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脫日記(五)---泡在溫泉裡的南迦巴瓦(下)

作者: jeepboy1109

導讀走近了才發現兩個中年藏族婦女帶著三個孩子在泡溫泉。看見我們從身邊經過,她們也不躲避,繼續和孩子們在水裡嬉戲。原本以為是我們兩個人的專場,沒想到還有人來得更早。離開路邊的這個池子,經過小木屋,繼續向上走200-300米,轉過一個彎,另外一處熱氣升騰的水泥池子呈現在眼前。溫泉由掏空的樹干做管道,從幾百米外的泉眼引過來,在流淌過程中自然冷卻,進入 ...

走近了才發現兩個中年藏族婦女帶著三個孩子在泡溫泉。看見我們從身邊經過,她們也不躲避,繼續和孩子們在水裡嬉戲。原本以為是我們兩個人的專場,沒想到還有人來得更早。離開路邊的這個池子,經過小木屋,繼續向上走200-300米,轉過一個彎,另外一處熱氣升騰的水泥池子呈現在眼前。溫泉由掏空的樹干做管道,從幾百米外的泉眼引過來,在流淌過程中自然冷卻,進入水泥池子的時候,溫度剛好適合人體的要求。剛才經過的那個池子,因為距離源頭比較遠,想來溫度可能比這個要低一些。這大概是那幾個藏族婦女先到達卻沒有選擇這個地方的原因吧!水泥的溫泉池依地勢建在山坡上的一處凹地裡,大約有6-7平米。四周灌木林立,頭頂上正好有一大杈寬大的樹枝伸出來,成為天然的遮陽板,在水面上形成一大片陰涼。而陽光可以從樹葉的縫隙裡透出來,照得水面班班駁駁。水面上漂浮著一些枯枝落葉,還有幾個從山坡上滾落進來的野生油桃。用手摸摸,溫度很宜人,立刻脫了衣服跳進去。溫熱的水包裹著身體,每個毛孔都舒暢地打開。開始把枯枝落葉等雜物清除出去,方才發現在池子的底部有個出水孔,出水孔的流量與木制管道裡的入水量相當,使得整池的水位保持在距離池邊30釐米左右。沒有金屬的開關、水管,連進排水系統都是純天然的,池子是用石頭壘成的,唯有粘合石頭的水泥帶有人工的痕跡。



(幾乎是純天然的溫泉池,還有天然的遮陽棚)

正忙著清理水面的當口,聽到正在脫衣服的方片兒驚呼:“茄子!你看那邊!”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南迦巴瓦巨大的身軀透過樹枝的縫隙近得似乎觸手可及。山體上的每道溝壑,每條冰舌都纖毫畢現,積雪反射著陽光晶瑩透亮,氣勢磅礡而又悄無聲息。泡在溫暖的水裡,開始感覺到了飢餓。已經是上午10點半了,行走了大約8-9公裡,從早晨睜開眼睛起還水米未進。我的包裡只帶了一份2塊壓縮餅干,方片兒不知道從阿旺家的什麼地方摸到了兩個蘋果,還有在火車上沒吃完的半包巧克力夾心餅干。吃完餅干,躺在水裡嚼著蘋果,呆呆地望對面的南迦巴瓦。陽光、空氣、水、植被和雪山是這個空間全部,只能聽到溫泉從木制管道裡跌落池面的聲音,四周的空氣都是凝固的。兩個人閉上眼睛,下身浸泡著溫泉,上身沐浴著陽光,很快就進入了什麼都可以想,又什麼都可以不想的狀態。真是名副其實的天浴,縱然是神仙也不過如此!身體的疲勞從被溫泉打開的每一個毛孔裡流出來,精神恍惚起來,拖過攝影包枕在頭下,很快就昏睡過去。



(泡在溫泉裡,不用調整角度,抬頭就可以看見南迦巴瓦)

迷離間,聽到方片兒在打電話,對方大概是他辦公室的同事。“知道我在哪兒嗎?”… … “在派鄉泡溫泉呢!露天的,純天然!”… … “抬頭就能看見南迦巴瓦,哈哈,哈哈。”人生得意需盡歡。在這裡當神仙的時候,刺激一下還在鋼筋水泥裡煎熬的狗友們也算是盡歡的內容之一吧!溫泉處在基站信號的邊緣,信號時有時無。為了找到一個適當的位置,需要不停地從池子的這邊游走到那一邊,甚至要裸身站在池邊才有信號。既然是天浴,而且四下無人,一切行動就都變得百無禁忌。戲弄夠了依然還在悲慘世界裡的人們,周邊的世界又陷入了沉寂。為了將腐敗進行到底,我從手機裡找出一段帕格尼尼的小提琴協奏曲,用麥克播放。帕格尼尼的曲子華麗奔放,外加幾分貴族生活的紙醉金迷。聽著音樂,方片兒自言自語道:“早知道有這個人間仙境,應該從村子裡背點啤酒上來喝喝!” 他的話讓人聯想起當年羅馬貴族的生活,說道:“泡在溫泉裡,有音樂美酒相伴,當年的羅馬貴族也不過如此了!而我們還有美麗的風景可看。”看著方片兒一臉滿足的笑容,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禁不住嘿嘿地笑出聲來。方片兒看著我,有點摸不著頭腦,楞了有幾秒鐘,隨後恍然大悟:“你是想說還缺一樣東西吧?有了,就圓滿了!”然後兩個人放肆地躺在水裡狂笑起來。

泡溫泉也是蠻消耗體力的事情。全身酥軟無力,滿臉是汗,有些微微發暈。看看表,足足兩個半小時。肚子裡的壓縮餅干和蘋果已經消化殆盡,如果有其他可以填充肚子的玩意兒,我們兩個還不想離開。誰也沒帶著毛巾,只好爬到池邊,赤身裸體地等待陽光把身體曬干。算是將天浴也進行到底。穿戴整齊,沿原路返回,想回到格嘎村去填飽肚子。經過小木屋的時候,發現7-8個藏族同胞正架著鍋碗瓢盆准備午餐。剛才在下面池子裡泡溫泉的中年婦女和孩子亦在其中。正在駐足觀望的時候,健壯的男主人熱情地招呼著:“過來坐吧!早就看見你們兩個了,看你們在那邊泡得那麼舒服就沒去打擾你們!一起來吃午飯吧!”藏族同胞的熱情讓你無論在什麼地方都無法拒絕,更何況早就飢腸轆轆的肚子。這是來自拉薩的老老小小兩大家子人,利用周末的時間來玩的。和我們打招呼的男主人名叫邊巴,問他在什麼單位工作?答曰“西藏體委。”再問:“認識尼瑪不?”邊巴笑了,“我倆是哥們,他辦公室就在我樓上。這小子最近忙得很,在准備明年的珠峰火炬傳遞呢!”有了共同認識的朋友,話不知不覺間就多起來。“我原來是練摔跤的,民族運動會上拿過冠軍。”邊巴一邊說,一邊擄起袖子,露出粗壯的胳膊。聊著天,方片兒在溫泉裡泡著的時候念叨過的酒就端上來了。不過不是啤酒是青稞酒。清燉羊肉湯裡下上點大白菜,四溢的香氣讓我不斷地把口水往肚子裡咽。現在想想,當時有一段時間一定特別沒出息。邊巴說得熱火朝天,而我眼巴巴地盯著燉羊肉的鍋一言不發。


(熱情的藏族朋友,超級愉快的野餐)

幾杯酒下肚,羊肉也出鍋了。一人一大碗肉湯端在手裡,邊巴嘴上說著:“明年要是可能,一定去北京看奧運會。尼瑪那小子一定能搞到開幕式的票!”手裡開始給我們拌糌粑。還大聲地自語道:“給你們放多多的酥油,多多的糖。”然後一塊一快地往我和方片兒手裡塞。喝著滾燙的肉湯,吃著香甜的糌粑,哪裡是一個“香”字了得!加上青稞酒的作用,根本沒注意到,身邊的方片兒捧著糌粑,一小口一小口的嚼著,如同個大姑娘。正要去盛第二碗湯,突然感覺有人在捅我後腰。低頭看看,原來是方片兒拿糌粑的右手,從他的背後伸過來。這家伙一定是接受不了糌粑裡酥油的味道,又不好駁了熱情主人的面子。於是,心領神會地用我的右手接過他的糌粑往嘴裡送。每塊糌粑方片兒都是只像征性地咬上一小口就直接從身後塞到我手裡。接到第四塊的時候,邊巴又從口袋裡倒出一大碗青稞面,還以為我們兩個都是大胃王,全然沒有停手的意思。我這邊已經是7塊糌粑下肚了。再吃下去,那東西在胃裡和羊肉湯一攪和,非把我撐死不可。



(方片兒嘴裡總在咀嚼,就是不見下咽)



(熱情的主人在拌可以把我撐死的一碗新糌粑)

趕忙向主人擺手示意已經吃飽了,寒暄之間又喝了碗酥油茶。然後留下邊巴的電話,與眾人互道扎西德勒,起身告辭。

(有朋友希望看到更多的照片,因為發片數量的限制,把完整的一段拆成了兩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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