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聽說過江南水鄉――西塘,然而我一直沒有去看看,因為多年前我曾去過另一處的江南水鄉。
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在滬、浙、蘇交界處,那些被時代邊緣化的“吳根越角”之地,因為發展遲緩得以保存下來許多過去江南水鄉的風貌,其歷史價值日漸顯山露水。有時的“落伍”並不見得是壞事。久渴盼甘露的人們迫不及待予以利用開發。一時,周莊、烏鎮、南潯、西塘等等借助各種傳播手段來吸引世人的眼球,都想引領、留住人們的腳步。我從足以顛覆世界的現代傳媒中了解這些江南水鄉,於是也很想去看看,因為那裡或許還可以找回我們這兒早已被水泥森林覆蓋了的童年的家園。
那時我因為“充電”經常要去杭州上課。一次應同學之約游了一趟江南水鄉古鎮,我們從杭城驅車一個多小時就到了久仰的水鄉烏鎮。我們在這小橋、流水、人家、老房、老橋、老路轉悠了一天,帶回幾分疲憊,帶回幾分失望,因為,在這裡我看到的是那些狹窄的石板街巷兩旁空寂的老房,陰森、冷落。在這裡我看到的是那些留守老人無光的眼神,木納、疑惑……在這裡我沒有找到兒時的夢。回來後好一段時間裡,此行帶來的許多問號一直在腦海裡揮之不去:古老除了那些能把歷史凝固在某一時空的建築以外還有什麼?歷史誰來創造?而今天為何一定要用過去的名人作為歷史來炫耀?少了人們安居樂業的老鎮為何要用並非現在進行時的矯揉造作的假民俗來裝點門面?所謂旅游為何要用千篇一律的野工藝品來誘惑游人花錢?從此以後我再也沒有念頭去看這些在同一理念下包裝、叫賣的江南水鄉古鎮了。
一晃幾年過去,也是因為“充電”,2006年秋天我又在杭城小住。一個雙休日辛叟兄約我去西塘看看,也好,與其呆在沒有上課的校園裡飽受百般無聊的煎熬,倒不如出去走走。我們一行駕馭一輛嶄新的帕薩特出杭城上高速走國道,不到兩小時也就到了西塘。辛叟兄曾多次來過這裡,熟門熟路,我們直奔古鎮,當經過一段有點時尚、熱鬧的新街時辛叟兄說古鎮到了,我一陣納悶:這裡的景像類似一種曾經流行過的描述,“走過一村又一村,村村像城鎮,走過一鎮又一鎮,鎮鎮像農村”,這兒哪有古鎮的影子?我還沒回神過來,看見路旁有人揮手攔車,只見一個緊接著一個,有位老兄干脆竄到車前,我急忙剎車以為出了什麼事情,放下車窗,那人趕緊湊上來,說是要帶我們去景區可以不用買票。我不由松了一口氣,原來只是“黃牛”而已。
西塘的朋友早已指派西塘妹妹小邵在售票處等待我們。在小邵的引領下,我們進入新街商店旁邊的一條狹窄的弄堂,穿過一些老房子,七拐八彎,如同進入時間隧道,漸入佳境:灰褐石板的古街,青磚黛瓦的老房,鱗次櫛比的店鋪,五花八門的行當。大紅的燈籠,花格的窗欞,撩亂的幌子,誘人的酒肆。雅漾小河,石構古橋,悠長雨廊,枕河人家,如詩如畫。我們逛老街、座小船、跨石橋、看古宅。經過一座牌坊又回到原來的那條開始進來的新街,這時我才發現:就是這條現在的新街想把過去的西塘阻隔在某一歷史空間。然而,小弄、街巷、河叉、生活、文化能隔斷嗎?也許這就是“新街”“黃牛”肆行的原由吧。
小邵是一位來自西塘農村的姑娘,一路上她非常專業地向我們講述著:悠悠河水見歷史,煙雨蒙蒙話西塘。哪條巷最長,哪條巷最短,哪條巷最寬,哪條巷最窄。石橋的傳說,河埠的趣事,歲月如歌。我們聆聽這些美麗的故事,但是令我更為感興趣的卻是眼前這些在河邊打漁的長者,在埠頭洗刷的女人,在街坊玩耍的小孩,他們根本就無視我們這些來自天南海北、熙熙攘攘游客的存在,多麼悠然自得,多麼純樸天然。眼前的生活景像是水鄉古鎮的一曲曲美妙的樂章。當我問及古鎮還有多少居民?當地的民風民俗?水上人家的生活狀況?水鄉魚鮮菜市的買賣?等等話題時,小邵都會不經意間流露出農村姑娘特有的靦典,很委婉說到這兒離農村比較近。但是,她不曾細想:就是這千百年來農耕文化、漁獵文化、商貿文化、草根文化的積澱成就了歷史底蘊深厚的西塘。曾幾何正是這特有的水鄉文化造就了無比繁華的水上街市。再看今天想割斷特有的文化效仿別人去發展打造了幾十年的“新街”仍是多麼平常。[轉自影像傳媒]
攝影隨筆―― 西塘印像[通過攝影作品展現西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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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隨筆―― 西塘印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