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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年前的一個暑假, 我在一間中餐飯店做兼職, 我的工作是賣點心。有一次,一位很紳士的老人指著一碟菠蘿包問我:菠蘿包是什麼?裡面有菠蘿嗎?我想當然地說:對呀。他要了一份。轉過身,同事告訴我,哪裡有菠蘿,是包皮烘成酥皮一樣像菠蘿而已。我於是回到那位客人的桌子,帶著歉意,剛想解釋,老紳士笑咪咪地對我說:我知道,這是個個菠蘿驚喜(A pineapple surprise!)。
在約克郡西面的一片密林山谷中,有一處英國的世界文化遺產景點,叫作“噴泉修道院”(Fountains Abbey)遺址。八月的一天,我沿著噴泉修道院大景區範圍走了兩圈,大約走了5英哩的路,竟然沒有看到任何噴泉。回家後,我到景點的網頁上尋找答案,在“常見疑問”中還真有這個問題:“噴泉在哪裡”?回答是:為什麼我們叫“噴泉修道院”,這至今是個不解之迷。
哦,這回,是個噴泉驚喜!
雖然沒有噴泉,噴泉修道院遺址內,相隔不遠,卻有一個名叫“斯特利皇家水榭”(Studley Royal Water Garden)的優美花園,似乎以水池來彌補並不存在的噴泉。“噴泉修道院” 和“斯特利皇家水榭”, 共同組成為一個景點,並在1986年被評為世界文化遺產。
八月的那一天,我出發去看這噴泉驚喜。
從我住的城市曼切斯特開車到噴泉修道院,只需2個小時左右,然而一路上,不論是天氣還是景致,都如同魔術師的手法,不斷迅速地變換。
出門時候,遠至天際的烏雲底底的壓下來,底至眉心。我安慰自己:不是要去看一座建於1132年,毀於1539年的修道院廢墟嗎?這樣的天氣倒是有點氣氛!
車開出曼城不遠,前方展開明朗的藍天,陽光如同海水衝破魚網般,慷慨的傾撒而下。烏雲被拋去了身後。
過了市區,過了街道,樹木開始成片成片的出現,然後是青青的草地,牧場,羊群和牛場。經過一個又一個小鎮,不知不覺中,房子的顏色,從曼城的紅磚房,變成了約克郡的土黃色磚房。穿過了一段兩旁樹木如森林般茂密的道路,噴泉修道院到了。
(門票不貴,大約人民幣90元, 不久前去黃山的宏村西遞, 門票也要80元)
噴泉修道院遺址旁,有座4百年老的別墅,叫噴泉莊園(Fountains Hall)。它雖地處偏辟,也曾經款待過重要的皇室成員。噴泉莊園的創建者Stephen Proctor似乎與皇室有些瓜葛,在別墅建好的那一年,即1604年,他受勛爵位。不久後,噴泉莊園便迎來了年幼的查理王子,即日後的查理一世,那位英國歷史上唯一的被送上了斷頭台的國王。
在1953年,英國現在的女王伊麗沙白二世的母親也曾到噴泉莊園作客,別墅樓梯旁的窗台上,一本石頭書記錄了這此來訪。
Stephen Proctor將他的座右銘刻在噴泉莊園正門的頂部:一無所有時,我便會擁有(Finding nothing I will gain everything 原文是法文)。他的紋章,也被刻在正門處,那是一只叼著魚的水瀨。在西方文化中,水瀨像征勤奮與堅持不懈。那只水瀨讓我聯想到的卻是海洋公園裡的滑稽表演,就跟英國人看到一只公牛,想到的並不是勤勞,而是英勇和寬宏一樣。
站在莊園別墅二樓的一扇格子窗前,向外放眼,一片綠草如茵,遠遠地,隱約可見噴泉修道院廢墟,在陽光照耀下,不是凄涼,而是壯美。經歷了將近一千年,它的主體外牆依然矗立,從空中俯視而拍的照片,仍然能顯示出噴泉修道院的壯觀的氣勢。
曾經是英國最富有的修道院,它的荒廢,不是天災,而是由於宗教與政治的爭紛。
好萊塢去年的一部影片《鳩占鵲巢》(The Other Boleyn Girl),描繪的雖是亨利八世與波琳家兩姐妹之間的驚心動魄的宮廷情愛,故事的背景,正是對英國歷史產生了最重要影響的宗教改革:亨利八世與羅馬教廷的天主教決裂,並創建了英國的國教聖公會。噴泉修道院就是在亨利八世時期的解散修道院運動中而被棄置的。修道院的石頭,樓梯,玻璃,壁爐,木雕等等,被附近的莊園主和居民搬回家,各取所需。
噴泉修道院保存得最完整的一處,是白衣修士們日常生活的拱頂石室。石砌的拱頂像傘一樣張開,幾十根石柱排成兩列,仿佛幾十把傘撐開來而形成了屋頂。這種拱頂結構,在《鳩占鵲巢》中出現了許多回。現在站在這裡,電影中早被我遺忘掉了的那些強烈的情愛與仇恨,野心與瘋狂,瞬間閃過。我從石室的這一頭,夢游般踱向另一頭,我的身影從窗口的光線掃過,一明一暗,悄然無聲。這時候,我走在了一個古老的空間裡,傾聽著歷史的遺韻,呼吸著千年前的氣息,不知身在何處。(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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