梯田裡的童話之西江千戶苗寨

作者: jialiping0801

導讀走出寨門,太陽已經升起來了。陽光穿過薄霧柔柔地給眼前的山寨打上了一道金邊兒,同樣也是柔柔地把清涼的光抹在了山林上,瀉在了梯田的明鏡裡,塗在我們的臉上。 走在梯田交錯的阡陌小路上,忽然一種難言的不舍湧上心頭。於是,我們朝著太陽升起的地方,張開手臂,向著那由層層疊疊的吊腳樓覆蓋的山巒,投去深情而眷戀的一瞥:再見了,西江千戶,我們記住了你 ...

走出寨門,太陽已經升起來了。陽光穿過薄霧柔柔地給眼前的山寨打上了一道金邊兒,同樣也是柔柔地把清涼的光抹在了山林上,瀉在了梯田的明鏡裡,塗在我們的臉上。

走在梯田交錯的阡陌小路上,忽然一種難言的不舍湧上心頭。於是,我們朝著太陽升起的地方,張開手臂,向著那由層層疊疊的吊腳樓覆蓋的山巒,投去深情而眷戀的一瞥:再見了,西江千戶,我們記住了你,在這個美麗清新的早晨,我們曾和你一起迎接初升的太陽。

坐上由雷山開往西江的班車,心裡一直還在想著那個美院男生的話:“朗德的感覺更好吧,相對西江而言。”“為什麼呢?”我不停地追問:“千戶人家的苗寨,一座山巒屹立的偉岸氣勢,還不足以令人震驚和感嘆麼?”小男生笑了,沒有給我答案。

出發前,西江千戶就是個讓我太值得期待的地方。幾乎所有介紹黔東南的旅行書籍中,西江千戶都被寫上了重重的一筆。

從朗德沒有到西江的直達車。在我們背著行囊在山裡步行了一公裡後,終於在公路的路口等上了開往雷山的長途車。人不多,似乎時間也不長,就趕到了雷山縣,一個安靜的小城。沒有來得及細細打量眼前這個讓人感到很舒服的小城,就登上了開往西江的班車,繼續著我們顛簸的旅程。

剛剛第一天,就開始領教了貴州“地無三尺平”的說法。山路崎嶇蜿蜒,沒有超過50米是直線距離的。東搖西晃,連續不斷地拐彎,拐彎,再拐彎,直到徹底摧毀掉你小腦的平衡系統。

顛簸、搖晃、在一種令人期待的眩暈中,西江千戶出現在我們眼前。我哆哆嗦嗦地拿著手機,晃動著暈眩的腦袋,把從內心流淌出的幸福鍵入短信:“眼前的千戶苗寨氣勢恢宏,異常壯觀。此時,天氣很好,晴朗之中隱隱地有著淡淡的暮靄,非常美麗。”

環繞整座山巒的巴拉河還沒有展示出夏季那澎湃的洶湧,也失去了冬季那纏綿的逶迤。只是一條淺淺的緩緩地流淌著的平淡的河。盡管如此,沒有了巴拉河的映襯,西江千戶苗寨依然不失其雄偉和壯觀。從空曠的停車場往寨子裡走。稀稀落落就沒有幾個人,像我們這樣背著大包的驢子更是不見蹤影。三個人踢踏著腳步,晃著走向寨門。

回頭之間,一個清秀MM,背著巨大的一個加了防護罩的行囊出現在我們的視野裡。“嗨!你好!”打過招呼,幾句問話,得知,這是個從北京過來的MM。正在人大讀二年級,趁著放春假,一個人跑出來,游歷黔東南。說來也巧,竟然是和我們同一車次到的凱裡,而今天上午朗德的行程也完全一樣。交談之余,問了問住處,MM說已經預訂了西江的小樓客棧。說著,就到了客棧。

一對憨厚的中年夫婦熱情地接待著MM。在他們交談之余,讓阿牛上樓看了房間。因為早有准備,在黔東南這樣的山寨,住簡陋的客棧那是家常便飯。聽到阿姨一再說,今天太陽好,我剛剛清洗的床單和被罩,於是,決定住下來。

上得樓來,只見一張張攝影作品貼在樓道的夾板上,欣賞之余感覺水平不低。再仔細觀看,發現竟然是這個小樓客站老板---婁楊姑娘的大作。從人大MM李洋的介紹中得知,婁楊乃磨房論壇上赫赫有名的妖精姐姐,她的一貼黔東南功略,不知道引得多少驢子從向往、垂涎到准備,直到上路。而婁楊姑娘也是一個奇女子。名校畢業後,曾供職多家高層媒體雜志,事業如日中天,蒸蒸日上。而就這樣之時,她竟然辭去工作,一個人開始了背包環游中國大西北的旅程。旅行結束後,回到她的家鄉貴陽,就在貴陽休整期間,動了走黔東南的念頭。於是,再次背包上路。殺奔西江竟然是長途車票搞了差錯,於是,到了這個千戶苗寨。而駐留下來,建起了客棧,則是鬼使神差般地一種眷戀。我在網上看到過一張她穿著苗族服裝的PP,一個美麗的都市知識女性的雅致和聰慧已經和眼前這苗寨的清麗和醇厚融為了一體,讓我看得是艷羨不已!

在房間收拾停當,樓下吃了阿姨做的飯菜,飽脹的幸福開始在全身蔓延。耳邊再一次想起那句話:其實,有時候幸福很簡單,就像此時,就像現在。

忘不了,在西江小樓的那個午後。樓頂曬台上那一地黃橙橙的谷粒,在暮春的陽光裡散發著金子般的光芒;忘不了,坐在門檻上,眯縫著眼睛,看著那一層層吊腳樓,在陽光裡閃動著一種歷史凝重的醇厚;更忘不了,站在曬台上,滿懷激情朗誦著婁楊貼在樓板上那些海子的詩歌;還是忘不了,三個人躺在兩床並一起的通鋪上,吹著清爽的風,聽著母雞咯咯噠,咯咯噠的叫聲,在樓板吱呀、吱呀聲中酣然入夢。西江千戶,這個剛剛親臨的苗寨,在我們的睡夢中,變得親切和溫馨起來。

不想去看跳舞,也不想去聽大歌,更不原意跟著什麼、什麼人去什麼、什麼景點。於是,在這個午後,在陽光變得無比柔和的時候,我們邁著慵懶的步子,晃蕩著向寨子深處走去。

沒有地圖,也沒有路標,就那麼隨心隨興地溜達吧。沿著一條蜿蜒的小河,我們過小橋,登石階,向寨子的高處走去。樹木、草叢、吊腳樓、風雨橋、石板路,那麼和諧自然地交織在一起,勾勒出一幅自然恬靜的田園圖畫。

走在石板小路上,四周高大的樹木儼然密林深處的原始森林,草木野花的繁茂點綴著春天的生機勃勃。滋潤、水潤、清新,走在其中,芳香潤澤的空氣過濾著被都市尾氣污染的心肺,喚醒被俗世浸染的心靈,讓我們已經麻木的大腦開始清醒,讓我們睜開已經蒙塵的雙眼細細打量著眼前的畫面,讓心中對身處世外桃源的幸福一點、一點流淌出來。

依然是沒有章法,沒有規矩,依然是隨心所欲。登梯,爬山,拈花惹草,撫摸大樹,推開屋門,無意搭訕。停下腳步,或許就是想和那帶著一臉平和微笑的村婦對望一下;或許就是看那蹲在河邊的小姑娘認認真真地清洗全家的一雙雙鞋子;或許就是拉著九十高齡的老婆婆的手,細看她臉上那一道道皺紋;或許就是想看看那馬兒怎麼馱著一擔擔材料走在高高窄窄的石階上;或許就是想看看鋪子裡那些精美的繡花,銀飾;或許就是趴在那間簡陋的郵政室裡寫下那張夾帶著山寨氣息的明信片;或許就是看看街頭那豬肉的身上有沒有被打上“檢驗”的標記,更多的或許,就是站在高高的山崗上,望著已經被夕陽籠罩的千戶大寨靜靜地發呆。

已經記不起來“黔東南”行知書裡對西江的描述,或許眼前的西江才是我感受到的“西江”,才是真正屬於我的“西江”。

爬上山寨的最高處,走進苗族李畫家的吊腳樓,我們舒適地依靠著美人靠,吹著徐徐飄來的夾雜著炊煙草木灰氣味混合著泥土青草芳香的微風,翻看著一本精美的描繪苗族生活和勞作場面的畫冊,那種栩栩如生,翩遷入畫的生動,躍然紙上。那種靈動、細膩、樸素的神韻,絕對不是一般畫家能繪畫出來的。就像李畫家說的:“只有我們苗族的畫家才能畫出這樣的畫,這種神韻的根系就是我們的村寨,它不但是養育我們生命的沃土,更是我們的精神家園和藝術源泉”

回想著李畫家的話,憑欄而望:山寨盡收眼底。黃昏的霧靄裡開始蒸騰出裊裊炊煙,彌漫著一股不可言說的溫暖。推開一扇扇客棧的小門,整潔的房間,雪白的被褥,小小的台燈傳遞著沁人的溫馨。

轉著、看著,我們三人不約而同相互會心一笑:“啊!我們搬家吧?!”隨後爆發出一陣開心的笑聲。

西江,在夜色裡,繼續給我們留下美好而溫馨的回憶。石板街上點點的燈火映照著我們的面龐;大排檔裡好吃的干鍋燴菜散發著誘人的香氣;一團團緊簇的雷公山銀球茶在杯底像一束盛開的菊花嬌羞地綻放;頭頂閃爍的星星更是向我們調皮地眨著眼睛,撲落撲落,散下滿天星輝。

夜晚,坐在小樓的曬台上,像個孩子似的,伸開兩腿,心無旁騖地冥想。“我們坐在高高的谷堆上面,聽媽媽講那過去的事情……..”突然有種衝動,躺在那一地的谷粒上,盡情地打滾。

到此,本該結束此文。卻仿佛總有話要說。忽然間又想起李畫家給我們介紹的情況。今年的八月,貴州旅游發展大會將在西江召開。從凱裡通往西江的高速公路,很快就要竣工。這樣一來,30分鐘的車程將大大縮短都市和苗寨的距離,這將意味著會有大批大批的游客紛至沓來。而西江,會不會和我們去過的許多古鎮一樣,慢慢失去它古老的氣息和安然的神韻?

不久前,福建閩南客家土樓申報世界文化遺產的成功,給了我們巨大的慰籍。我在想,凡是屬於世界,屬於全人類的文化,不僅不會隨著歲月的流逝而失去,而且定會在漫長的歲月裡,播散出持久而醇厚的芳香。

於是,回想起了黔東南行知書裡的那段話:“西江厚重的歷史,借著數量優勢的輔助,打造了具有巨大凝聚力和向心力的族群生存空間,既開懷容納來自任何異鄉的游人帶著他們自以為是的文化進入,又沉默而堅定地將其拒之門外。沒有人能將西江改變絲毫,所有的過客都只能帶走驚嘆,而不能留下任何東西。也許,這就是西江最叫人難忘的尊嚴。”


精選遊記: 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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