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故地”二字,似乎有些狂妄了。我非紹興人,也從未在紹興長期生活,只於去年春天隨家人來此探親,順便各處走走看看,小住了幾日。也正是那次不經意的到訪,讓紹興這個古老而浪漫的小城,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裡。 再次造訪,正式了許多。一個背包、一個拉杆箱,帶上興奮,帶上倔強,彙合友人,踏上了首次個人行的旅程。 沿著魯迅故裡悠閑地散步,黃昏的微風裡夾帶著臭豆腐獨特的氣韻,禁不住那樣的誘惑,一人買了一串解饞。魯迅故居的吸引力似乎及不上這些沿街的小店,臭豆腐、紹興黃酒的生意總是那樣紅火。更有一家黃酒專賣店,備有紹興所有著名品牌的黃酒。地上、架子上、展台裡,擺滿了大大小小的酒壇。壇子裡的黃酒口味如何暫且不說,光看著各式各樣大小不一的酒壇子,就夠讓人賞心悅目的了。當我還在感嘆“家裡無人飲酒”時,友人直接抱了櫃台裡的一個瓷器小酒瓶去結賬了,回頭告訴我:“不喝酒,這瓶子當裝飾也好看。”呵呵,想想我書架裡滿滿當當的垃圾,還是不要暴殄天物了。 沈園的夜,幽靜而嫵媚,迷離而虛幻。用手中的宋幣兌換了一碗甜甜的酒釀,醉人的酒香纏綿於唇齒舌尖,如同那魅惑的蛇妖纏繞身旁,迫人沉醉、嘖嘖回味。都市裡的酒釀已無從前的那般鮮甜醉人,在沈園得嘗如此佳釀,已然不虛此行。戀戀不舍地吻去最後一滴香甜,帶著唇齒間的回味,飄然步入讓詩人心碎了幾個世紀的沈氏園。 輕輕撫過廊檐下寫滿愛與祝福的風鈴,閉上眼,細細感受著徘徊於園子裡的那份不舍與無奈。微風拂過,風鈴淺唱吟吟,那是詩人與前妻曾經的呢喃耳語吧。結發夫妻,被迫分離,在將淚水與思念深埋黃土的十年後,於沈園偶遇的兩人,面對著昔日的對方,卻再也無法回到從前。唐婉送上的黃藤酒成為陸游一生最美也是最苦的回憶。滿園春色在詩人眼裡顯得如此悲涼,曾經定情的鳳釵,已然不知下落何處,只揮毫留下粉牆上一闋《釵頭鳳》 ,以寄無盡的相思苦痛。堂會上的唱段委婉凄美,余音繞梁,纏繞在耳邊久久不願離去。唐婉的和詞直白動人,卻也成為了她此生的絕唱。 陸游和唐婉的凄涼早已隨風散去,只留下美麗的傳說供人回味。也許,對於看慣了私情大於感情的現代人來說,如此的深情,足以感動上些許片刻了。 東湖的山,遠比想像中險峻。再次乘坐東湖的烏篷船,沿著山體緩緩劃過。經過山底時的聲聲感嘆,已然不足以滿表達對於幾乎垂直山壁的敬仰之萬一,於是在下船後,並未如其他游客那樣延河邊返回,而是坐上擺渡船到對岸,手腳並用地攀爬起曾是采石場的山體。東湖的山很陡,爬到半山腰時向下望,只覺膽戰心驚。而當爬到山頂,意外地看到成片的茶林時,那種豁然開朗與心曠神怡的感受,是禁錮在都市的靈魂無法感受的。 蘭亭的景致與王羲之的墨寶相比,也許更值得細細品味。且不說康熙與乾隆題寫的祖孫碑是何等的大氣,光看那環繞著蘭亭的山山水水,便可想像古人對此曠世美景的眷戀與膜拜。蘭亭邊有條羊腸小道,沿此道直行,一條小溪出現眼前。行走在石板橋上,感受著溪流從腳下潺潺而過,在小石子之間漂亮地轉個身,跳躍著奔向遠方,仿佛欲追隨流觴之情而去。 或許鏡湖濕地公園的知名度,遠不及杭州西溪濕地,在紹興的景點推薦中,鏡湖的排名也並不矚目。即便如此,仍無法掩蓋其與生俱來的貴族氣質和它無限廣博的秀美情懷。鏡湖的濕地類型屬於“淡水河流湖泊型濕地”,據說此類型的濕地在地球上僅存兩處。投資者為了保護這片地球上極為珍貴的濕地水域,首期投資耗費十億建立濕地公園,盡可能地將其保護起來。也正是為了保護鏡湖,投資者寧可冒著血本無歸的風險,拒絕大肆宣傳。更為讓人驚訝的是,如此高投資的濕地公園,竟然免費對公眾開放,還設有免費班車接送游客往來於市中心與公園之間。真是相當的敬佩如此的投資者!需要多大的勇氣和多麼寬廣的胸懷,才能達到如此境界啊! 如果有機會,歡迎你到紹興來,嘗嘗這裡的臭豆腐、坐一坐人力車,最重要的,是呼吸這裡的新鮮空氣,品味婀娜秀美的水鄉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