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脫日記(四)---派鄉有可以去風濕的藏妞

作者: jeepboy1109

導讀2007-9-23 天剛剛露出一線白色,就被從床上拖起來。看看表,才6點半,如果算上與內地的兩個小時的時差,現在應該拉薩時間4點半。因為連續缺少足夠的睡眠,感覺昏頭漲腦,身體的反應變得遲鈍,步伐也沉重了不少。 一干人馬扛著大大小小的包到了長途車站。原本7點半要發出的車,因為總也上不滿人,等到了8點半還在車站裡停著。起個大早,趕了晚集,等車子一發動,無 ...

2007-9-23

天剛剛露出一線白色,就被從床上拖起來。看看表,才6點半,如果算上與內地的兩個小時的時差,現在應該拉薩時間4點半。因為連續缺少足夠的睡眠,感覺昏頭漲腦,身體的反應變得遲鈍,步伐也沉重了不少。

一干人馬扛著大大小小的包到了長途車站。原本7點半要發出的車,因為總也上不滿人,等到了8點半還在車站裡停著。起個大早,趕了晚集,等車子一發動,無心看窗外的景色,把靠窗的位子讓給了方片兒,我便倒頭睡去。見周公比見咱們溫總都難,好歹這些天在電視裡還能見到他老人家,可約了周公三天,總連招呼也打不上一個。聽著耳邊相機快門的喀嚓聲,終於有機會和周公握了握手。班車沿著318國道前行,過墨竹工卡,翻越5020米的米拉山口,到達工布江達,然後就是八一鎮。除去中途停車吃午飯,我根本就不想睜開眼睛。午後西藏的陽光令車內的溫度急劇的升高,滿身滿臉都是汗,又不能打開車窗。於是把掛著抓絨的衝鋒衣脫下來蓋在身上,換個姿勢接著睡。到達八一的時間是下午3點半,下得車來,因為長時間在狹小空間裡的睡眠,腰酸背痛,全身無力,不過頭腦清醒了許多。

八一的濕潤的空氣立即治愈了我干燥的呼吸道,滿眼的綠色也增添了不少生氣,加上可以把厚重的衣服全部脫去,穿上T恤和單褲,幾天來的疲憊得到了些許的緩解。四個人邊往胖橘子定的交通賓館走,邊商量如果能找到車的話,是否立刻起程趕到派鄉。這樣就能免去舟車勞頓,得到整整一天的調整時間。我和方片兒都傾向於提前一天到達進行調整。說話間到了交通賓館門口,胖橘子拿了大家的身份證要去登記。我突然想起,出發前胖橘子問過我邊防證怎麼辦的事情,隨口問了句:“你們的邊防證辦好了沒有?去派鄉要查邊防證了!”胖橘子和燕子兩個人幾乎是同時搖頭,“還沒!”胖橘子有點滿不在乎地道:“現在去辦一個不就完了嗎?在八一是可以辦的,我照片什麼的都帶著呢!”我問道:“你知道今天是星期幾嗎?”胖橘子看了看表,沒做聲。“星期天人家是不辦公的!”燕子明白過來了。胖橘子不死心,一定要去公安局看看,一個人打了車離開了。

把幾個大包放在賓館前的台階上,方片兒伸著腦袋向坐在門口的老板娘了解去派鄉的車費情況。老板娘說她認識個司機,有台雙排座的客貨兩用小面的,經常跑這條線路,要300元。不過今天是周日,司機說不定在什麼地方耍,肯不肯去還不好說。而且現在都4點鐘了,馬上出發,也要天黑才能到了。方片兒顯然不想放棄這個機會,用征詢意見的目光看著我。現在的我實在需要一個地方好好調整身體狀態,不然能否順利走完全程將是很大的疑問。臨時安排的出差、連續的轉機、時差等等因素已經打亂了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身體節奏。何況,根據我的經驗,在這裡邊防證不一定一天可以辦好。提前到一天顯然是個很好的安排。不過這個時候我還不知道,提前的到達讓我支出了更多的體能;而且從今天起,失眠也將伴隨著整個行程。

有的時候你不得不承認,人和人之間也是靠某種味道相互吸引而走到一起的。從昨天夜裡方片兒進門開始,就感覺到這是個可以玩到一起的兄弟。而眼下的狀況又創造出了一個絕好的機會。立刻附和方片兒,“如果司機肯走,不住了,立刻出發!”半個小時以後,司機開著他的車與胖橘子從公安局打來的電話幾乎同時到達。邊防證一定要明天上班以後才能辦,方片兒也同時告訴他,我們要立即出發。如果明天晚上他們兩個還不能到達派鄉,後天早晨我們將自己踏上去墨脫的路。

就在方片兒和我往車鬥裡裝行李的當口,老板娘的老公回來了,看見司機立刻熱情地打著招呼,“老李,去哪裡啊?”“派鄉。”“晚上回來不?”“回來。”“等我下哈,來八一快十年了,還沒去過派鄉哩。正好去耍下哈。”說完就上樓,手裡抓了件茄克出來,一頭鑽進車裡,坐在副座上。四個人坐上這輛四處漏風,一開動就響得稀裡嘩啦的小面的踏上了去派鄉的路。

到了車上,終於有時間與方片兒好好聊上一會。果不其然,這是的地道的練家子,是上海的一家戶外俱樂部的領隊。工作之余,還和朋友合作開了家戶外用品專賣店。登過四姑娘山等雪峰,每到周末必領著一干小驢子到上海周邊山裡去徒步。報名參加了08奧運珠峰火炬傳遞的志願者選拔,為此也進行了一年幾乎有點自虐的體能准備。“工作忙的時候根本沒時間訓練了,我一條腿上綁5公斤的沙袋,穿上條肥點的褲子,其他人看不出來。我們辦公室在19樓,我每天連中午吃飯都走樓梯。就是見客戶都不摘下來!我容易嗎?”我笑著向他講述自己的准備過程,“可比你狼狽多了!”“你那選拔進行得如何了?有希望去登一把珠峰不?”“茄子!報了名,就初選了一輪,然後再也沒下文了!”聽了他這句回答,很本能地問了一句:“聽你口音可不像上海人啊?”“茄子,誰告訴你我是上海人的。我是陝西人。”此後的一周時間裡,“茄子”成了方片兒表達感慨時的標准用語。談話之間,已經過了崗嘎大橋。崗嘎大橋曾經是西藏最嚴格的邊檢站,當年經過這裡的時候,阿芬姐姐還跟當班的小少尉發生了激烈的爭執。如今卻不見邊檢站的蹤影。新建的米林機場緊貼著崗嘎大橋南橋頭堡。沿尼洋河南岸行駛了20多公裡,就到達尼洋河入雅魯藏布江的兩江合流處了。尼洋河整個流域內森林覆蓋率相當高高,所以全年清澈,即使在雨季洪峰期,河水也相當干淨。合流處的江面非常寬廣,所以兩江相彙的地方,不像平時兩條河流彙入那樣激情無限,而是平平靜靜,聽不到波濤洶湧的聲音。雅魯藏布江和尼洋河在這裡涇渭分明,寬闊的江面,一半黃色一半綠色,也算是一處難得的風景。



(兩江合流)

一路沿著雅魯藏布江谷地向前走,江面逐漸開闊,水流非常平緩,水面平滑如鏡。如果不是看到岸邊波浪拍打岩石,根本不會有人相信在幾十公裡以外她會性情大變,成為一條性格暴躁的大江。兩岸青山倒映在幽藍的江面。沿江有眾多沙灘沙洲,沙洲的中間簇擁著密密的灌木叢。陽光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低垂,撒向雅江兩岸的村莊。山谷中小小的村莊掩映在綠樹中,周圍是層層已經收割過的梯地。更遠處的雪山頂上飄著流蘇般細碎的雲,逐漸被落日染紅。去派鄉的路上只有我們這一輛車,整個畫面恬靜而美麗,如同世外桃園。



(開闊如湖面般的雅江)



(我們的小面的就在這樣的路面上蹦蹦跳跳)



(路邊村落裡正在新建的民居。當地官員介紹,每座國家補貼10萬元。)

隨著最後一縷陽光消失在山背後,路邊所有的風景都失去了顏色。小面的在連四級都不到的沙石路面上繼續像只兔子一樣蹦蹦跳跳地向著派鄉趕過去。司機老李為大概是為了調劑一下沉悶的氣氛,把話題轉到了女人上面。

“你們誰睡過藏族妞?”三個人皆搖頭。“和漢族姑娘有什麼不一樣嗎?”同行的老板問。“那當然是不一樣咯!要是一樣不就不說嗎?”(以下省去500字,談話內容實在不宜在此公開)兩個四川人用地道的四川話談論女人,司機老李是逗哏的,老板是那個捧哏的,精彩程度如同對口相聲,讓方片兒和我聽的忍俊不禁,好幾處地方幾乎要笑噴出來。我拿出手機開始錄音兩個說書先生的段子,不然浪費了這麼好的口才。末了,老李又問:“你們誰有風濕病?”“從談論女人突然轉到風濕病,這個也太腦筋急轉彎了吧?” 方片兒咧著嘴笑道。“你不知道吧?和藏族姑娘睡上一陣子,可以治好風濕病!”正舉著水壺喝水的我實在是忍不住了,“噗”地把一口水全噴到正前方飯店老板的後脖子裡。這個說法簡直太離譜了,縱然是馬三立先生在世,也編不出這麼個“逗你玩兒”的段子來。而此時飯店老板卻當了真,開始慫恿老李“聯系聯系,看看今天能不能找一個?”一副真的得了風濕病的樣子。老李回頭看看我們兩個“要不要也給你們倆找?”“我們可沒得風濕病!” 方片兒和我異口同聲的回答。老李聽了一邊哈哈大笑,一邊從上衣口袋裡摸出手機,一只手扶著方向盤,一只手開始撥電話。“喂,阿旺嗎?你那邊現在有藏雞沒有?”“你在哪裡呢?”山寨機的音響效果極好,對方的回答車裡的每個人都聽得很清楚。“在來派鄉的路上呢?還有40分鐘就到了!”“還沒吃飯吧?我給你准備飯哈。”藏族茶館老板的漢語的聽力理解顯然出了點問題,沒明白這邊的要義。然後又追問了一句“雞有啊,你要多大的啊?”這次輪到司機老李噴出來了,“要個一百多斤的!”車裡其他三個人早就笑得縮成一團。“一百多斤?”顯然還是沒懂。這個時候飯店老板對著手機喊了一聲:“幾十斤的也行啊!” 方片兒在後面又補充了一句:“藏族姑娘有這個分量的可不多!”對口相聲改群口的了。“哦,哦,哦!我幫你找找看哈,今晚可不一定有哦!來了也要先吃飯嘛。”笑著就進了派鄉,茶館老板阿旺站在路邊等我們。路上走了5個多小時,10點的派鄉已經黑下來。司機老李建議我們就住在阿旺家茶館的樓上,說他家裡的條件要比其他所謂的飯店要好一些。阿旺無奈地看著司機老李,“藏雞沒找到。你們先去渝州飯店吃晚飯吧!跟老板說好了,廚師還沒休息,趕快過去。”飯店老板聽了一臉的失望。 網上著名的渝州飯店裡只有我們四個人,不大的店面裡還設了兩個“雅間”。飯店的一面牆上寫滿了先前由此出發的各路大小驢子門的豪言壯語,比渝州飯店的招牌更有招牌的味道。老李似乎和派鄉的所有人混得爛熟,進門就和每個飯店裡的人打招呼。喂飽了腦袋,酒店老板還不死心,看來是非要把他的風濕病治好不可。老李帶著他去了兄弟飯店,說那個老板也許有辦法。老板一邊給在八一的老板娘告假,一邊跟著老李出了門。說相聲說出毛病了,看來今天晚上是決意留下不回去了。我們兩個沒有風濕病的人,顯然需要的是睡眠。胡亂在鎮子上轉轉,發現有兩家小商店。方片兒正好要買把吃飯的勺子,便進了一家商店。趁著他買完了勺子,在店裡東張西望的時間,我和賣貨的門巴族老板娘聊了幾句。說是老板娘,年齡也才22歲,在內地人看來還是個孩子。從背崩鄉的寨子裡嫁給在派鄉開小商店的四川人,已經是一個兩歲孩子的母親。因為和四川人在一起生活,漢語基本上可以應付日常交流。她說,現在這個小店因為自己是門巴人,已經成了往返派鄉和墨脫間門巴族背夫和馬幫的落腳處,生意還很不錯。回到茶館,阿旺建議我們明天一早去觀景台看南迦巴瓦的日出。同時他還承諾可以找到背夫,連價格都可以幫我們談好。因為知道福建驢子花雕在穿越雅魯藏布大峽谷時,阿旺是向導之一,所以對他的承諾我完全失去了警惕。直到第二天夜裡生出齷齪,差點沒能按時出發。閣樓的窗子破了塊玻璃,就在我的耳邊。深夜的派鄉驟然刮起大風,風從破口的地方哮叫著衝進來。閣樓裡的溫度並不低,起初也沒有太在意,無非是有點聲音而已。而隨著方片兒的鼾聲,風聲變得越來越刺耳,令人難以入眠。我知道那只是心理因素在作怪,翻個身試圖繼續睡。可越暗示自己睡眠很重要越睡不著,耳邊的風聲仿佛成了電閃雷鳴。搬了個大包堵住那個破洞,風聲小了,卻變成了摩擦鋼絲般絲絲聲,折磨得我幾乎徹夜無眠。



(阿旺的茶館)

本游記中使用的全部照片均出自方片兒同學的相機。特此聲明,以免知識產權糾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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