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的黔東、鳳凰游(2002/5)今年五一，我獨自踏上開往貴州的列車，目標鎖定黔東一線。
一、鎮遠喜相逢
5月2日中午火車抵達鎮遠。位於潕陽河下游的鎮遠是一座具有2000年歷史的苗疆重鎮。古鎮民居遺存的不算很好，可看之處首推青龍洞一帶。青龍洞古建築群依崖傍洞，貼壁凌空，布局精巧，號稱"黔東第一洞天"。登上高處遠眺，古城全貌盡收，潕陽綠水穿城而過。
我正獨悠悠地逛，阿岩發來短信也到了。 我和阿岩、小霞還真有緣。去年五一在婺源，我們搭乘同一輛卡車才十來分鐘，談到貴州留了個電話。嘿，今年五一就在貴州碰上了。到留香居飯莊我一眼就認出，也沒客氣，拿起酒杯先干為敬。他鄉遇驢友，快哉！
二、下潕陽坐漁船，雲台山森林浴
第二天出發，我們准備沿潕陽河步行去碼頭。哪知走了近一小時，去碼頭的路跟本不沿河。不久，我們搭上了拖拉機。在盤山公路上迎風而行的感覺真爽！下“機”後又走了一段，在老鄉的指引下，抄小路來到碼頭。
看著碼頭旁等候上船的游客，阿岩提議不乘游船，坐漁船。我和小霞熱烈響應。阿岩下到河邊去和漁民搭訕。交涉結果是：我們繞開售票口，在河岸深處一涼亭邊與船老大會合。一人50元，一直送我們到施秉碼頭。
三人剛走過去，卻發現一扇鐵門鎖住河岸去路。任我們怎麼磨嘴皮，那幾個制服都不肯開門，說是“有塌方，有毒蛇”，擺明就是要我們買票上幾十人坐的那轟隆隆的游船。阿岩不死心，走向鐵門。眨眼間，他沿河一側身就過去了，鐵門根本鎖不住。我們立刻跟上，管理人員也沒來追。我樂得直誇阿岩機靈。在涼亭邊坐等，遲遲不見小船蹤影。我擔心起來：“船老大不會不來吧？”阿岩答：“伲要對人民有信心，要對人民幣有信心。”終於，小船露面了。
因為景區規定漁船不得載客，船老大比較緊張。囑咐我們，見了游船就往艙裡躲，有人問，就說是他親戚，他叫老春。於是，我們一聽見船聲就鑽艙。狹小的船艙跟本不能坐直。躲了幾次，阿岩不干了，脫了外衣，只穿個白背心，扮漁夫樣往船尾一站。路過的游船，見這陣勢紛紛鼓掌叫好。阿岩大出風頭，頻頻向游客揮手致意，我和小霞躲在艙裡看著憋氣。總算熬過旅游水區，我獨霸船頭飽覽山水。繼續往上游峽谷，一路風光無限，時有漂亮的小鳥貼水而飛。船上的時光十分愜意，四個小時悄悄而過。到最後，逆流水太急，船劃不動了。於是我們上岸，沿河走到大路，搭車至施秉。
5月4日去雲台山。我特地背上大包，考驗自己的體能，為登梵淨山做准備。雲台山不很高，峰秀林茂，雲霧繚繞，沒有什麼人文古跡。我們在山中沐浴森林。等到上下近5個小時，大家明顯體力不支，連話都懶得說。悶悶地走在谷底，突然前方山上滾落數塊石頭。一楞，阿岩說：“塌方？快後退。”我和小霞急速後撤，疲勞症狀頓無蹤影。後來阿岩點評：“爬山辛苦時，喊聲塌方准保提神。”的確，我當時跑得不比兔子慢。
回到施秉，我還來不及揮淚，阿岩和小霞就直奔了凱裡末班車。
四、杉木河漂流，上潕陽泛舟
在旅館，我向服務員打聽杉木河能否單漂事宜。“你樓上408住進一位，明天也漂，正好結個伴。”服務小姐熱心地給我聯系。第二天早晨，我和小奇在服務台碰面，就算認識了。
我們乘漂流公司的車抵達杉木河。夜裡下過雨，山色蔥蘢而濕潤，雲霧飄渺間秀美更勝雲台山。杉木河其實是一條流淌在峽谷裡的溪流，水很淺。游客漂流完全自助，一般兩人對坐，發一根棍用來控制皮筏，號稱“溫柔一漂”，有驚無險。仗著水性不錯，我沒穿救生衣。
溪水清涼透綠，淺處的沙石時常輕撫筏底。一會兒，皮筏就進水成了浴缸。隨波逐流，或因擱淺下水推筏，或忙著靠邊翻皮筏倒水，環顧山水間，不亦樂乎。看到別人跌入河中，我幸災樂禍地禱告：“腰部以上保住不濕足以。”河灘邊有幾處燒烤攤，漂至肚餓點了些烤肉等著。小奇一個勁地問人家山上有無豹子、老虎，人家一個勁地點頭稱有。“駱駝有嗎？”我插問了一句。“有，有……沒有。”
再上路時，陡坡險灘明顯多起來。我們呼喊著爺爺衝過了好幾個急流，很刺激。應該是在一個水流最急的下坡吧，我整個人甩出了皮筏。幾秒鐘裡，我抓不住身旁的岩石被水流衝著向前。這回可是渾身濕透，連頭發也沒保住，身心得到徹底解放。小奇則把木棍衝丟了。再入皮筏，我們只能用手劃拉。沿途尋棍，好不容易撿到一根結實的樹枝，對付著劃到終點，很有點荒島求生的意味。
漂了四小時意猶未盡，回旅館換上干衣，趕赴上潕陽河。兩人來回車接、包船加門票共190元。上潕陽因建電站形成水庫，高峽出平湖，絲毫不遜下潕陽。夕陽西下，坐在甲板上吹風。偶有不知名的鳥群從船頭掠過，幾艘小漁船正忙著捕魚。我們悠閑地在峽谷中游蕩了三小時，直至天黑盡興而歸。
五、游梵淨山
到小吃街腐敗，我和小奇交流了彼此行程。他計劃去黃果樹，我打算登梵淨山。綜合討論決定，延長三天假，先去梵淨山再游黃果樹。
起早返鎮遠，我們搭乘中午的火車往玉屏。火車停站，旅客紛紛下車。我叫醒瞌睡的小奇也趕緊下。尋到汽車站，我們被告知開往銅仁的末班車中午已走。據網上資料，玉屏到銅仁的班車非常多，咋會這樣？再一打聽，傻眼了。此地乃羊坪非玉屏，我們竟然下錯了站頭。都怨我糊塗，趕緊糾正，乘上去玉屏的中巴。轉銅仁到江口，一路風光直抵梵淨山腳。
梵淨山海拔2572米，是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又是聯合國“人與生物圈保護區網”成員，生長著多種古老的珍稀樹木，棲息著黔金絲猴等珍禽異獸。它不僅風光獨特，還是佛教勝地，“梵淨”二字，即含佛家超凡脫俗之意。
第二天我們沿黑灣河進發。路邊山澗春水潺潺，群山被綠樹覆蓋得嚴嚴實實，總感到有動物正隱匿在叢林深處瞪著我們。小奇還發現了一條被車輪壓得扁扁的青蛇，准是在過馬路時不幸遇難的。登山台階約8000步，基本都是在樹林中。沿途望不到多少遠景，只是爬山。雨時斷時續，霧多起來。走走歇歇間，我發現了小奇一個喜好，非常愛看別人搓麻將。每到休息時，我找凳坐下喘氣，他尋麻將聲進屋觀戰。問他，他說自己天生熱愛賭博，怎奈生於連撲克牌都沒有的家庭，牌技粗淺。數著台階機械式地走著，突然小奇一聲喊：“野雞！”我忙抬頭，只瞧見一對翅膀撲騰著沒入樹叢。一只在山道上歇腳的野雞被小奇嚇跑了。
爬了近6小時，在接近山頂處投宿承恩寺。此時雨漸稀，周遭霧氣彌漫，連近處的山峰也看不見。我們上爬至梵淨山的標志景點“蘑菇石”處。茫茫霧氣中近觀蘑菇石，遠沒有照片上那麼神氣。時間尚早，小奇撿著碎石，說是帶回去留作紀念。我也跟著挑揀起來。此地的岩層很有特點，岩石由薄薄的石片一塊塊貼合而成。我收獲頗豐，估計能疊個小蘑菇石出來。晚歸去小木樓招待所就餐，2菜1湯加飯37元，這在山頂是不算貴的。飯後我們圍坐炭盆喝茶聊天，鄰桌麻將聲聲，整個木屋洋溢著溫暖的氣氛。望著屋外雨聲漸大，我們愁著明早的日出。據說昨天清早大晴，游客幸運地看到了日出和佛光。
凌晨5點，已經雨停霧散，我忙去小奇處叫他。兩人手腳並用爬上新金頂。天色漸白，因雲層太厚，我們最終沒有觀到日出。但天邊霞光變幻，雲海湧動於群山中，梵淨山頂的瑰麗壯觀還是非同一般。整個上午我們都流連於新金頂和“萬卷經書”處，細看雲霧中變幻的景致。
我們准備從西線印江下山。哪想去蘑菇石賓館問路，卻導致了行程拋錨。我們在賓館大廳翻看著戴師傅的梵淨山攝影集。戴師傅說，按他呆在山裡9年的經驗，明天應該是看日出的最佳天氣，還可能有佛光，並敢拿500元下賭。此時，窗外又已雲霧籠罩，下起了小雨。小奇用眼神詢問我。猶豫之後，我們決定在山上再呆一夜。賭錢是不干的，但和自己賭一回吧。隨即我們修改了行程，去鳳凰，離這不遠。賓館的設施很好。沒有其他人入住，我們挑了兩間最好的。從窗口就能看見新金頂和雲河，還有電熱毯和單獨廁所，一人35元。
這一夜我沒睡踏實，幾次開窗都是霧茫茫，越看越睡不著，隱隱感到沒戲了。到了凌晨5點，我絕望地合眼睡去。聽到敲門聲，開門看是小奇呆站著。“等我收拾完就下山。”我立刻打點行裝。大廳門沒鎖，我們空著肚子改道原路下山。路上小奇說，他當時真想留下，等他們睡醒理論。顯然這不是明智之舉，已經浪費了寶貴的一天，就應該把損失降至最低。下山很快，才3小時。之後非常順利，當中基本沒有等車，回江口返銅仁乘上去鳳凰的班車。
尾聲：重游鳳凰
下午三點我們已經在鳳凰了。鳳凰地處湘西邊緣，當地居民很多為土家族和苗族。古城依山傍水，鐘靈毓秀，一派和諧、淡雅的意境。在虹橋附近還殘留著一些獨具特色的吊腳樓，細腳伶仃的立在沱江邊。小奇說我神情特別高興。是啊，沒想到這麼快我又重游鳳凰。我們直奔老街的正街客棧。老板一家認出了我，那個去年十一的上海獨行客。依舊住二樓的上房，老板熱情地邀請我們吃晚飯：“飯後我帶你們去劃船。明天給你們做社飯。”真是歡喜連連。由於趕路，一天沒好好吃，而主人家吃得越多越高興的話語，更促使我努力吞咽。飯後我們泛舟沱江，去了聽濤山沈從文墓地。
第二天，我們從林峰鄉都羅寨跋山涉水回來，先抓著社飯鍋巴一通嚼，然後正式開飯。滿桌都是我愛吃的湘味家常菜，其中少不了自家熏制的腊肉，再加上一鍋我久聞其名的社飯，我的食量猛增在所難免。社飯是用本地香米與腊肉丁拌合同煮，再加鮮嫩的社菜、野蔥烹制而成，是鳳凰的春季美食，這回來可讓我趕上了。晚飯結束，我們隨著老板家的兩個女兒出去散步，一路閑話。小琳說，一般沱江邊的居民都習慣把衣物拿到河邊去洗。到了夏天，沱江的水更大，大家還會去河裡游泳消暑。當得知小琳明天就要去河邊洗東西，我們立刻要求加入。
一早起來，天氣不錯，我們跟著小琳來到沱江邊。赤足站在水裡，把衣服用棒槌拍打過水，這種體驗還是頭一回。對岸都是作畫的學生，咱也算入了景。小琳還帶我們去了他們親戚家的張氏姜糖作坊。姜糖是鳳凰本地小食，制作很簡單。把姜末和紅塘配好放鍋裡熬煮，倒在青石板桌上稍稍冷卻，再掛在牆面固定的杆子上來回拉成糖絲，剪成糖塊。主人讓小奇也試著拉一回，但瞧他齜牙咧嘴的痛苦狀，糖絲的溫度可不低。其余時間我們都在悠悠地閑逛，駐足河邊，走街穿巷。鳳凰的美不只是吊腳樓、老城牆、石板街，更深藏於這方水土孕育的人情，需要細細品味。傍晚吃完飯，小琳、小蕾一起送我們到路口。終於又要離開鳳凰，不知再來何日。走過東門城樓，一個可愛的寶寶給了我們一個可愛的飛吻，大家都笑了。
回程路上，我的心中時常響起一首動聽的老歌：“小城故事多，充滿喜和樂。若是你到小城來，收獲特別多……”
2002/5寫
旅行小帖士
交通:從上海出發,乘K111次去貴州的火車,第二天中午到鎮遠站。黔東的公路交通不錯。去下潕陽河可乘去施秉的汽車，中途下。去梵淨山可坐火車到玉屏站，再轉車去銅仁到江口。去鳳凰由銅仁直接坐去吉首的中巴，中途下，約2個多小時到。返程可去吉首或懷化走。時間充裕，還可由吉首去張家界、常德等地繼續旅程。
行程：游鎮遠半天足以。如時間緊，可放棄雲台山；上、下潕陽河也可放棄一處。但杉木河很美，一定要去。從江口去梵淨山有兩處登山入口，南線經黑灣河上山，坡高路陡，西線由印江上山，山勢較緩，在山頂住一夜觀雲海日出。鳳凰古鎮不大，但建議停一晚，細細體味。
費用：最大的開銷是交通費，吃住都不貴。梵淨山頂住宿每人10-15元，很干淨。而鳳凰沱江邊的家庭旅館每人20-30元，舒適衛生。杉木河漂流建議報名當地旅游公司，價格為每人門票120元加10元車費。鳳凰今年五一起實行8個景點150元一票制，游客頗有爭議。如純粹是逛古城，可不必買此票。至於泛舟沱江，政府允許船民在傍晚7點自行載客約10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