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五台間

作者: Eky

導讀交通托鐵路系統再次升級的福,7月初上海開通了夕發朝至往返太原的列車,大大節省了我們路上的時間,整個旅程安排也因此更加合理:7月21日,Z96,上海-太原,19:22 – 08:397月26日,Z98,太原-上海,21:05 – 09:077月22號早上抵達太原,天氣晴好,日偏食已經開始,溫度宜人。從火車站打的去汽車東站(10元),接9:40太原發往五台山的大巴。大巴全程約5個小時,途中停車一次。 ...

交通托鐵路系統再次升級的福,7月初上海開通了夕發朝至往返太原的列車,大大節省了我們路上的時間,整個旅程安排也因此更加合理:7月21日,Z96,上海-太原,19:22 – 08:397月26日,Z98,太原-上海,21:05 – 09:077月22號早上抵達太原,天氣晴好,日偏食已經開始,溫度宜人。從火車站打的去汽車東站(10元),接9:40太原發往五台山的大巴。大巴全程約5個小時,途中停車一次。台懷鎮包車,安師傅開的價錢公道,車況也好。門票進山門票168元,7天有效(涵蓋五座台頂寺院)。台懷鎮上部分寺院仍需另外收取5-8元門票不等。環保車票50元,3天有效(該車只在台懷鎮各景點穿梭,屬強制性收費)。景區實行統一管理(實質即壟斷),私人不得包車上台頂,因此打算坐車朝台的游客,必須提前去“旅游公司”買票(黛螺頂下停車場內)。五座台可以分開買(60-80不等),也可以買聯程(350元)。佛母洞可以自己打車去。住宿在台懷鎮我們一共住了3晚:22號、“朝陽賓館”:大巴隨行人員推薦,120元,設施陳舊。好處是能在前台定到回太原的車票,即使不住店,也能買。23號、“雨欣民居”(在“臥龍賓館”對面的小巷裡):按30/人收費,標間60,獨立衛生間,晚上9點以後有熱水,很干淨。25號、“興隆賓館”:星期六,全鎮賓館爆滿,價格翻番(用當地人話說,每周就這一天賺錢)。我們找到最後一間3人間,平時80元,180元拿下。台頂寺院:我們只在中台住了一晚,西台確定能住,其余三台沒問過不太清楚。但據西台的師父說:通常朝台的人爬到台頂,天色都已不早,師父們慈悲,所以台頂的寺院都接受掛單。但有一點大家要明白:寺院不是賓館,不能存有“只要我去了,師父們就會收留”的心態。台頂接待能力有限,地方小,食物和水運輸困難,尤其旅游旺季,一旦遭遇成群結隊的驢子,去晚了很有可能住不下。台下的寺院,規矩各各不同,請以實際情況為准。路線無論步行或坐車,如法的大朝台應該是從南台開始,依次向西 – 中 – 北 – 東,作順時針方向朝拜。力求圓滿的話,最後還要從東台回到南台,但這一段路線過長,通常都省略了。

但是絕大部分人,都是從東台開始,以南台結束,完全反了!在大朝台的三天時間裡,我們只遇到一位同路人(她雖然也是一位虔誠的佛教徒,但純屬誤打誤撞,因為朋友告訴她這樣走海拔依次升高,對身體比較好)。

逆時針方向朝台,對那些驢友而言,無可厚非;作為佛教徒,不懂右繞的規矩,極為可惜;但如果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 實不知應作何想。我們在中台去北台的路上,迎面遇到逆向行走的一群人,老遠,聽見隊伍中有人激動地大叫:“終於碰到正朝台的人了!”

時間至少需要三天,這不僅僅出於對速度和體能的考慮,唯有這樣,途中經過的每座寺院才能拜到。那些兩天突擊走完全程的人,只能稱其為登山愛好者了。

我們第一次去五台山,H平時體力中等,我屬弱病之流。第一天下南台時還遭遇雷暴雨,兩人都著了涼。因此記錄下我們所花的時間,希望能對將來所有發心大朝台、但又缺乏信心的人,起到積極的參考意義:

我們的大朝台第一天 (7月22日)

14:30,抵達台懷鎮。安頓好以後出門,相繼拜謁了塔院寺(門票5元)和殊像寺。

到黛螺頂買上南台的車票,被告知不夠發車人數,建議我們次日一早再來問。我們最初設想的是先坐車上南台,從下山開始走。但佛菩薩似乎不喜歡這種組合式朝台,盡管有旅游車(事後在台頂看到,很多),還碰到一輛香客的包車從眼前開走,我們就是坐不著。

第二天 (7月23日)

6:30 先去買車票,仍然無票,當即打車去佛母洞

7:24 從山腳開始,爬到佛母洞,爬了一千六百多級台階。但佛母洞排隊人太多,未進

8:30 向南台進發

12:00 抵達南台頂。在寺院用齋飯(僧寮內豢有兩只藏獒)

13:50 下南台

15:35 到氣像站,遭遇雷暴天氣

17:30 過收費站,到金閣寺

18:30 搭車回台懷鎮,宿民居

我們倆全程負重登山,H的包有20斤,我的10斤,主要是御寒的衣物、食物和水。爬山對體力消耗極大,平時不愛喝水如我,也一路喝個不停。我們在佛母洞補充了2大瓶水,仍然不夠登南台頂所需,到後半段都不敢放開喝。所以在體力允許的前提下,多帶水。

離開佛母洞向南台進發,地勢逐漸由平緩轉為陡峭,由大路漸次變為小路直至無路。幸虧買了兩根六道木拐杖,5元一根,兼具保持平衡、探路、驅趕蠅蟲野獸諸般功效,物超所值。我們在途中遭遇一群裝備精良、武裝到牙齒的驢友,每人撐著兩根專業登山杖,我忍不住開他們玩笑:“嘿,滑雪嗎?”

爬山盡量不要走盤山公路:第一,繞路,浪費時間;第二,開來開去車多,吃灰;第三,時間長了走公路腳疼,小路都是泥土和青草,對腳底的壓力小,反而舒服。

盤山公路之間都有垂直的小路,每條小路邊都有瑪尼堆(即石塊壘成的路標)。瑪尼堆是朝台的前人為後人留下的寶貴財富,我們一開始不懂,在登南台頂的路上,瑪尼指引著一條看似不可能的路線,於是我們棄之不顧,自己尋找出路,白白浪費半小時。這個教訓,請務必吸取。

15:30,從南台頂下到氣像站,一路陽光明媚的天氣突然變了,烏雲黑壓壓地在頭頂翻湧,雷聲隆隆漸行漸近。我們看勢頭不對,披上衝鋒衣加速下山,跑著跑著卻停了下來,只見下山的土路,蜿蜒穿進一片密林,不見了。

此時大雨將傾,天色陰沉,這片看不見盡頭的林子仿佛《哈利波特》裡怪獸,黑黢黢地等待我們自投羅網。就在我們驚疑不定是進還退,一聲炸雷,彈珠大的冰雹伴著雨水從天而降,退回氣像站是不可能了,只能硬著頭皮就往下衝。

我唯一一次在野外遭遇雷暴天氣是在大理,那還是人在車裡、車在蒼山腳下。這會兒我們身處海拔2000米左右的山腰,無遮無攔,頭頂上明晃晃的閃電一道接著一道。我已經怕到不行,卻聽見H大叫(事後他說是給冰雹砸的),偏偏我的手機又不合時宜地來了電話手忙腳亂地忙著關機 …… 總之只要再發生點什麼,我的心就能直接從嗓子眼蹦噠出來。

我們行前“絕不搭車”的決心給冰雹和大雨一點點澆透,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回頭張望看有沒有下山的順風車。其間的確有不少車輛經過,公家的、私人的,但沒有司機停下來詢問我們是否需要幫助,全部飛也似的開走了。我們在冷風、冰雹和大雨裡走了大半個小時,鞋子褲子全部濕透,淋到實在受不了,只好躲到背陰的一個小山凹裡,裹緊雨披,蹲著。躲了一會兒,一抬脖子遠遠看見了山下的收費口,在我們人生最凄涼的時候,看見了房屋,看見了車,看見了人,那叫一個他鄉遇故知啊!我們頓時來了勇氣,一鼓作氣奔到收費站,沒過多久雨就停了,太陽也出來了。從山腳仰望南台,恍若隔世。

第三天 (7月24日)

7:10 從金閣寺出發,繼續未完的路程

9:30 到獅子窩

10:00 出發

11:10 到吉祥寺

12:00 出發

14:40 到西台頂

15:30 出發

17:30 到中台頂

從南台到西台之間有三座寺院,由近及遠為金閣寺、獅子窩和吉祥寺。我們想下南台後借住其中的一座,當然越遠越理想。但實際情況是到金閣寺的時候,我已經走不動了。金閣寺的建築異常精美,清淨的仿佛不染煙火氣,寺廟建築式樣是參照當年印度最著名的那爛陀寺,依照經軌建造。但沒想到金閣寺歷來的規矩,一男一女不接受掛單,我一下子悶住了。

從金閣寺走到獅子窩,大約要3個小時,以我們當時的體力,這個時間會更長,到那估計在晚上10點。即使走得動,在山裡我也不敢走夜路。山門前停著一輛空車,我們問司機開去獅子窩要多少錢?司機漫天要價:300!沮喪之際,又開來一輛車,待乘客進寺後,司機安師傅過來問我們是否下山?其實出發時我們已背上全部裝備,打算在山上住兩晚。心裡暗暗覺得,大朝台就要順時針地轉下去,中途折返總不大好。但現實情況擺在那,思想一番掙扎,還是搭他的車回了台懷鎮。

事後發現,這不是個錯誤的決定:下山淋的那場大雨,我們不同程度地著了涼,我還有點低燒。安師傅很實在,推薦我們一家物美價廉的民居,門口飯店、診所、雜貨鋪一應俱全。買了對症的感冒藥,回去洗個熱水澡,睡個發汗覺,次日一早出發。

後來我們想通了:即使中途退到山下,只要回到金閣寺,從停步的地方接著往下走,這和連續走完沒有分別。所謂權宜方便,原來如此。

在獅子窩,我們結識了此行唯一的同路人YJ師兄,北京人,獨行。年紀五十上下,腳力甚健,相約結伴同行,但離開獅子窩後,很快就看不見她人了,上、下西台都沒再碰到,以致我一度懷疑是不是菩薩現身……

抵達中台的時候,我們落在一群驢友後面,他們幾十號人把僅有的兩間客房擠得滿滿當當。經過商量,女同胞總算答應讓一張上鋪給我,男同志就不太好說話了,幾十只登山包堆滿了一張床,卻騰不出地方給人睡覺。我們也不多話,坐著在房門口。聽說寺裡的出家人外出辦事,等他們回來,問題總能解決。

沒多會兒,過來一位居士,他看了看情形,對H說:跟我來吧。走幾步,又回頭對我說:你也來。我倆一聽,歡天喜地跟著他走。三步兩步穿過一片施工中的工地,來到僧寮,一長溜兒教室般的房間,房門口掛著厚厚的棉簾子。那位居士似乎在找人,他隨意挑開一間門簾,我們跟著探頭往裡張望,不想竟然發現了熟人 - YJ喜出望外地迎了出來,和我們熱情握手:你們也到了!

我們一路爬山,除了偶爾碰到幾個逆向朝台的人,只有擦肩而過的車輛。不知是不是這個原因,我們被當成了日本人,一輛想拉生意的旅游車停在路面,司機衝我們招呼:“喂,東台的干伙?”這天連翻兩座山,中台頂前的那段路,我幾乎是拖著步子走完的。傍晚時分抵達中台,我們已經又冷又累又餓。在這當口忽然見到Y師兄,真真又驚又喜。她比我們早到幾個小時,已經和寺裡幾位常住的居士相處甚歡,於是,我和她一起住進了寶蓮居士的房間,H被安排在隔壁另一位居士小毛的房間。僧寮的居住環境雖然簡單,但是擋風的條件稍好些,加之緊鄰廚房,比起客房要暖和多了。

時值韋陀菩薩聖誕,晚飯後我們和寺院裡的出家人一起點燈。院子裡有一間鐵皮和玻璃圍起來的小房子,是專門點燈的地方,架子上密密擺了幾百盞油燈。燈的形制與藏地的酥油燈相仿,但條件所限,用的是普通的食用油。我們每人手持一支香,先在燈油裡蘸濕,點著了,依次點亮油燈,慢慢的,直到點燃架子上所有的燈,放眼望去,上下數排燈架搖曳明亮,一盞一盞連成灼灼的燈海。燈海盡頭,透過玻璃,一輪壯美的落日正緩緩西沉。山頂風極大,我們躲在溫暖的房子裡靜靜地看著,感動的說不出話來。太陽下山後,晚霞滿天。

第四天 (7月25日)

8:20 離開中台

9:20 到澡浴池

11:00 到北台頂,用齋飯

13:00 出發

16:00 到鴻門岩

17:00 到東台頂

17:30 搭車下山,30/人

前一天晚上,我們七八個人圍坐在小毛居士的房間,一邊聊天,一邊幫寺裡擦燈。大家性格各異,但卻志趣相投,談的十分愉快,直到把幾百盞油汪汪的燈全部擦淨才散。次日一早,與寶蓮、小毛他們依依惜別,出發前往北台。清晨山間生起的霧氣,漸漸蒸騰彌漫,離開中台後,我們竟一路行走在雲上了。

途經澡浴池,內有文殊菩薩的腳印,寶蓮囑咐我們一定要去看。那是一座小小的寺院,規模更似一戶人家,院子四周用石塊和木柵欄團團圍住,人進出都得翻牆。我們問當家僧這是為什麼?他指指遠處山坡上放養的一群馬:不然它們老要跑進來。

經過兩天高強度的徒步,我們的腳步已經相當輕松了,當然主要因為終點在望。這一天從中台到北台,北台到東台,跟著瑪尼堆,我們基本走的是橫亙在兩山之間的直線。盤山公路彎彎曲曲、忽隱忽現,早不知繞了多少冤枉路。

我印像裡,除了從佛母洞爬上南台那段,最難走的路要算登頂東台了。如果你能想像一座山峰高聳如雲,山間的盤山公路呈環狀上升,我們走的小路就是串在這些圓圈上的棍子。自鴻門岩以上,山勢陡峭,幾乎無有平地。本來以為剩下的這點旅程會很輕松,不想爬到東台頂,幾乎用完我們余下的力氣。因此放棄走下鴻門岩的打算,直接從台頂搭車下山了。

五台代表著文殊菩薩的五種智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分別是:法界體性智(南台),妙觀察智(西台),平等性智(中台),成所作智(北台),大圓鏡智(東台)。回想我們一路朝台的次第,細細體味,若有所悟。更多的感受,惟有親身經歷,才能完全體會。粗略記之,以志圓滿。



(中台的余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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