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上的野花為數眾多,很多可能連名字都沒有,藏民只叫它們做格桑梅朵,格桑是藏語,有幸福吉祥的寓意,而其他種類就算樣子顏色大小不同也不理會,都被通通叫做格桑,即便溝壑崖壁,山地角落,俯首皆是,於是藏區的夏天,便是滿山遍野的花的世界。
我見到最常見的是分葉五瓣模樣的小花,大多黃色或粉色,雖然細細的莖杆盈盈一握,獨自支撐著整枝花,稍有微風拂過就有頃刻撲倒的危險,我也以為直剌剌的高原陽光會輕而易舉把它們曬到萎靡,一路行來卻只見愈發熱烈而燦爛的怒放。無須他人悉心照料,待到秋日花謝之後,種子會隨高原上的動物或者鳥類四處安家,來年再次發芽盛開。難怪藏民對格桑花分外喜愛,女孩子們會被起了同樣的名字,期翼著堅強生存卻美麗聖潔。就在去青海之前,我碰巧買到一期國家地理的高原植被專輯,那裡面詳盡的花草介紹讓我這植物盲惡補了一通基礎知識,可惜雜志沒有隨身攜帶,只好自己慢慢辨認,卻發現其實還是什麼都沒記住……幸好,親眼看到了那些書裡描述的小小的生命。 我們這一路雖然天氣不是日日好,卻依舊有幸看到花兒百樣色。畢竟夏時,車行途中路兩旁起伏的草甸上大片的黃花最為普通,大的野菊模樣和卡通動畫裡的太陽相仿,小的四瓣或五瓣有些淡淡的乳色,高矮不同株,一蓬蓬屹立在山坡上,向著陽光微微搖曳,混生在翠綠的草叢裡,間或也夾雜著其他顏色的花朵。我最喜歡淡紫色的那種,花莖直直的挺立,周圍環繞著小小的花瓣,三分開好像鱗片一樣,一串串疊放一起,若是見到有很多棵長在一處,遠望過去,簇群的樣子仿佛紫色的圍巾被仔細的平鋪在綠草地上,真的和藍天白雲相映成輝,大自然隨意的一筆就驚煞渺小的人類。 K同學大驚小怪說,啊你們這裡居然還有雪絨花,就是電影《音樂之聲》裡奧地利的國花,小小的尖尖的花瓣,星星一樣,我小小的自豪了一下,假意謙虛說啊,奧地利不也同屬高地嘛,當然會有類似的花草嘍。 此次行程裡,因為差不多每天都要跑上兩百多公裡的路,只好常常就地解決內急問題,天然廁所,是我們為一路上特殊時刻的用地取的名字,大家默契十足,基本上十萬火急的問題搞定之後,都會稍微走走看看,蹲下小心翼翼的對著各種小花拍來拍去。同行的國際小分隊裡有照相狂人,嗜好是任哪裡都挎著自己的壯碩單反,逮什麼拍什麼,因為個子高大,而他和他的女友小A同學同名,為便於區分,稱他為大A。這人更是了得,我們都還只是蹲下來或者彎些腰,再或者調動焦距,而他基本上臉都快和花兒重疊到一起,甚至有時直接趴到地上對著花拍攝。 去青海湖的那日,天公不作美,期待了許久的艷陽下碧藍湖水和油菜花的綺麗照片沒拍到。不過,大片的油菜花田還是飽足了眼福,金黃的田野一眼望去完全油畫一樣的效果,不忍踏足生怕破壞了剛剛塗抹上的顏料。而傳說如仙境的年寶玉則那兒,仙女湖畔也是花的海洋,你可以找到所有我們知道和不知道的顏色,連我這美術白痴都不由咋舌。車行近十日,牧區的景色讓我心花怒放,那些各色的生命,牛羊和花草,雄鷹和野鼠,人類與自然,無拘無束卻和諧融洽,幸而這裡山高悠遠,幸而這裡地廣人稀,幸而這裡常伴如洗碧空,如若不幸生在城市,哪裡會有這樣燦爛放縱的綻放?哪裡又會有這樣的傑作。

(忘了是哪裡的向陽山坡上)
(綿針一樣的花兒)

(格桑.1)

(格桑.2)

(格桑.3)

(最質樸的高原格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