光腳攀登用刀做梯的高杆、吞火及唱山歌等。壓軸戲是竹竿舞。幾位苗女先行表演示範,然後游客自願上場參與。在一片歡笑聲中,結束了美好的老洞一日游程。

傍晚返回時,直接坐車走公路,一個多小時就到了鳳凰。回京後,又看了些湘西苗家“趕屍”、“放蠱”“落花洞女”的資料。還偶然在央視科教頻道,看到了揭秘湘西“趕屍”的片子。

說起趕屍的起源,據稱有書記載:相傳幾千年以前,苗族的祖先蚩尤率兵在黃河邊與敵對陣撕殺,直至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打完仗要往後方撤退,士兵們把傷兵都抬走後,蚩尤對身邊的軍師說:我們不能丟下戰死在這裡的弟兄不管,你用點法術讓這些好弟兄回歸故裡如何?軍師說:好吧。你我改換一下裝扮,你拿“符節”在前面引路,我在後面督催。於是軍師裝扮成蚩尤的模樣,站在戰死的弟兄們的屍首中間,在一陣默念咒語、禱告神靈後,對著那些屍體大聲呼喊:死難之弟兄們,此處非爾安身斃命之所,爾今枉死實堪悲悼。故鄉父母依閭企望,嬌妻幼子盼爾回鄉。爾魄爾魂勿須彷徨。急急如律令,起!原本躺在地上的屍體,一下子全都站了起來,跟在蚩尤高擎的“符節”後面規規矩矩向南走。敵人的追兵來了,蚩尤和軍師連手作法引來五更大霧,將敵人困在迷魂陣裡……

趕屍主要流傳於湘西沅陵、瀘溪、辰奚、敘浦一帶。因這裡自古貧瘠,窮人多外出做小販、采藥或狩獵謀生,那些地方多崇山峻嶺,山中瘴氣很重,惡性瘧疾流行,生活環境壞到極點。死在那些地方的人,基於落葉歸根的傳統觀念,要運屍還鄉埋葬。但是,在那上千裡或數百裡的崎嶇山路上,即使有錢,也難以用車輛或擔架抬運,於是就創行了這一奇怪的運屍回鄉辦法。據說:趕屍是不能給人看的,都晝伏夜行。據在四縣開旅店的人說:死人不是用人背著走,而是死人自己像麻雀似的跳著走。由法師在屍前帶路,一面走一面敲鑼,使夜行人避開。屍體在一個以上時,即用草繩把他們聯系起來,每隔六七尺一個。夜裡行走時,屍體都帶著高筒氈帽,額上壓著幾張畫著符的黃紙,垂在臉上。做趕屍者生意的旅店,一年到頭不關大門。那兩扇大門後面就是屍體的休止之所,在黎明前到達,入夜後離去,屍體都在門後倚牆而立。由於對屍體的恐怖,無形中這門後面便成了神秘、恐怖的禁區,無人敢查看。至於防腐,據說,凡是用這方法運的屍體,自起運到目的地,都不會腐化,不過在起運前就已腐化的,就沒法起運了。

電視片的結尾,由揭秘人突然進入法師途中住宿的房間,發現了飯桌上多出的碗筷,最終知道了謎底。與有些看似神奇的事情同樣,實際是用了類似變魔術的手法。

放蠱幾乎在湘西地區都有流傳。據學者考證,戰國時代中原地區已有人使用和傳授造蠱害人的方法。相傳它只寄附於女子身上,危害他人。那些所謂有蠱的婦女,被稱為“草鬼婆”。蠱有蛇蠱、蛙蠱、螞蟻蠱、毛蟲蠱、麻雀蠱、烏龜蠱等類。蠱在有蠱的人身上繁衍多了,找不到吃的,就要向有蠱者本人(蠱主)進攻,索取食物,蠱主難受,就將蠱放出去危害他人。古人認為蠱具有神秘莫測的性質和巨大的毒性,所以又叫毒蠱,可以通過飲食進入人體引發疾病。患者如同被鬼魅迷惑,神智昏亂。長期的毒蠱迷信又發展出造蠱害人的觀念和做法。而苗族多處偏僻地區,舊時醫學落後,許多疾病得不到有效治療。故每遇就診無效,動輒歸咎於蠱。隨著苗族地區科學文化知識的普及,醫療水平的提高,蠱術迷信在苗族地區的影響已越來越小。

“落花洞女”則是部落中有些未婚的女子,據說能將樹葉哭下來,到山洞不吃不喝,幾天不死,回來後也不飲不吃,幾天後就死去。部落人們認為她去和樹神、井神結婚了。這些女孩生前沒有結婚,人死後,家人不但不給她們辦喪禮,還要辦婚事,以示婚禮之喜。

沈從文先生曾在他的書中寫道:湘西女性在三種階段的年齡中,產生蠱婆、女巫和落洞女子——窮而年老的,易成為蠱婆,三十歲左右的,易成為巫,十六歲到二十二三歲,美麗愛好性情內向而婚姻不遂的,易落洞致死——三種女性的歇斯底裡,就形成了湘西的神秘之一部分。這神秘背後隱藏了動人的悲劇,同時也隱藏了動人的詩。

在沈先生看來,苗民的思路奔放不羈,對世界自有直截了當的美的鑒賞力,所以他們的日常生活顯得富於創造性,他們對生活的激情在各種節日裡表現得最為淋漓盡致……盡管漢人和他們的文明、同經濟才能和空洞的禮儀分不開,把部落民族看作蠻人,但苗民的生活方式是人類初級的樸素生活。在沈先生的想像中,苗民的生活方式是中華民族年輕時期的生活方式。不管沈先生對湘西、以致苗民是否有偏愛之處,我們通過湘西以及老洞苗寨,看到了一個更加豐富多彩的世界。



(老洞苗女)



(99歲還能繡花的苗家婆婆)



(老洞石屋)



(打谷場上的演出)



(刀山敢上)


精選遊記: 鳳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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