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卡若拉冰川)
在朋友的介紹下我們包了達次格拉的車,知道藏語格拉是師傅的意思,可是我卻更樂於稱呼他達次角拉(大哥)或者直呼他達次。我們很高興認識了這樣一個駕駛技術精湛到極致,並且非常淳樸善良的朋友。
在寫達次之前先給他做個小廣告,他大概在8月17號左右送個老外團走川藏線到成都,送走老外團後,他的車就要空車返回拉。估計是8月19號左右從川藏線返拉薩,如果感興趣的朋友可以和他聯系,因為是順路,價格從優。他的手機是:13908980632。
在回到家的日子裡,我時常會想到達次爽朗而略帶羞澀的笑容。
達次的全名叫達瓦次仁,意思是長壽的月亮,是個年近50的藏族司機。“我們越野比賽時的冠軍!”朋友是這樣隆重推出的達次。開車?我們誰都會,拿冠軍也不過如此吧。我心裡曾經這樣不經意的想過。直到達次帶我們去珠峰的路上,在朋友的關照下特別帶我們走了跋山涉水的爛路以後,我才真切的知道什麼叫駕駛技術好。大角度傾斜的路面,嚇我只有雙手緊緊抓住前排坐椅頭枕下的兩個小柱子,一面大聲的慘叫,坐在前排的老公卻直呼過癮。
達次說,再開兩三年,兒子大學畢業工作了,他就不出來開車了。達次有兩個兒子,一個在重慶,一個在大連,都是念本科。達次沒給兒子什麼輔導,兩個兒子上學,考大學全靠自己,兩個兒子爭氣的程度真的足以讓內地很多家長嫉妒的眼紅流鼻血。達次能做的,就是一次次出車,給兒子和家裡賺生活費。除去油錢,達次每次賺的錢可以數的過來,長時間的駕駛,相信每個人都知道賺的是如何的辛苦錢,更何況塌方、車陷,隨時可能出現的危險。達次的心態特別好,不急不慢,穩重平和,他說,司機最重要的就是安全,否則賺再多錢也沒有用。
和達次第一次吃飯的時候他就給了我們一個下馬威。點了什麼菜我已經不記得了,我按跟老公平時的飯量,加上我們在上海吃飯的標准點了四菜一湯。上到第三個菜時,達次就不停的說,點多了,吃不下了。我們跟達次說,沒事,我們能吃的完。在最後一個菜上來的時候,硬是讓達次活生生的給退下去了。達次跟飯店老板說,反正旁邊有團餐的,不怕賣不掉的。老板哪敢得罪常來常往的司機啊,只能照辦。我們也不想讓藏族同胞們覺得我們浪費,拼命了吃光了已經上來的三個菜。從那頓以後,我們嚴格遵守三菜一湯的制度。後來熟了以後,達次經常跟我們說,浪費糧食是最不好的習慣。
從退菜開始,達次便開始替我們省錢之旅。到了景點為了買幾張門票幫我們討價還價。到羊卓雍錯,達次沒看到管理人員停下了車,我們還沒下車,便有人過來過來收門票。最後達次說了半天買了一張。達次說,看羊湖的地方很多,根本沒必要買票,如果看到那幾個人在他就不停車了。平時來的早那些人都不在,那天因為我們出發的時候車子出了些小問題,到達羊湖的時候,已經是游客人頭攢動了,當然,賣門票的也出動了。一個羊湖,每到景致比較好的時候,達次都不厭其煩的問我們是否要停車拍照,並且非常熱心的幫我跟老公合影。以後的沿途皆是,到後來我們都不好意思老停車了。
最搞笑的是到了納木錯買門票的事情。我在路上的麻江鄉賽馬節的小攤子上買了件花哨的藏袍。問達次好看嗎?達次一直說太花了,太花了。估計藏人很少穿那麼花。達次幫我還完了價格,我便迫不及待的穿上了,當然,在眾人的幫助下穿上的。達次說,等下到納木錯,我就說你是藏人,看看能省一張門票不。開車到了景區,達次便下車去買門票了。達次跟那人藏語說了半天,我們也不知道說什麼,老公拿著相機下次去四處拍照。我緊張的坐在車裡不敢亂動,生怕一出去就露餡了。沒幾分鐘,達次回車上了,說不要買票了。他跟售票的說我是學生回來玩的,本來藏族人買票是3塊,最後那人連3塊都給我省了。我買的衣服是200一套,納木錯門票是80,一下省了80塊,早知道這麼管用,前幾天我就該買套藏袍穿上。達次說,寺廟的門票不能省的,該買就要買,有些景點就無所謂了。
沒事的時候,達次會拿本藏文的小書出來念。問了幾次他念的是什麼,他總是那樣爽朗而羞澀的哈哈大笑,我一開始以為他神神秘秘的不願意告訴我,後來才知道是他不知道怎麼用漢語來說,所以總是一笑而過。後來知道他念的都是佛經,一本是蓮花生大師的經書,一本是杜母的。達次像很多藏傳佛教徒一樣虔誠,也讓我們感受到了那份虔誠。成佛的三個條件“慈悲”“智慧”“勇敢”在達次身上可以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而影響成佛的“貪”“嗔”“痴”在達次身上找不到半點蹤跡。達次只是個格拉,一路上卻幫我們做了很多很多。在珠峰上給我溫暖的大棉襖;在納木錯,為了協助我們拍日落,幫我們背了負重20斤左右的三腳架和鏡頭爬上山尋找最佳的拍攝點,要知道在高海拔不論是藏人還是其他人,負重登高都不是好玩的;在等我們拍攝的時候,看到一個學生般的女游客不敢下山,他又主動去攙扶她下山;每次到酒店、營地,他都主動幫我們提行李等等。我們知道,這些不是司機份內的事情,司機要做的就是開車送你到目的地,而達次是做了份外的事,只拿份內的錢,什麼回扣什麼的跟他整個不沾邊。我跟達次說,“你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達次不解,我解釋給他聽,他一邊哦,一邊笑。
在途中,遇到吹亂散落在地上的經幡,達次總是會拾到一邊去放好,還叫我們不要踩到經幡,他說每一種文字都是特別高的智慧,每個發明文字的人,都需要我們去尊重。回到拉薩跟幾個朋友一起吃飯的時候,達次跟我們說,多學幾種語言,這就是財富。不知道為什麼,達次說的話聽起來總是那麼富有哲理。我知道,很少有人能讓我們用到敬仰這個詞,而這次達次確實是讓我們肅然起敬。
這就是我們此次西藏之旅的司機,黝黑的皮膚,一撇小胡子,童真的眼神,一個標准的藏族漢子。我們已經跟達次約好,明年帶我們跑阿裡的大北線,盡管日程還很遙遠,我已滿心期待。達次,明年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