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脫日記(六)---就算派鄉的屠夫都死了也要吃上豬

作者: jeepboy1109

導讀2007-9-24 為了等待傳說中南迦巴瓦的日落,整個下午方片兒和我都無所事事地蹲在格嘎村的一個小賣部兼茶館裡,看著買東西的人們進進出出。百無聊賴中方片兒端著相機,把在小賣部裡玩耍的姐弟兩個拍了個透,然後又竄到村子裡,四處尋找可以納入鏡頭的一切人和動物。 (可愛的姐弟倆) (村裡的孩子) 7塊糌粑開始在我胃裡發酵,人一旦吃飽了,就想睡覺,更何況身體本 ...

2007-9-24 為了等待傳說中南迦巴瓦的日落,整個下午方片兒和我都無所事事地蹲在格嘎村的一個小賣部兼茶館裡,看著買東西的人們進進出出。百無聊賴中方片兒端著相機,把在小賣部裡玩耍的姐弟兩個拍了個透,然後又竄到村子裡,四處尋找可以納入鏡頭的一切人和動物。



(可愛的姐弟倆)



(村裡的孩子)

7塊糌粑開始在我胃裡發酵,人一旦吃飽了,就想睡覺,更何況身體本來就很疲勞。脫了鞋,枕著攝影包,蓋上衝鋒衣,躺在堅硬的長凳上繼續約我的周公。眼一閉,兩個時辰轉瞬即逝,太陽還高高的掛在天上。兩個人一起慨嘆,“天怎麼還不黑啊!”挨到將近6點,離開小賣部,緩步朝著觀景台出發。



(在等待的百無聊賴中,方片兒居然要了瓶白酒放在桌子上拍)

整個白天南迦巴瓦都在向我們驕傲地展現他氣勢逼人的身軀。而當黃昏來臨,最美的一刻將要出現的時候,大團大團的雲湧上來,隨著風向南迦巴瓦飄過去,長矛般的山尖在雲中時隱時現。一直以來,我都篤信自己與山是有緣的。珠穆朗瑪、希夏邦瑪、納木那尼、崗仁波齊,這些山峰都曾經收入我的相機,南迦巴瓦似乎不應該成為一個例外。支上三腳架,調好焦距,一只手握著快門線,坐在地上,目不轉睛地盯著山的方向,等待奇跡發生的一刻。太陽緩慢地向雅江背後的山下落去,低平的光線已經把籠罩在山上的雲映得通紅。風卻在這個時候不解風情地停了,雲霧像一條長長的白飄帶,將南迦巴瓦的幾個山尖遮擋得連一絲縫隙都沒有。我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禱:上帝說要有風,於是就有了風。方片兒面對山峰吼著:“風,該死的風,你趕快把那些雲吹開!”可惜無論是虔誠的祈禱,還是憤怒的詛咒,都不能阻止越來越濃的雲團。此刻的夕陽偏偏要把雲染得更加絢爛,使得南迦巴瓦如同一個故意與我們調情的女子,讓你可以縱情想像她的美貌,卻無論如何也不揭開遮擋的面紗。太陽終於無可救要地跌落到雅江背後的山下,世界迅速的混沌起來,終日的等待沒有換來奇跡。



(整個下午, 南迦巴瓦都清晰可見)



(雖然看不到山,但是雲卻很有氣勢的樣子)



(被雲霧吞噬的山頂)

兩個一邊悵然若失地收拾器材,一邊看著回派鄉的路,已經快8點了,阿旺還沒有出現。正在方片兒准備掏出手機給阿旺打電話的時候,耳邊傳了突突的摩托聲,兩輛摩托車拖著長長的塵煙向我們高速駛來。轉眼間摩托車就到了眼前,是阿旺帶著胖橘子和燕子兩個人到了。胖橘子一言不發地死死頂著籠罩在暮色中一邊混沌的南迦巴瓦,陰郁的臉上幾乎可以擰出水來。燕子端起相機對著山峰,幾次舉起又放下,縱然是不死心,可實在是沒什麼好拍的景色了。方片似乎還沉浸在溫泉與野餐帶來的快樂之中,眉飛色舞地向兩個遲到的人講述我們一天的經歷。出發前,我知道胖橘子的計劃中是要提前一天到派鄉,看看南迦巴瓦和直白村的雅魯藏布大峽谷入口的。如今因為小小的邊防證,一切都成了泡影,心情之郁悶是可想而知的。更何況依他的性格,一定認為做為活動的召集人,方片兒和我在八一鎮的作為無疑是對他的背叛和拋棄。燕子在一邊小聲地嘟囔著:“本來以為一早就可以辦好邊防證的。沒想到,光有身份證還不行,公安局一定要單位的介紹信。等介紹信開好,再傳真過來都中午了。下午兩點才拿到邊防證,為了早點到這邊,包車的時候又被人多宰了200塊!”方片兒聽了,無奈地搖搖頭,對胖橘子說:“兄弟,走吧!天都黑了,也沒什麼可看的啦!一起回去,我請你們吃飯吧!”胖橘子聽了,面無表情地道:“你們兩個要回去就先走吧!”

等我們回到渝州飯店的時候,裡面已經高朋滿座了。從福建、重慶、江蘇來的驢子還有幾個准備去背崩的當地老鄉把小小的飯館塞得滿滿的。每張桌子上的話題都是墨脫,還有幾個人圍著當地的老鄉在打聽沿途的路況。方片兒邊吃邊打量著屋子裡的每頭驢子,開始犯他戶外領隊的職業病——逐個評估每個人的體力狀況。“那福建大個子肯定是比較生猛的類型。咱們對面江蘇的3男1女,基本都超過35歲,其中一個大概有40歲以上。我看那女的夠戧… …”飯店裡的驢子們此時一個個腎上腺素的分泌都超過正常水平若干倍,酒足飯飽之後沒有一個人有去休息的意思,繼續熱烈地交流著各個方面看到或聽到的關於墨脫的一切傳奇故事。然後便開始有人相互詢問攜帶的裝備,各自背的包有多少分量等等,儼然成了個堂會。方片兒顯然對這樣的堂會沒有絲毫的興趣,擦擦嘴,說了句:“我先回去看看阿旺的背夫找好了沒有。”就出了門。堂會開到10點才散,等我回到阿旺的茶館門口的時候,就聽到方片兒激動的聲音:“不是說好了150一天的嗎?怎麼說變就變呢?”進得門去,就看見阿旺邊上坐著一個年輕人。從相貌上可以肯定,也是同阿旺一起參加花雕穿越大峽谷的背夫之一。方片兒看見我進來,向我控訴道:“原來說好的價錢說變就變,現在要200一天,還要我們管背夫的吃住。” 阿旺一臉無奈地看著我說:“我昨天說的價錢他們不同意,我也沒辦法!”“那你昨天就不要答應我們啊!做事情要有一點信譽好不好?” 方片兒顯然是在拿一個外企職員的談話方式在和一個准備耍點小聰明的老板交流。我問阿旺身邊的小伙子:“去過墨脫沒有?”“沒有。”“那還要那麼多錢?”“走大峽谷的時候就是這個價錢。”“還能便宜點不?”

小伙子看了看阿旺:“180一天,管吃住!”阿旺面露一絲得意地看了我一眼,說:“那這個事情我就不管了,你們自己談。”我明白這個價錢是注定談不攏了。阿旺小子從我們昨天住進來,准備找背夫開始,就決心吃定我們兩個了。因為我們攜帶的東西實在太多,離開背夫肯定走不了。而整整一個白天我們又不在派鄉,到了這個時候我們不多掏錢都不行了。方片兒有點惱羞成怒地說:“大不了晚走一天,沒什麼了不起的!”阿旺抬頭看了氣急敗壞的方片兒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向上翹翹嘴角:“沒關系哈!我就是幫你們個忙,行不行你們自己定。”他的笑徹底激怒了我,原本准備做適當妥協的想法立刻被拋到九霄雲外。心裡狠狠地罵:“他媽的,以為死了你個屠夫就吃不上豬了?就算派鄉的屠夫全死光了,老子也要吃上豬肉!”腦子裡拼命想著,還有什麼可替代的方案?突然,小商店裡門巴老板娘拉姆閃出來。她應該可以找到門巴背夫!一邊往門外走,一邊對方片兒和阿旺說:“你們接著談,我有把打火機落在渝州飯店裡了,回去找一下!”方片兒不知道我賣的是什麼藥,一臉無辜地看著我。我卻實在沒辦法當場給他解釋,就是耳語也不行。進了拉姆的小店,一大群門巴人正或坐或臥地在看電視,屋子裡煙霧繚繞,人聲鼎沸。我的心一下子就踏實下來,跟拉姆大致講了以下情況和要求。拉姆轉頭用門巴話對著屋子裡的人講了一大段,有個小伙子回應了幾句就起身出了門。拉姆說:“他去找人去了,今天來了馬幫,明天可能有人要回去。”等了不到十分鐘,一個20歲上下的帥氣門巴小伙子就站在了我面前。小伙子基本不會漢語,需要拉姆不停地充當翻譯。談好了一天120,包吃住的價格。我問拉姆是否有懂漢語的背夫,她和小伙子嘀咕了幾句,對我說:“放心吧!他們中間有一個漢語說的可好了!”末了,小伙子還是有點不放心地問“東西很重嗎?”我告訴他,“你可以到我們住的地方親自去看看。”小伙子跟著我進了阿旺的茶館,屋裡的三個人還在剛才的位置,沒挪動一點,看到我們兩個進門,都收了聲。阿旺挑著眼皮,盯著我帶著門巴小伙子,一言不發。我也懶得理會他,頭都沒抬,徑直穿過他的茶館,直奔閣樓而去。門巴小伙子在閣樓上把每個包都伸手拎了拎,然後轉頭向我很燦爛地笑了,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等送門巴小伙子出門的時候,阿旺和他帶來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門口響起了“突突”的摩托車聲。我問方片兒:“走了!”“走了。不走,還跟這兒干嗎?”說完就自己笑出聲來。等所有的事情安排停當,又已經是零點以後了。腿上的肌肉開始有了酸痛的感覺,方片兒拿著他的GPS對我說,咱們的今天的熱身一共走了17公裡。心裡暗自叫苦:這哪裡還是熱身?基本趕上明天的路程了!聽著方片兒的鼾聲,伸直了兩條疲憊的腿,躺在黑暗中繼續失眠,繼續數羊。


(可以找到門巴背夫的小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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