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一個人去文化巷,我想我還是傾慕年輕的時光的。關鍵是大把的錢做積澱,用美麗的青春來窺探生活的滋味。看見書店門前張悅然新書的宣傳海報〈誓鳥〉,我毫不猶豫的衝了進去,裡面播放著許魏的《故鄉》,然後是《每一刻都是嶄新的》。
而她的新書是我今天才和同學去買下的,我那麼偏執的愛著她,我愛的女性自由寫手,伴隨我的是擁有她出版書的全集,我想我做的很好,但是沒有買下〈是誰來檢閱我的憂傷〉。
店裡很有特色,大量的放著旅游者的路線圖,顯眼的書架我一眼瞥見了香格裡拉的梅裡雪山,不經意的讓我陷入了回憶。想起了我和爸爸在游玩的旅途中,躺在那旁邊是雪水化成的瀾滄江的停電的小房間,我們暢想未來的聊著天,耳邊傳來洶湧的水聲,然後逐漸熄滅我說話的感覺,把爸爸孤獨的留在一邊絮叨而我進入了夢鄉。
早晨的天空是陰霾的,因為前一天導游小姐說藏地的風俗講究第一就會給予平安,因此天還沒亮我們就從睡夢中驚醒,匆匆地吃了早點就迅速向這聖地邁進。
果然沒有讓我們失望,很早的來到馱馬幫的地方,我們果然是第一匹上山的人,只等來了一匹馬(爬到山頂需要騎馬,也可走路),還好,在腳底奔騰的雪水流淌時,天空逐漸的打開了灰暗的顏色,而我也抽號抽到了一匹馬。牽馬的是一個穿牛仔的少年,有一雙邋遢的拖鞋,皮膚藏地的高原黑。
少年很懂事,也許我該稱他為男孩,他幫助第一次來牽馬的伙伴置好馬鞍,細心的扶著我登上那匹他溫順的馬兒。旅途很長,一開始我們都小心翼翼的不說話,他偶爾揀了幾根樹枝咬在嘴上,快樂的不知道勞累,或是他們走慣了吧。
漸漸的我們聊起了天,他確實很小,十四歲,不認識一個大字,過早的因為生計來梅裡雪山牽馬,他已有5年的經驗,顯然是屬於老資格了。他不是我想像的藏族,可是我現在忘記他是什麼民族了,我說過我有時候會變成一個失憶的人。也許他們才是最快樂的人,有著豐厚的收入(一天有200塊錢的淨收入),和不同的旅人說不同的話,從別人的嘴裡聽不同的世界。當我說我來自大理時他歡快的笑了,說我們大理的歌好聽,硬是叫我唱兩句,我害羞的轉移話題讓他唱,他笑了笑和我一般地拒絕了,說自己不會唱歌。
幾小時的旅程我們歡快的聊著,在逐漸熟洛以後他看見了在我胸前的MP3,輕輕地問可以借給他聽聽嗎?我猶豫了片刻,看著他純潔的眼睛我還是把它取下來遞給了他,他塞進耳洞聽起了裡面的音樂,我們的聊天終止。
沒過多久,他就哼起了MP3裡的〈嘻刷刷〉,看來他是很熟悉的,我開他的玩笑,你還說你不會唱歌,他又憨厚的笑了,白白的牙齒透著淳樸的自然。
途中每次下馬我都輕易地一躍而下,不需要爸爸或者他來攙扶,其他的馬夫都不禁贊嘆:這個女孩好厲害啊!我莞爾,我以前騎過。潛藏的虛榮心開始膨脹,我總是不經誇。
三小時的騎馬旅程並沒有十分的漫長,很快我們就到了真正的梅裡雪山,我們需要下馬徒步登山了,我歡快的告別了我的小馬夫,踏上了這純淨的雪山征途。
盡管導游小姐卓瑪一再強調海拔的反應,需要我們慢慢前進,但是在團中還算年輕的我和爸爸還是很快的把那些已過半百的叔叔們甩在了身後。兩個人邁著大步輕輕地闖入我們看見的神聖。
很快就看見了白色,高原的海拔讓梅裡的雪千年不化,也許這也是它成為藏族神山的原因,那些虔誠的藏民始終相信白色的雪代表佛教的忠誠,月以繼日的視為珍寶,沿途的樹上飄滿了潔白的哈達。那是信仰的力量。
沿著樓梯登上,牢固的階梯騰空架在潔白的冰川上,頭夠下去看有點懸空的恐怖。冰川累積了千年,甚至很多有點泛黃,涓涓的從山頂留下幾股雪水,漫漫的彙入瀾滄江的洶湧,不知道在何時可以抵達它們想要看到的印度洋。
天空依舊灰暗,我和爸爸坐在中途的休息椅上等待後來的團友,或是年紀不饒人吧,那些5年前曾經一起去九寨溝的叔叔們已逐漸老去,過多的樓梯讓他們哈哈的喘著氣,拖著沉重的雙腿攀著扶梯向前。而我們這些當初無知的少年在不知老是滋味的時代裡欣欣向榮的成長著。
然後就是默契的拍照了,旅游的證據就是膠卷的衝洗,我們一張張的從各個角度來訴說我們留過的痕跡,盡管也沒什麼好拍的。
剩下的階梯老叔叔們和阿姨們放棄了,而我和爸爸一致的認為還是要堅持,然後都拿出不到長城非好漢的志氣繼續登山,卓瑪安慰其他:讓這兩父女去吧,他們還年輕。
是啊,我們還年輕。
已近中午的梅裡雪山沒有辜負我和爸爸的執著,天空開始透出點藍色,我和爸爸就迅速借了同行的叔叔的望遠鏡看遠處的雪山,雪白的山頂透出它堅定的一角,像征著藏民和我們的希望。下來卓瑪告訴我們;我們是有福氣的人,因為我們看見雪山了。聽說在梅裡雪山流傳這樣一個說法:我們神聖的雪山是不給日本人看的,有一群日本人來了三次,每次都要在山腳住一個月,只想目睹雪山的神聖,可他們總是失望而歸,因為雪山是不輕易給這些傷害過中國人的人看的。聽到這個笑話,大家都哈哈大笑,真是大快人心啊。很多心中的希望和信仰,在這時,看見了給我們慰藉的光芒。。
我從來都不是一個會寫景的人,我不會用華麗的語言來描述我看到的美麗,因此我還是識相的把它帶過。
輕松的走下雪山,途中遇到了一群老夫婦,兩人艱難的攙扶著彼此攀爬,完全是徒步走上來,早晨5點起來上山。不像我們還騎了馬,他們才是真正有福氣的人,善良的他們和我們攀談起來,他們才是最幸福和最值得雪山保佑的人。
回到馱馬幫停靠的驛站,游客和馬匹頓時多起來許多,我很快找到那位淳樸的男孩,他甜甜的問我看到雪山了嗎?我大叫我看到啦看到啦。很漂亮。他又安靜的微笑了,說了和卓瑪一樣的話,你是有福氣的人。
下山已不像上山那麼輕松了,坐在馬背上的我們身體始終是往前傾的,只有手直起來緊緊地撐著馬鞍,不讓自己向前傾倒。同行的幾個阿姨們緊張的不行,始終是手一前一後的拉著兩個扶手,最後三個小時下來腰都扯酸痛了,還不忘誇獎我:你騎得好輕松好自在啊,真像專業人士。
這時上山的游客已經很多很多了,一米多寬的馬道經常遇見兩匹馬擦身而過,馬背上的游客腳撞到一起是常有的事,但大家都是馬上會心一笑,偶爾還會攀談幾句,問題多數是圍繞還有多少路程才到。詢問的大多是外省人,認識的不認識的都可以像朋友一樣問候幾句,爸爸不禁感嘆:還是外省的人涵養比較好,不像我們雲南人,出門只看自己。我深沉的點點頭,覺得爸爸說的確實有道理。
知道了來回的路程,感覺時間更短我們就回到了當時上馬的驛站,這也代表我將告別我們親愛的雪山和我可愛的馬夫男孩了,我沒有去參與他們負馬費的交易。我想我和那男孩短暫的友誼是不需要金錢的同等來掩埋的,當我們要回旅館的時候我轉回去和他說了一聲拜拜,近視的我看不出他什麼表情,他很快跑來我身邊,對我說;下次你來我免費給你牽馬。
聽完後我也開心的對他笑了,你怎麼不這次給我免費呢?他憨厚的摸了摸後腦勺,靦腆的沒有說話。我揮揮手,留戀的看了幾眼回頭走了,希望有下次吧,希望下次你還在,也希望你不在,年輕的你需要走出大山,去見識下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你去了不知道會不會回來。
再或者,沒有下次,有些地方,一次就已足夠。有些人,一面就已值得我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