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紀行之一 旅途伊始

作者: 山東從容

導讀新疆紀行之一 旅途伊始伴隨著發動機的轟鳴,飛機一仰頭,開始了追趕太陽的新疆之旅。 從青島流亭機場起飛時已經晚了將近一個小時,在潮濕悶熱、吵鬧雜亂的候機廳因為等待積攢起來的壞心情,都在不經意兒中留在了地面,心情隨著高度的增加、視野的開闊變得明朗起來。 從小便對新疆充滿了向往,即便是看地圖的時候,都充滿一種宗教般的虔誠。在這之前,所有對 ...

新疆紀行之一 旅途伊始伴隨著發動機的轟鳴,飛機一仰頭,開始了追趕太陽的新疆之旅。 從青島流亭機場起飛時已經晚了將近一個小時,在潮濕悶熱、吵鬧雜亂的候機廳因為等待積攢起來的壞心情,都在不經意兒中留在了地面,心情隨著高度的增加、視野的開闊變得明朗起來。

從小便對新疆充滿了向往,即便是看地圖的時候,都充滿一種宗教般的虔誠。在這之前,所有對新疆的了解都來自影視、書本,還有動人的歌曲,彙總幾個關鍵詞的話,無非是:沙漠、吐魯番、葡萄、干旱、駱駝、冰山、達阪城的姑娘等等。看金庸的武俠小說,那裡也是西域高手的家鄉,他們因為在天山極寒之處,又有雪蓮滋養內力,往往有驚世駭俗的武功。讀史還知道,那裡是陽關之外春風不度,大丈夫馬革裹屍之地。總覺得男子漢如果沒有去過西域,沒有感受大漠風塵,雪山酷寒,一生便會留下遺憾,宛如一個穆斯林一生中沒有一次到麥加朝聖的機會,修行便不能達到更高的層次。

飛機經過第一次爬高,已經進入了雲層,一路西行,太陽總是在前方,所以不能面對它的光芒。恰好我的座位是左側靠窗的位置,便能以難得的視角一路欣賞,欣賞藍天、欣賞層雲、欣賞大地、欣賞一直伴隨在身邊的月牙。

大地平整的宛如綠毯,河流則如同裝飾其中的銀絲。盡管飛機以每小時上千公裡的速度飛行著,但大地看上去卻是那樣緩慢的、緩慢的向後移動,飛機好像被這美麗的綠毯吸住了,轟鳴著、轟鳴著,卻就是不舍得離去。置身高空,才能感受到大地是如此美麗,土地是如此重要,人類科技進步到可以翱翔宇宙,但土地依然是最最寶貴的財富。空姐端上來的美食,其實就來自腳下這廣袤的土地。而此時,我們正向一片與這有著完全不同風景的、連太陽每天都要去朝覲的西部飛去。

終於可以平視那些耀武揚威的雲了。他們曾經因為擋住了陽光而變得猙獰,而此時,沐浴著陽光,竟然是那樣的溫柔。白白的、軟軟的、靜靜的,慵懶卻又爽爽的,讓你禁不住生出想走過去的欲望。它們以任何你能想像、或你不能想像的形狀存在著。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而雲呢?它們不需要任何裝飾,存在著,便是美的極致。你可以用任何形狀來形容、來比喻,每一朵雲都是獨一無二的,陽光是最好的裝飾,只需稍微改變一下視角,都會變幻出無窮的魅力。飛機穿行在霧海雲谷之中,真的像一葉扁舟呢,若能伸手攬風,定是滑滑的,如游絲從指縫穿過;伸腳入水,定是涼涼的、癢癢的,如無數的小魚噬咬著皮膚。置身天空,遐想就是現實,滿眼都是仙境。李白詩曰:“……青冥浩蕩不見底,日月照耀金銀台。霓為衣兮風為馬,雲之君兮紛紛而來下。虎鼓瑟兮鸞回車,仙之人兮列如麻……”,詩人的想像力自是要超越這萬米高空。

一彎月牙一路相伴,總在舷窗的左上,要側過頭來才能看到。

當我想到要用相機定格這難得一見的美麗時,飛機已經爬升到萬米高空,美麗的雲變成了大地上的點點裝飾,就好像我們平時在地面上仰望時差不多樣子了。但到了雲層很厚很廣的區域,大朵大朵的雲連成片、聚成堆、疊成山,俯瞰下去,竟然已經不像是雲了,我搜集過許多南北極的照片,感覺這就是在冰原之上,茫茫雪原一直延伸到目力所不能及之處,雪峰林立,無不染著金燦燦的光。我迫不及待的按動快門,西行之旅,從此一一收進,為回憶設下一個個精彩驛站。

兩個多小時後,腳下的大地改變了顏色,灰色、赭色成為主體,也難得見到如鏡的湖泊,從時間和景觀判斷,已經是西部的上空。

大地不再是如原般的坦蕩,目力所及之處都像干涸的、布滿波紋的河床,那一層層的波,其實就是一座座的山。“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以此視角看下去,又禁不住想置身其中,去探究一下那單調的、山的波浪中,到底是怎樣一幅景致?

有河流從大山深處蜿蜒而出,滄海桑田的變遷,都定格成今天這樣一幅畫面,或許這裡也曾經是百川彙聚之地?而今天卻要跋涉千裡,一路東行,尋找昔日的波瀾壯闊。

雲的海、山的波、沙的谷。

這雲讓人想起蘇武,在貝加爾湖邊,杖漢節、飲雪水、掘鼠食果,此時唯一能夠寄托對故土思念的便是這雲。可以想像,一位老人,19年的孤獨,那東去的雲,多少次牽引他期盼的目光,承載了多少對故國故人的思念?

那沙漠,讓我想起“秦時明月漢時關,萬裡長征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叫胡馬度陰山”的古詩,依稀能看到飛將軍李廣策馬引弓,追殺單於於茫茫大漠之中。這是何等的英雄氣概。

群山之中,分明有陣陣殺氣,李陵五千步卒,轉戰千裡,殺敵過萬,矢盡糧絕,無援而降。他沒有想到司馬遷會因為對他的公允評價而遭宮刑,群山之中又隱隱之中透出些許怨氣。司馬遷之冤、李陵之怨,催生一部不朽的《史記》。“將軍百戰聲名裂。向河梁、回頭萬裡,故人長絕”,不禁令人嘆息惋惜。但李陵步卒五千人橫行匈奴,殺敵騎兵數萬的豪氣卻常常令我神往之。

俯瞰廣闊大地,那雲、那山、那大漠戈壁千年以來應該是沒有多大變化,感受著人的渺小與人生的短暫,真想讓時光倒流,做一次蘇武、張騫、李廣、霍去病。而今天,遠赴這英雄建功立業,開疆擴土的西部,我只不過是一個匆匆的游客。

剛剛開始看到瑰麗的雪山在雲海中浮現,剛剛開始按下一次快門,飛機卻在烏魯木齊降落了,四個半小時的飛行,二十一點三十分,在太陽落山之前到達。一位游客給家裡打電話:“我們這裡還是艷陽高照呢!”

喧囂的青島此時應該開始沉寂下來了,烏魯木齊的太陽卻遲遲不肯離去,我給家裡發了個短信:“我在新疆”,然後就關掉手機,讓眼睛和心靈沒有牽掛的做一次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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