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是藍色天空--川藏滇旅行印記(六)

作者: 駱歌

導讀一份美好的回憶,可以保持多久?十天?十年? 有人會用一生去記住數天。我呢?一生過了近半,好的壞的逝去,不能忘卻的實在太少。即使有,也在與時間的拉扯中丟失了細節,變成似是而非的贗品。請原諒,我的意志薄弱,不能將記憶鑄刻在心上,抵抗歲月的磨蝕。請原諒,我的記憶混亂,不能將那些曾經感動激動衝動的種種分類保管,讓畫面最終都模糊成了大概的輪廓 ...

一份美好的回憶,可以保持多久?十天?十年?

有人會用一生去記住數天。我呢?一生過了近半,好的壞的逝去,不能忘卻的實在太少。即使有,也在與時間的拉扯中丟失了細節,變成似是而非的贗品。請原諒,我的意志薄弱,不能將記憶鑄刻在心上,抵抗歲月的磨蝕。請原諒,我的記憶混亂,不能將那些曾經感動激動衝動的種種分類保管,讓畫面最終都模糊成了大概的輪廓。我無法還原我所經歷的,正如我無法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

翻開途中記錄的小本子,才發現令我怔怔淚流的奶龍神山已被拋在腦後,在色達到甘孜的途中消失了他佇立了幾十萬年的蒼蒼身影。而當時我面對他那寸草不生的山峰,曾是那樣不能抑止地莫名悲痛。我記住了陰雨紛飛記住了蔚藍晴天卻忘了曾在莽莽荒原曾遭遇冰雹雨雪沿路夾擊。我一度懷疑自己是一個沒心沒肺的薄情人。行走,只為汲取那一剎的快樂便夠。

但不論如何還是會有一些痕跡留下,替某些片段粉刷翻新。例如腰肩處的隱痛,倘若落下一輩子的後遺,我便永遠也不會忘記在新路海墮馬摔跤。然後想起“新路海”是在從甘孜往德格途中,過了瑪尼干戈後的一個美麗的冰蝕湖。至於它是什麼王妃的寶鏡之類的傳說,就算了吧,我不敢奢望還有我不會忘記的故事留下在記憶中。再然後,會記起經過新路海後就要翻海拔5050的雀兒山埡口。海拔5050--這一點記憶無誤,大抵是因為可作為揚威於人前的資本。

其實我是在撒謊。我們途經的這些地點到底前後順序如何,我是看地圖才想起來的。如果要做連線題,跟摔馬的記憶連接的是那位扶我的老馬伕。老人家黝黑的臉上鑿滿歲月的溝壑,額頭上圓鼓鼓的一個包塊驕傲地告訴別人那是磕長頭磕出的繭。依那繭子的厚度,我猜他一定是磕到了拉薩,甚至扎什倫布寺。當我得意洋洋地騎馬飛馳下山卻不慎墮馬時,是他第一個衝到我身邊。他被嚇到了,看到我在笑他才笑。我應該沒有理解錯,那笑容不是取笑而是鼓勵和安慰。老人家把我整個兒抱起來走了很長一段路,確定我沒事才放下。不知道時隔多久後我會忘掉這些細節,但我知道,那種溫暖的感覺,一定不會忘記的。

有了提示,要把記憶串起來就不會太難。關於這天的磨難,我還想到了幾點補充。摔馬之後前行不久,我們在一個河邊的草叢裡“唱山歌”,結果我腳下一滑,又撲倒在岸邊的石頭上,所幸只受驚沒受傷。接二還要連三,晚飯時又發現手不知何劃破,口子還挺深。我懊惱自己為何如此失魂大意,卻突然驚覺這不是倒霉,而是處罰。並且,這處罰還沒有結束。。。


(高原金秋)



(隨處可見的雪山草原,牛羊成群)



(新路海,那天陰冷有雨,我們一行人騎馬上山,未敢久留)



(新路海山腳下一群犛牛在過河,這時我剛從摔馬的驚魂中回過神來)



(與聖潔的雪山相比,我更喜歡冰雪消融後赤裸出灰色岩體的遠古雪山。寸草不生的凄涼,悲壯得絕對而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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