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
在決定去柬埔寨的一剎那,已經想好了回來寫游記的標題――柬單行,雖然我沒有勇氣一個人上路。
從吳哥回暹粒的路邊有一張大大的廣告牌,寫了很醒目的一行字:Tell the world what you saw,借用一下,我也想告訴身邊的人我所看到的柬埔寨。
行前:
選擇柬埔寨作為走遍全球的第一站,是因為看了一個叫卡門的女人寫的《五月盛放》,高棉的微笑深深地吸引著我,於是衝動的決定上路。當我說要去柬埔寨的時候,十個人有九個會茫然的問我,那麼窮的地方有什麼好玩的;剩下的一個總算知道那裡有吳哥,卻和我說那是文化苦旅很辛苦,她有朋友幾年前曾經去過。去的那天下午和領導請假,要趕晚上的飛機想提早點下班,領導還開玩笑的說,柬埔寨也有機場嗎?
是啊,雖然惡補了吳哥的歷史,免得看三天的石頭產生審美疲勞,可是對於這一路還是有些忐忑,這個在卡門筆下鳳凰花盛開的國度剛剛結束了戰亂進入和平年代,除了貧窮還有戰爭遺留下來的地雷,迎接我的將會是一段怎樣的行程?
初見吳哥
到暹粒的第一天下午我們去買吳哥門票,之後就直接去巴肯山看日落。TUTU車一轉彎,眼前是一條寬寬的河,我們沿河前行。一路塵土飛揚,我們手忙腳亂擋灰。不經意的一瞥,隔著河,小吳哥的五座蓮花塔在夕陽中。我這才意識到,原來這條就是小吳哥的護城河,川流的人在西參道上進出,可是小吳哥一如我想了千百遍的靜謐與安詳。就這樣,我與小吳哥隔河遙遙相望,直到它遠遠的在身後無法回頭。
夕陽下,護城河,小吳哥,成了我柬埔寨記憶的封面。
日出日落
披星戴月,TUTU車載著我們去看日出。穿過叢林,呼吸的是樹木的清香,一路清醒的風讓我對日出無比期待。上一個看到的日出是在何年何月早已久遠的毫無印像,城市生活裡,日出是一件極端的奢侈品。
小吳哥,眾多的人湧入,卻都是朝聖般地放輕了腳步,星星點點的手電照著腳下的路。找個地方坐下,和周圍的人一樣,滿懷期待的望著同一個方向。很久很久沒有這樣安靜的等待,只聽的到自己的呼吸。蓮花塔的輪廓漸漸的清晰,水面如鏡,倒影如畫。當太陽從塔的身後探出頭的時候,人群中一陣小小的歡呼,那份等待的寧靜被長槍短炮的騷動打破,誰不想把這短暫的美景永遠的留存下來。太陽完全的露了臉之後又藏進了雲層裡,那一刻已沒有遺憾,曾經等待,曾經擁有,了然無憾。
西哈努克,勝利海灘,長長的棧道伸到海裡,窄窄的,只有一排燈相伴,棧道的那頭停著兩條船,遠處是個小小的島,坐在沙灘的椅子上望去,夕陽就從這個島上落下,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有人說這是會嘆息的落日了,寂寞的椰子樹,長長的棧道,小島,落日,還有身後的AIR PORT,很應景的放著淡淡的哀傷的音樂……那一刻,我只想手中有杯艷如殘陽的雞尾酒,就讓我在夕陽裡醉了吧。
微笑
巴戎寺,抬頭,四面都是佛,都是四面佛,高高低低的,在那裡默默的注視著。每一張佛的臉都有著厚而性感的嘴唇、神秘而攝人的微笑。神啊,請原諒我用性感這兩個字,我絲毫沒有褻瀆之意,因為實在找不出更合適的字眼來形容。
這些神就是當地人的信仰,這些微笑綻放在他們心中,所以看到的都是淳樸而善良的人們,有著滿足而富有感染力的笑容。最讓我難忘的是從暹粒到西哈努克的長途車上,乘務員黑黑瘦瘦,每次他來發濕巾紙、礦泉水和面包的時候,他都會燦爛的露出笑容和潔白的牙齒,彎下腰雙手把東西遞給你,讓整個車廂都充滿了笑容的味道。那種發自內心的笑容仿佛遞給你的是一件真誠的禮物。
我常常想為什麼他們物質匱乏貧窮,但是看到他們卻知足而自得其樂的生活著,是因為經歷了戰亂,和平對他們來說已實屬不易,還是因為內心有了信仰而充實容易滿足。而我們遠比他們富足,卻鮮見如此滿足的笑容。
回上海的那天,踏進上航的班機,空姐微笑的說著標准的普通話,你好。我渾身覺得不自在,一直以為是因為許久聽不到標准普通話版的你好所以不習慣。而在寫下這些話的時候,我突然明白,我覺得不自在是因為和當地人的微笑比起來空姐的笑容實在太職業。
金邊博物館
金邊是我們的第一站也是最後一站,沒去吳哥之前,覺得這兒只是一個中轉站,因為上海只有飛金邊的飛機,去了吳哥之後,才覺得金邊是一定要去的,因為在吳哥,我們看的都是神當年的住所,而現在,這些住所的主人已經住到了這裡――金邊博物館。
這個博物館實在太小太小,神擁擠的住在這裡,有的甚至散落的放在窗台上,走廊裡。從沒看到哪個博物館像這樣沒有保護和防盜措施,你甚至可以隨意的觸摸。真是為這些神感到悲涼,數百年前受到人們的膜拜,現如今只能擁擠的住在這裡,但願沒有受到任何的不敬。
所有的解說和標識只有柬文英文法文,沒有中文。坐在博物館漂亮的花園裡休息的時候,我在想,柬埔寨是不是應該把中文也加上,以此來表示對一個叫周達觀的中國人的感謝。柬埔寨所有關於吳哥王朝的史書都已散落遺失,當年這個元朝的使者寫下的《真腊風土記》成了柬埔寨這段最輝煌歷史的唯一見證。正是在這本書的指引下,一個多世紀前法國人找到了在叢林中沉睡的吳哥,我才會追隨著坐在這裡呼吸著異國的空氣。一個國家的歷史靠別國的人來記載,這是不是也是一種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