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篇
既然說到與這“金玉觀音”比較的問題,就我個人而言,還感覺出這自家觀音像另外一個給人的好感——只予無求。先說這“金玉觀音”吧,號稱“海南鎮島之寶”,奉於“得在自在觀音閣”內。先說說這像的產生吧,導游,注意,就是本景區的導游介紹,此像最初為泰國王室於上世紀末定制於我國,後98金融風暴來襲,泰方無力承擔已完工的造像的費用。後海南省人民政府出面,迎此金玉觀音入了南山景區,這造像才有了歸宿。再看看景區對金玉觀音的操作方式吧。只要你是游客,一入園所有必定被要求先到這裡;這裡是所有景區唯一需另收費的景點;金玉觀音未直接暴露於閣內,有玻璃格擋將金玉觀音與普通游客隔離,但如想近距離拜謁也可以,另需100元;你還可以請一座小金玉觀音造像於閣內四周牆上的層層玻璃格擋內,並且留下名字,只要再繼續破費即可;此外琳琅各色的涉教商品在此更不必說。當然你可以說這全是自願。一邊拜這坐像,一邊聽著講解員反復強調這觀音花了多重的金子、多少顆鑽石,我只感覺我拜的不是菩薩,而是金子;看這閣內滿牆的理智老百姓花費不起的留有姓名的供奉,我覺得裡邊只要出一兩個將來可能被雙規的,就能慪得菩薩夠嗆;最有意思的是閣外的放生池,我問如何放生,工作人員告訴我將魚放生到池中即可;我問那有供放生之魚?工作人員即指向旁邊另外一池,答曰花錢買魚。我當即就蹦出一句冒犯此處菩薩的話:“你們這不是折騰人家小魚嗎?”
再說海上觀音像,論身價其實這大觀音耗資更大的多,縱然這身價已包含在不菲的景區門票內,但與金玉觀音處不一樣的是,由於沒有那麼多用以體現虔誠程度的名目,所以在此處人真正感到了菩薩無差別的普世關懷,感覺自然而輕松了許多;更關鍵的是,由於獲得這海上觀音慈祥而富於感化力的眼神的注視,人們得到了內心的愉悅感,這不正是菩薩的恩賜?心情的這份平靜與柔和,才是最重要的收獲,此時這南海觀音已不只是一座造像,而變成了一座真神。或者說,菩薩此時讓我知道,其實不是任何宗教感染了我,我是拜倒在了“美”的腳下。
說到此處,可能那些我們在生活中常見的信佛信教的大娘大媽們,會一臉緊張、神神熙熙地打斷我,“不能說、不能說”,以顯示自己的虔誠;可能那些高僧大德們會教導我“若佛在心中,又何苦在意佛示於人間之萬像”這樣的道理,但作為一個哲學愛好者,想想我這個曾經瀏覽過的費爾巴哈的《論宗教的本質》的對宗教的非仰視者,卻反而得到了最大的愉悅,一份得意卻不禁油然而生。
在向回走時,有幸見到一位僧人,正在對著南海觀音大像地理膜拜。從哪濕透的衣衫、磨出水泡的雙腳和身旁表明“不要施舍”的紙牌、真誠的朝拜動作看,應該是屬於苦行那一路數。對這種人,心裡只有純粹的尊重。不過,尊重之余,我還真想對他求證一下:您有沒有先去金玉觀音哪裡?怎樣運作的宗教,才能讓人真心皈依?
下午我們到了可能是海南知名度最高、出名最早的景點:天涯海角風景區。天涯海角景區的看點相當明確:天涯、海角、南天一柱。若說讓我印像深刻的,首先還是這裡的海灘品質,因為上述的看點都在沿海的沙灘之上,哪個游客過來不就是在海灘上走這一遭?這裡的沙子本身不錯,但卻如同博鰲玉帶灘有個問題:殘珊碎貝太多,行走灘上,若是赤足倒也罷了,若是穿鞋,則海浪打來總有種腳下不能被衝得干淨痛快之感;另外這海灘較窄,離岸上的土地太近,各種成因的水流都極易將土壤或多或少帶入沙上,使得沙灘有些地方難免泥沙混合,片片斑駁。
不過,但凡事物都有兩面性。由於海灘接近土壤,所以植根於土壤的植被卻是與沙灘產生了自然的密切關系。誰不愛那幾株斜著身子伸長脖子接近海水的椰子樹?一行下來,還是這天涯海角最容易將天、海、沙灘、椰樹完美地容於一個構圖之中。如果此處不是如此地接近土壤以及依賴土壤而存在的植被,這天涯海角又哪得如此椰風?這可能正是此處作為一個老牌景點,卻依然能夠常熱不衰的重要原因。
總之,來此便讓人想起八十年代那首“請到天涯海角來”,而今天,這天涯海角景區給人的感覺,也恰如那首歌給人的濃厚的八十年代的感覺——“一種曾經的時尚”。今天,伴隨新興景區的大量開發,天涯海角曾經帶給人的種種曼妙感受,正被那些後生們以更有針對性的、更具濃烈感的面貌、以更現代地、更適合當代人感受的方式表達出來。天涯海角,如同一個韶華老去的昔日美女,不可避免地被超越,但這個自信的女人,卻依然生活的那麼積極,因為她知道,不管何時當人們再回首的時候,人們總能感受到,這個女人的某種東西,是其他女人永遠不能取代的,那,是一個無可復制的、萬物復蘇的八十年代,帶給人們的一份純真與溫馨。這種心態,恰似一個面臨一代代年輕寵妃們挑戰,卻總能從容應對的成功皇後的心態。天涯海角,海南風情的皇後!
此處也有小小一點遺憾。作於岸邊的礁石上,偶然發現此地的礁石縫中是有小海蟹的,綠殼紅鉗的蠻可愛。其中有一只甚至差點捉到,就差一臂之遙不可得,可惜!一只螃蟹沒什麼金貴的,但是畢竟少了得到一份意外收獲的快感。
晚上我們選了本旅游產品的一個自選項目:小魚溫泉,這是此行唯一一個晚間行程,這也只能在晚上去,晚上才有感覺。這種有小魚助興的溫泉,介紹很多,小有知名度,全國各地現在也多有分號,自不必贅述。此行的導游介紹這羊欄的小魚溫泉天下正宗,網上搜索的結果卻是鳳凰鎮的小魚溫泉最多,孰對孰錯?到那處溫泉一看,這都不重要了,那地方不錯,所以自己玩好就好。我們就玩好了。這地方比我們想像中規模大,號稱各種池子大大小小三四十個。先趁白天暑熱尚存洗個泥浴,而後進入鹽浴溫室來個大埋活人,而後隨便挑幾個藥浴泡泡,最後,就是進入主池享受小魚的服務了。小魚溫泉,任何的語言的表述都是多余,那份享受,只有親自經歷才知其中奧妙。在此,僅進言一個經驗:一定要挑人少的地方,人越少,水越靜,魚越多。在小魚看來,我們的身軀或許只是能附著他們食物的載體,但我們卻一定要似接受自己的愛人般接受小魚的觸碰,閉上眼睛,放松心情,用心感受。如此,則真可感覺,怎一個爽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