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日早晨五點半,峨眉山的天空還是黑漆漆的,我們卻為了趕六點鐘開往雷洞坪的首班車而整裝待發。來到峨眉山腳的游客集散中心,卻早已經熙熙攘攘,這得歸因於周末的緣故。換了個地陪導游,我們鑽進了一輛環保中巴,駛上了海拔落差兩千多米的盤山公路。導游說峨眉山的動植物種類繁多,資源豐富。可我看窗外的植被,分明是上世紀八十年代國家大力提倡植樹的產物,只有幾種常見樹種。但峨眉山到底是地處第二級階梯向第一級階梯過渡的地帶,與常見的江南丘陵不同。兩邊的山峰千尺高,構成的V字形峽谷給人以置身籠中的感覺。隨著海拔的升高,絕壁代替了山谷。為了提升一個高度,汽車往往要連拐十幾個一百八十度的彎道。車窗內側也出現了厚厚的水汽。當中途停車加水,自動門一開,冷氣馬上湧了進來。峨眉山這座天然氧吧中的空氣質量出奇的好,只要猛吸幾口,立刻精神百倍,毫不誇張。大約七點半,我們到達了海拔2430米的雷洞坪。剛下車就感到冷颼颼的。大伙都麻利地穿上了自帶的衣服,而我仗著膘肥肉厚,並不在意。這裡的闊葉喬木已很少見,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松林和高山灌木。停車場邊有幾家規模不大的旅店,光顧的都是計劃看金頂日出的游客。由於金頂索道的運營時間晚於日出,所以他們要在四點鐘的時候就徒步登頂。而當我們趕往纜車站的時候,他們已經陸續下山了。停車場距索道站一千五百米。一路上零零星星的有山民擺攤兜售中藥材,有的還是剛挖出來的。不過這些原材料,游客們買來也不知道如何使用,所以無人問津。金頂有兩條索道,一條是常見的六座小車廂,不過只有在客流高峰期才營業。另一條是近幾年從日本引進的,車廂的限載重量為七噸,一次能運上百人。一千多米的的路程中沒有一座索道塔,因此可以高速運行,單程運行時間只有兩分多鐘。一般來說,纜車上的視野是相當開闊的,可是那天是陰天,山上雲霧很濃,所以從頭至尾,窗外一直是白茫茫的一片。下了纜車,我只花了十分鐘就到了金頂。金頂景區是零六年才恢復的,我只能用氣勢宏偉來形容它。上金頂的最後一段百米長的路寬三十余米,可與中山陵的墓道相比擬。而路的末端就是最引人注目的十方普賢菩薩坐像。像高四十四米,重六百六十噸,全身鍍金,在陽光的照耀下光彩奪目。蓮花座上有三頭六牙像,馱著一尊普賢菩薩。菩薩肩頂三層十個頭像,頭像分別面朝一個方向。頭像的表情各不相同,殊勝莊嚴。坐像後面是銅殿,銅殿左側是銀殿,後面是高一個平台的金殿。三殿和普賢菩薩像構成了金頂的人文景觀。由於之前寺廟遭到焚毀,使得金頂上光禿禿的,峨眉山管理會認為佛教氛圍較薄弱,乃斥重金,根據佛經建造了這個建築群。由於坐落在海拔三千零九十九米的金頂,驕陽無遮,雲霧圍繞,因此顯得尤為恢弘。但是我向來不喜新建的人文景觀和宗教建築,就溜到殿後的萬佛崖,欣賞峨嵋四大奇觀中最常見的雲海。萬佛崖絕壁千丈,要是在朗朗晴天能一覽峨嵋腹地,還能遠眺到百裡外的貢嘎山。然而那天,半山的雲霧因風上揚,縷縷飄上金頂,然後逐漸彌漫開來。萬佛崖被遮擋得朦朦朧朧,我也好似身處天上仙境,覺得“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很愜意。山上的天氣倏忽不定。將要下山的時候,雲霧如湧泉一般,向每個人襲來。剛剛還懸掛在空中的太陽早已難覓其蹤。我的鼻腔潮濕極了,像要流清鼻涕一樣。氣溫越來越低,雨絲也漸漸蕩下。之前因為爬山出汗而脫去外衣的人們,又慌忙罩上大衣。伴著難得的體驗,我們下了山。下午一時許,我們在海拔八百米左右的萬年寺停車場附近用餐,然後再次乘索道到達海拔一千零二十米的萬年寺景區。這裡明顯是一番夏日的景色,盡管一路上古木蒼郁,遮天蔽日,可是一爬山路,還是熱得透不過氣來。萬年寺與山腳的報國寺齊名,又是千年古剎,因此來峨眉山旅游,可以不到金頂,不到報國寺,卻不能錯過萬年寺。萬年寺始建於東晉,唐末重建,明末重修。寺廟曾用普賢寺、白水寺等名,後因萬歷皇帝賜額“聖壽萬年寺”而延稱至今。此寺原有殿宇七重,規模宏大,幾經興廢,現今只剩一座明代無梁磚殿(無梁無柱,不用一木,故名。全國還有一座無梁殿,坐落在中山陵東面的靈谷寺中)。無梁殿內有一尊建於北宋初年的騎白像的普賢菩薩銅像。菩薩神態安詳,趺坐於蓮花寶座上,頭戴五佛金冠,手執如意,體態豐滿,神情肅穆;蓮花花瓣怒綻,重疊四層。座下的六牙白像姿態渾雄,大耳下垂,鼻幾觸地,四足立於蓮台之上。寺內右側有一長方形水池,名為白水池,相傳唐代僧人廣浚曾在池邊為李白彈琴。遂有李白的詩歌“蜀僧抱綠綺,西下峨眉峰。為我一揮手,如聽萬壑松。客心洗流水,余響入霜鐘。不覺碧山暮,秋雲暗幾重。”這首詩描繪了萬年寺迷人的秋景,也介紹了附近的情況。李白一輩子游青山、涉綠水,對山色風光自然挑剔,卻為此深深著迷。白水池還有一大看點——琴蛙,每當天氣晴朗的時候,游人只需在池邊輕輕擊掌,琴蛙就會鳴叫起來。叫聲清脆悅耳,如同彈奏古箏。可那天任人們拍紅了手掌,琴蛙愣是沒吱一聲。我的分析是,一年到頭掌聲從未停止,琴蛙不堪其擾,早已紛紛歸西了。在寺中歇腳的時候,一只白貓突然進入視線。它的毛色略顯肮髒,體格也較瘦弱。它走走停停,對著地面上的任何東西又嗅又舔,顯然是餓壞了。當人走進時,它並不逃避,而是蹲坐在地上,衝人“喵喵”叫上兩聲,期以得到食物。但我所帶的餅干恰巧吃完了,兩手空空,因此一會兒它又默默地離開了。出了萬年寺,我們走上了省力的下坡路。一路上有許多叫賣野生李子的山民。這有別於我們常買的黑皮大個的李子,而是圓圓的,雞蛋般大小,有紅皮的,也有青皮的,汁多肉甜,一斤不過兩三塊錢。我便買了兩斤,用塑料袋兜著,邊走邊吃。而做滑杆生意的也是充斥於道,不過在這段下坡路上顯然是慘淡經營,吆喝聲大,落座者寡。另外,道旁還有一些十來歲的孩子正用竹葉編織迷你竹簍,手不停嘴也不停。他們是利用假期賺零用錢呢,還是受到了家長的支使?這些東西大多受到了年輕女性的青睞。我們又途徑白龍寺等寺廟,在四點半左右來到了清音閣。由於缺乏高強度鍛煉,一連十幾裡的山路走得並不輕松,到達清音閣時已是汗流浹背,還出現了輕度中暑的現像。正當我口干舌燥,四肢無力之時,一股勁風吹得我渾身都舒坦了,大有起死回生之感。坐在閣中,不免打量起四周來。清音閣雖然海拔不足千米,卻地處峽谷深處,谷底又激蕩著一條名為黑龍江的急流,所以因瓶頸效應而產生的大風格外的清涼。加之周圍風光旖旎,綠影婆娑,算得上是峨眉山中的消暑佳境。兩側山高萬仞,又極逼仄,本來就透不進幾縷陽光,而檐廣閣深,又當陰天,更令光線昏暗。所以四下而望,閣中滿是一張張人形黑影,怕都與我一樣,又熱又累。這時,導游說,願意到生態猴區戲猴的抓緊時間,一個小時後回到這裡。團裡那些拖家帶口的和中年發福者貪此風涼,都不情願再往山谷裡走了。可是藏獼猴可是峨眉山的標志之一啊。早就聽聞這猢猻貪婪懶惰,不近人情,稍有不滿意就又咬又撓的,但我豈是那種鼠膽之輩,不去可真枉此一游了。我的決斷的確英明。往猴區的三裡路是峨眉山水的極至。那條桀驁不馴的黑龍江劈開原本一體的花崗岩質的山體,為我們打開了通向猴區的大門,這便是一線天。一線天的高度過百,而寬度卻只有區區六七米,其中宛若山洞般幽暗。兩條反向的棧道架在離水面約五米的岩壁上,也只有一人寬。岩壁嶙峋,常冷不丁地突兀出來,須不時歪頭躲閃。一線天還起到了擴音器的作用,激流蕩谷之音隆隆入耳。走出桃花源入口般的一線天,眼前又明亮了起來。兩山後退,相隔百米,岩壁上攀附著一些頑強的植物,抗拒著地心引力蓬勃向上。山溪不再憤怒,臣服於石灘上,連推動卵石的力氣都沒有。在這裡,去路岔為兩條,一條是山腰的棧道,另一條是踩著石塊涉過溪水,走在石灘上。我當然選擇了近水的後者。水流如同透明的綢緞,在圓潤的彩紋鵝卵石上快速滑動,泛起柔順的波紋。當我去觸碰它是,感到的則是寒冷刺骨。真好似一塊冰肌雪骨的璞玉,不著修飾,渾然天成。兩百米一橋,三百米一亭,或凌於頭頂,或隱於一隅,隨意而具情趣。水蚤貼著水面游動,蜻蜓掠著頭發低飛,一不注意腳下就會踩死大個兒的山蛙。這裡不過是繁華的邊緣,卻猶如人煙稀少的深山,教人陡生隱逸之念。這怎是江南哪條無名的小山溝能相提並論的。東海之濱無大岳,過千米而擁佳景者,比之峨嵋,充其量不過是一座盆景,只能供城市裡的碌碌之輩稍除煩惱。真正大氣偉拔而不乏秀麗多姿的,則多立於西南。但峨眉山的抱負卻不僅僅局限於鶴立雞群,它仰賴自己全面優異的素質,技壓群芳,贏得了“峨嵋天下秀”的美譽。終於來到了生態猴區。猴區之外有猴糧出售,裝的不過是玉米,可小小一包竟索價三元。工作人員說,猴糧是正規的食物,喂猴子吃時也不會遭到襲擊。我想這還要歸因於玉米干巴巴的,嚼著沒味兒,猴子若非餓暈了,碰都不會碰。但我還是識相地買了一包。團裡某些體力出眾的朋友已經從猴區出來了,興奮之情溢於言表。他們主動走過來,指著我吃剩的李子說,猴子最愛吃這個,喂完了還發瘋似的追著你要,可危險了。於是我又識相地將其扔進了垃圾桶。之前導游千叮嚀萬囑咐,猴子最愛喝可樂和橙汁,所以不要帶有色飲料進入猴區;猴子永遠認為塑料袋裡裝的是好吃的,所以拎塑料袋進入猴區是很冒險的;口袋裡不要裝體積較大的物品,否則猴子會認為你藏著什麼好吃的,主動幫你掏口袋;不要當著猴子的面拉提包的拉鏈,否則猴子會將其奪走;照相機的閃光燈不要直射猴子的眼睛,否則猴子會受到驚嚇而襲人……我又一次次識相地謹遵其囑,幾乎赤手空拳地進入了猴區。不過還是需要略備薄利的。我輕輕撕開裝猴糧的紙袋,往手心裡倒了一捧玉米。猴區呈馬蹄形,左進右出,有四分之三個足球場的大小。黑龍江貫穿全區,是猴子的飲水來源。但猴子亦在此排泄,因此對人來說,有時能飲用,有時不能。兩側的木質棧道是游人與猴子接觸的地方。這裡的猴子都是山上的野生藏獼猴,只要餓了,它們就下山到此,無需覓食就有人類的孝敬,在品嘗美味的“舶來品”的同時,也填飽了肚子。“舶來品”多半是高熱量的點心、零食、飲料,久而久之,猴子們個個腦滿腸肥的,還患上了“三高”的毛病。即使體型臃腫,它們的速度依然敏捷,野性依然完存,所以在挑逗的時候,千萬要適可而止,免得引火燒身。我在下午五點才進入猴區,這時猴子們在經歷了一天的“食物轟炸”後,都托著奇形怪狀的肚皮上山了,留守戰場的只有一些體型過於肥碩的和正長身體又奪食不利的小猴。而當我看到一地黃燦燦的玉米時,就明白它們沒有十成飽,也有八成了。要沒有水果或糖果,很難讓它們正眼瞧你。果然,一只蹲在木樁上的小猴看見我捧著的玉米,就伸出手,動作輕緩地抓了一半,送到嘴邊,只吃了幾顆,就松開手,任由玉米像珍珠一般摔落在地上,然後用光滑而冰涼的手掌握住我的手指,仿佛在詢問你還有沒有好吃的了。隔了兩秒鐘,當見我確實沒有什麼油水後,又松開了。接著,我又把捧玉米的手伸到一只威風凜凜的公猴眼前,它伸出粗壯的胳膊在我手裡撓了一下,一看是玉米,就一顆也沒拿。我感到有點失望,又把剩下的玉米遞了上去。猴子玉米見得多了,可用牛皮袋一包裝,就不知是啥新鮮玩意兒。它利索地一把奪去,狠狠地嗅了嗅,卻沒嗅出啥名堂來,所以干脆叼在嘴裡,順著欄杆笨重地跑遠了。啥也沒了,那就拍兩張照片吧。天像是要下雨一樣,烏雲越聚越多,光線也越發昏暗,不用閃光燈根本拍不清。有陝西的“周老虎”這個前車之鑒,我擔心看不清相片的人把我當作“朱老猴”,到那時可就黃泥巴掉到褲襠裡……就在這時,有位小伙子拿著相機對著一只“懷抱小孩的婦女”一陣狂拍,閃光燈頻頻閃爍,刷刷作響。這可給猶豫的我吃下了定心丸。我走到吊橋的橋樓裡,對著那只母猴的背影拉近鏡頭嚓嚓照了兩張。突然,兩只友愛的青年猴子掐起架來。它們倏地跳到橋樓頂上,我只聽到頭頂上咚咚的,然後是唦唦的,幾片綠葉掉了下來。終於,其中一只從樹上摔了下來,掛在吊橋的外側,琥珀色的雙眼充滿了惶恐,手腳也畏畏縮縮的,不過只過了一會兒,它又活蹦亂跳的,如行無人之境。離開猴區後,我又看見了一只公猴在討食。乞丐都有地盤觀念,猴子卻不守規矩。它顯然受到那老頭的水果的誘惑,伸出爪子扒拉個不停。老頭很不像話,右手捏著水果藏在上衣裡,做出要拿出來的樣子又立刻縮回去,很久才給一個。猴子的脾氣相當好,耐著性子受他捉弄。有好心人提醒老頭,老頭晃了晃胳膊,依然我行我素,臉上還掛著猥瑣的笑。水果喂完了,老頭就開溜了。猴子才跟了幾步,旁邊的老太似乎覺得她沒有享受到戲猴的樂趣,就空著手逗起了猴子。空著手還要摸猴子,那明擺著是調戲。猴子怒了,撓了她一下。她觸電似的跳出一米,又轉過身子,嘖了一聲,像是罵你這潑猴,毫不講理。我看她站著不走,難不成想教訓猴子一頓?孰是孰非!猴子理直氣壯地從欄杆上跳下,准備做出進一步回應。已經有人開始擺場子售票了,我也瞪大眼睛,一睹即將上演的人猴大戰,就在這時,老太被拽走了。我隱隱約約聽到,干啥呢,活膩啦。五點半,我准時趕回了清音閣。導游迎面而來,說,你已經落在了最後,跟著我趕快往前吧。我感到些許愧意,只在清音閣景區中最著名、最受游客歡迎的雙橋清音照了一張相,就把步速加到了最大,追趕起其他人。導游的速度也是超眾的,但在我把其他人逐一甩到身後時,就丟下我去催促他們去了。走路並不妨礙觀景,這渾一的峽谷風光也正需要走馬觀花,才能產生連續的美感。過了雙橋清音,峽谷漸漸開闊,黑龍江也變得深沉了,若撐開了一張傘,水面驟然寬廣。流速減緩了,人們也能下水嬉戲。也就是在這裡,黑龍江彙入了清音湖。在這個天空只有烏雲的傍晚,深青色取代了原先的瓦藍色,使整個湖泊如一塊凝然不動的墨玉,鑲嵌在峨嵋這塊物華天寶之地中。而藏得這麼深,讓我們尋覓了一整天才喜獲至寶。薄煙籠著寒水,湖邊隨意橫著的小船也增添了幾分詩意。湖心一棵參天大樹早已死去,卻站得筆挺。它孤零零的,像是看盡了滄海桑田,有些遲鈍。它沒有榮幸成為烏木,深埋地下千萬載,一朝挖出,亦不朽爛,還能有別於硅化木,保留了樹的本性。它泡在水裡,終究逃不脫腐爛的命運,但它不會在消失前的歲月裡一點點彎下脊背,而是等到那一天,轟然倒下。我仿佛聽見了它悲壯滄桑的嘆息,不由放慢了腳步。環湖的大樹無不枝繁葉茂,有的估計是它的朋友,有的則是子嗣。它們都交了好運,唯獨看著它在水深火熱中煎熬。長途跋涉了一天的人們,也都不會注意到它,只有我望著它,腦中輪番變換著峨眉山喧鬧的白天和冷寂的夜晚。清音湖在一道水壩前消失了,水流又在亂石橫陳的谷底奔騰起來。山谷更加開闊、更加險峻了,有了海量之容。我們行走的路吊上了半山,頭頂的藤蔓茅草像亂發一樣簌簌搖蕩,黑白已經在天幕下過渡,勢有山雨欲來風滿樓。小雨開始輕撫起我的身體,但我沒有被它的輕柔所蒙蔽,惟盡全力向車站衝去。到達車站才三分鐘,小雨就轉為了傾盆大雨。小小的候車大廳裡擠滿了趕車的游客,頗有國民黨潰兵逃跑的氣氛。等了半個小時,我們終於上了車。等車閑余,即興賦詩一首:峨嵋偉拔西南陲,巍巍萬仞勢雄猛。善惡弟子趨若鶩,佛外檀越亦訪登。修竹掩映投涼影,百花含露喜相逢。山嵐忽起迷人眼,更看石上萬棵松。清音湖靜凝似翠,黑水江怒飛如龍。金頂雲低猶可觸,萬佛崖深目難窮。一線天中心澎湃,珍珠瀑前思朦朧。佛煙裊裊拯眾溺,鐘聲沉沉醒客夢。

(金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