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漫記(7)情迷帕米爾

作者: xiaoxiaoniao69

導讀在喀什的老城青年旅館,我於回廊的塌上發現一本雜志,名字叫“帕米爾”,封面是位長須、臉上布滿滄桑溝壑的老人的臉,雙頰通紅,目光堅韌。上過高原的人都該知道,那是高原熱烈陽光的印記。恐怕沒人能不被這雜志吸引,不隨手撿起翻閱的。此刻於我,帕米爾,是陌生的三個字,代表一塊遙遠的地方,一片神秘未知的土地。 第二天,我們一行五人,包了於師傅的車,前往 ...

在喀什的老城青年旅館,我於回廊的塌上發現一本雜志,名字叫“帕米爾”,封面是位長須、臉上布滿滄桑溝壑的老人的臉,雙頰通紅,目光堅韌。上過高原的人都該知道,那是高原熱烈陽光的印記。恐怕沒人能不被這雜志吸引,不隨手撿起翻閱的。此刻於我,帕米爾,是陌生的三個字,代表一塊遙遠的地方,一片神秘未知的土地。

第二天,我們一行五人,包了於師傅的車,前往塔什庫爾干和紅旗拉甫,從這刻起,我才真正領略帕米爾的雄渾壯闊,這一切,遠比書中的介紹豐富立體,震撼人心。

中國漢代古稱蔥嶺的這個地方,古絲綢之路南路的必經之地。當年,從塔裡木盆地到高原,要沿高原東緣的峽谷溯河而上,再翻越高原上的幾條山脈,經過終年冰雪覆蓋的山口,道路十分艱險。(真不知沒有孫悟空的唐僧,是怎麼翻越蔥嶺到達佛國樂境的)而今日,從塔裡木盆地的第一大城市喀什乘汽車只需一天便可到達帕米爾高原上的塔什庫爾干。(如此說來,因為開山修路和借助現代交通工具,我們個個都成了孫悟空。)

我是個熱愛高原的人,而且很幸運,一般所謂高反,還從未體驗過。所以我常常開玩笑:或許前世,高原是我的家。

到了帕米爾,我就好像回到了家。第一眼看到帕米爾第二高峰,7719米的公格爾山,激動,不能自已,下車,拍照,凝望,無法挪步。繚繞山頂的濃雲隨風散開,峰尖積雪如冰淇淋般濃厚閃亮,我想,那刻我的眼睛一定也在閃亮。

紅山,獨特的紅色岩石地貌,大約蘊含豐富鐵質。看見一對異國情侶,相擁著用相機自拍,成為風景中最亮色的色彩。

卡拉庫裡湖,因為天空的濃雲,只泛著微微的淡藍色,湖對面的慕士塔格——冰川之父,高高聳立,默默注視大地。當年斯文赫定的那名向導,一定怎麼都不會想到,他一句隨口的回答:muztayata dur(柯爾克孜語,意即:這是冰川,父親),就從此給了慕士塔格一個冰川之父這樣一個大氣的名字。(斯文赫定看見慕士塔格,詢問向導為何山,向導如是回答,實際“父親”就類似我們南方人稱師傅,是對赫定的一個尊稱而已)。歷史往往如此,不經意間給人類留下許多玩笑,謎團,引得後人做無數猜想和研究。

冰川之父的名頭,還是讓我們很激動的踏上四號冰川的征程。當車開到不能再往上的高度時,我們還未從呼喚高原旱獺的興奮中平息下來,仍孜孜不倦的致力於尋找那小東西的身影。於師傅將我們放下,囑咐我們量力而行,如果體力不支,就及時下撤。我興奮的神經哪裡感到半點不適,整個人好像打了針雞血,蹭蹭的就往上躥。中途小休的時候,發現一塊淺綠色的石頭,一眼就喜歡上了。雙手把它從石堆中捧起,左看右看,是越看越喜歡,而且總覺得裡頭有寶。最後宣布:下山的時候,帶你回南京!

差不多四十分鐘的爬升,終於來到冰川腳下,幾個人張大嘴巴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看著融化的冰雪凝成的冰凌,望著頭頂變幻莫測的天空,止步不前。我卻望著前面一個不高的小坡,說,翻上去再看看吧!大家搖頭,前面也就這樣啦!我不信,偏向上爬去,只兩分鐘,我就呆住了!壯闊的冰川真顏在眼前展開,一瀉而下的融雪,化作神奇的凝固的冰瀑,還有無數剔透的冰凌。“啊!啊。。。”我尖叫著,不能語,只拼命揮手讓他們上來。於是,後面又多了四個尖叫的傻子。人生,再往前一步,誰知會怎樣?!

果然,在這種激勵下,大家繼續幾步,又一幅不可思議的畫面一下湧入眼簾。一個巨大的冰湖,安靜的躺在冰川腳下,由於天氣尚未轉暖,湖面被厚厚的冰封著。湖面上,靜靜的臥著幾塊巨大的藍色冰塊。那樣晶瑩剔透的淺藍色呵,何曾見過?我們好似納尼亞傳奇裡的那幾個孩子,無意間闖入失落的世界,興奮的不知所以,抱著藍色的冰塊,做各種造型,或臥或坐或躺或趴。除了小V,他一個人靜靜的坐在湖邊上的一塊石頭上,決不踏上冰湖半步。開始我以為他想安靜的體會這自然之妙,後來我以為他高反了,最後,他說,冰湖危險,你們快下來!。。。直到回了南京,每當我問他為什麼那天能平靜的坐在那裡,他堅稱湖面危險;我也執著的相信,他有些高反(這話可千萬別給他看見,否則非又急了不可)。但,因為如此,他那天幫我把那大塊的淺綠色石頭背下山,我尤其感激。

我坐在地上,仔細的看那冰塊,裡面包含著許多潔白的雪花,啊,還有一粒小小的黑色石子。奇妙的大自然,這一切,究竟怎麼形成的呢?又是何時形成的呢?

傍晚,來到塔什庫爾干縣城。作為全國最大的塔吉克族聚居地,在這裡看到眾多具有鮮明的,和維吾爾族全然不同的,中亞人特色的塔吉克族面孔。對我們這些遙遠的扁平面孔的漢族陌生訪客,他們也紛紛投以好奇的目光。走在縣城不是很寬闊,但干淨整潔濃蔭密布的馬路上,大家互相這樣好奇的互相偷窺,倒是讓我想起幼時,在南京街頭或公園,偶見外國人時的情形。於是,我頷首微笑。

塔什庫爾干,維語即是石頭城的意思。巧合的是,縣城北側,真的有座石頭城。再想想,自己有些傻氣了,這不是巧合,當年的塔什庫爾干,不就是指這座絲綢之路上的古城遺址麼。漢代,這裡是西域三十六國之一的蒲犁國的王城。唐朝統一西域後,在這裡設蔥嶺守捉所。元朝初期,大興土木擴建城廓,舊的石頭城換了新顏。光緒28年,清庭亦在此建立蒲犁廳,對舊城進行了維修和增補,所以石頭城得以留存至今。

那個初夏的清晨,我們走在清寂無籟的邊陲小城,帕米爾的陽光,尚未完全醒來,我們竟有些寒意了。抱著胳膊,登上石頭城。恍惚間,有時光交錯的感覺。不知身在何處。大塊大塊的石頭,散落在城上,黃色的土牆,是當年宏偉的殿堂嗎?陽光,炫目的陽光,剎那間跳出天地,點亮這曾經的殿堂,和至今的輝煌。獨自在城頭徘徊,看金色的牆壁在高原特有的湛藍天空下熠熠生輝,呼吸著清冽空氣,俯看石頭城下被一縷縷光線賦予新一天生命的牧場溪流,如金色緞帶一般閃光,在草原上飛舞,舞出,生命無限。

石頭城,睡醒了;草原,睡醒了;所有的生命,復活了!勤勞的塔吉克人開始了一天的忙碌,那個穿著長裙的背影,伴隨著羊兒,給我們無數遐想。如果,牧羊姑娘回眸,是否淺笑盈盈,震動心弦?炊煙裊裊,氈房裡,是奶茶飄香?還是烤馕金黃?草地上自由閑步的小動物們,即使明天就要成為盤中佳肴,今日的自由,又豈能輕言放棄?

從塔什庫爾干再往南行,就是中巴邊境的紅其拉甫口岸。無法細述這一路的風景。只能說,或者是高反,有人在車上說頭痛,有人興奮異常,而我,則是目不轉睛的,望著窗外,嘴角,一直掛著微笑。

偉大的中巴友誼萬歲!我們才能像偷偷摘了人家院裡蘋果的孩子,歡呼雀躍的越過界碑,走到巴基斯坦境內歡跳,N MM更是一個激動,摔了個大跟頭。界碑對面,就是巴國的高山森林公園,也常有游客上來觀光。我猜想,他們或許也如我們這般,來到鄰國境內,和我方帥氣的哨兵合影留念。我和羊大叔拉著巴方的哨兵聊起了閑天。忽然覺得世界很小,所謂天涯海角,恐怕只能用來形容心與心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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