瀘沽湖,向往已久,去過人的對它褒貶不一,有的人說去了還要再去,有的人說去了一次也就那麼回事,不值得再去。但對於我,一個從沒有去過的人,還是想去瞧瞧,哪怕真是不值得,去了,看過了,才能死心。
去瀘沽湖的來回車票是在一家叫柔軟時光的客棧訂的,在昆明的機場等飛機的時候,翻看了一本叫做《麗江的柔軟時光》的書,所以看到這家客棧首先為它的名字停下腳步,其次,被它門口無數旅友的照片所吸引,最後,因為客棧裡的大忽悠,而訂了車票。
大忽悠是個納西族的小伙子,說起話來雲山霧罩的,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以至於後來要我們給車錢的時候,我們都無動於衷,以為他說假的,弄得他也挺郁悶的。和大忽悠大約聊了一個小時左右,我們兩個也是見招拆招,他忽悠來,我們再忽悠去,他始終也沒弄清楚我們是哪裡人。忽悠歸忽悠,最後,他帶我們去了當地一家小店——納西風味小吃,那裡的東西又便宜又好吃,確實沒有介紹錯。
17日一早,我們把大件行李留在了子非魚,背著一些換洗衣服和必需品,踏上了我們的瀘沽湖之行。司機是大連人,從小在麗江長大,一路上,他反復強調以下幾點:
“你們坐到我的車,是很幸運的,這是麗江最干淨的車,白衣服,放心坐下去,麗江有的車,一坐,白衣服變黑衣服”;
“不要問我什麼時候到,該到的時候就會到,別的司機,開快點,8個小時能到,慢點,最高記錄12個小時,上次一個老司機,坐我的車,大概6個小時吧”;(一滴汗)
“我開車你們放心,到瀘沽湖這一路過去,每輛車都會有人暈車,吐,我們司機就比個暈車率,我的車不常跑瀘沽湖,但每次去都沒有人吐,已經保持了很久的零暈車率,希望各位不要打破我的記錄”;(兩滴汗)
“坐別人的車,顛得厲害,頭撞到天花板,從左面晃到右面,哪有坑,往哪裡開,坐我的車,你們很幸運,不會遇到這種事”;
“我們一共要翻五座山,第二座山比較險,平均每天都有交通事故,昨天還撞了,我們先過一段按摩路,然後各位就睡覺,實在睡不著的往左面看,千萬不要看右面,這裡每天都有石頭掉下來,小的,能把車砸穿了,大的,有房子那麼大,什麼情況我就不說了,但是放心,我老遠就能看出是不是有石頭掉下來,所以請各位千萬不要尖叫,影響我開車,我恐高啊”;(三滴汗)
“寧蒗是彝族人的地方,彝族人很野蠻的,外地司機一般不敢往這裡開,這裡路上的豬、羊,我們都叫它們‘幾千’,馬、牛叫‘幾萬’,不敢撞,別看沒人看著,撞上了就圍上來,這裡的交警不敢管當地牌照,管了也沒用,只能抓抓外地的。”
……
這就是一個不常跑瀘沽湖,飆車,恐高的司機大哥。鑒於他的行車速度,我決定叫他“舒馬赫”。
諸如此類,這個司機充分發揮了北方人的貧。除此之外,他還特別喜歡超車,可能他真的技術不錯,我數了一下,除了自行車、拖拉機以外,他一共超了14輛車,在平時可能沒啥,但在盤山公路上,看上去像單行道而實際上是雙行道德盤山公路上,能把車開穩已經很不錯了,他居然還在超車,我們的心啊,怦怦直跳,每次超車都很緊張,所以一路上根本沒有睡。在超第四輛車的時候,估計那輛車的司機技術不太好,老是變道,舒馬赫大哥幾次把車身拉出去,那個司機也跟著把車子開出來,靠著左邊懸崖開,有一次,眼看超車成功,迎面來了一輛車,於是舒馬赫只能作罷。經過一番努力,終究還是成功了,超車後,舒大哥說了一句話,全車人都忍不住放聲大笑,“他要是再在我前面堵著,我超完車就去把他揪下來揍一頓”。開始超車的時候,G還在我邊上叫一聲,“別超了吧,慢點不要緊”,後來也就習慣了,“看他的樣子,又要超了”。
去瀘沽湖的山路確實不好走,18個U型彎道,路上隨處可見的大小碎石,如果下雨天,路就更難走,會有泥石流,修好的路上還是坑坑窪窪的,據說是被水泥車壓壞的,沒修過的路上,就是石子路,車子開上去就像是在做全身按摩一樣,難怪這條路又被叫做“顛髒公路”。這麼難走的一條路,如果去了那裡,就住一晚上,第二天就要一路顛回來,實在是太虧了。我不明白怎麼會有人願意只去兩天的。
一路上,舒馬赫開車很猛,但還是很穩的,有一句說一句,技術確實不錯,一車人也沒有一個暈車的,下午四點左右,到達了裡格村,我們住的是裡格半島最前方的客棧,推開窗門就能看到瀘沽湖的客棧——彼岸,而我們訂的房間又是彼岸最好的一個房間——星,彼岸共有八個房間,分別是一樓的春、夏、秋、冬和二樓的日、月、星、雲,星是一間大床房,一踏進房間,就看見房間裡的兩個懶人沙發,是人一躺進去就不想再動彈的沙發,浴室對著瀘沽湖的一面是玻璃的,可以看到深藍的湖水泛著粼粼波光,上下起伏,第一眼,被這美麗的湖景所蟄伏,第二眼,感覺暈船了。馬上決定了,要在這美麗的房間裡多拗幾個造型。
放下行李,開始了瀘沽湖半環湖之旅。
車上其他人,大多數去爬格姆女神山了,我們兩個怕累,沒有爬,順著山路徒步,一直走到楊二車娜姆博物館,說實話,很汗,她也能建博物館?還好意思收門票!不願意進去,也不想往回走,反正舒馬赫說等會兒吃飯也要走這條路,他來接我們,於是我和G就盡情發揮想像力,拗開了造型:托著湖心島、槍打湖心島、摸下湖心島,最後再給個深沉的背影,還不小心擺出了一個龜仙人的造型,把我們自己也雷的不輕。玩夠了,車子也來了,在我們面前停了下來,看是舒馬赫,我們就上了車,但一上去就愣住了,上錯車了吧,車上的人,一個也不認識,再回頭看看司機,確實是舒馬赫呀,“你們跟著他們先過去,我再去接其他人,你們就在吃飯的地方等我”。明白了,賺點外快他。
車子一直送我們到達雲南與四川的交界處,在這裡有一塊匾,上寫“歡迎來四川瀘沽湖”,反面寫的是“歡迎來到雲南瀘沽湖”,我們兩個特別興奮,回去要告訴F,我們到過四川了,徒步的哦!回去要把地圖上的四川也塗了!
晚上吃飯在卓瑪家,參觀祖母屋,吃摩梭人的家常飯,舒馬赫還特意給我們加餐一個烤雞,當烤雞上來的時候,我愣住了,這個烤雞烏漆抹黑的,能吃嘛。小心翼翼嘗了一口,還可以,但比上海的烤雞味道差遠了,黑是因為雞是炭火烤出來的,裡面的肉還是挺嫩的。傳統的摩梭人晚餐,有豬膘肉、咣當酒,說到這兩樣東西,我要扯點題外話了。
先說說豬膘肉,摩梭人把豬殺了以後,清除內髒,然後風干貯藏,一般放的越久的豬膘肉越好,招待客人都要拿出豬膘肉,通常是三年的,如果是七年的,那就很貴了,但如果沒有拿出豬膘肉,那說明他看不起你。說實在的,這個豬膘肉,我是一口也吃不下去,看到就沒胃口了,仗著膽子,咬了一口,那叫一個膩呀,馬上就吐了。
還有,在來瀘沽湖之前,可笑就跟我們說,到這裡千萬不要和當地人一起喝酒,因為這裡有一些人,不是真正的摩梭人,他們會和游客喝酒,把男的先灌趴下,讓後讓女的喝酒,趁機占便宜,已經“走婚”了很多游客了,咣當酒後勁很足,顧名思義,就是喝完咣當倒下去,所以我和G都說好了,相互提醒,不喝這個咣當酒。有想去瀘沽湖的,一定要注意這點哦,蘇裡瑪酒可以喝一點,是糧食釀的,還加了藏紅花,對女的比較好。
說到摩梭人的走婚,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開放,跟我們的婚姻制度唯一不同的只是沒有那個紅本本而已。在摩梭人中有一個傳說,上天在分配壽數的時候,叫到一萬歲,烏龜聽見了,於是烏龜可以活一萬歲;叫到一千歲,仙鶴聽到了,於是仙鶴可以活一千歲;叫到60歲,狗聽到了,於是狗可以活60歲;叫到13歲,人聽到了,於是人可以活13歲。人哭了,13歲才剛剛開始,於是人和狗商量,能不能把60歲讓給他,狗同意了,但是要求人要好好對它,讓它能夠吃飽,人同意了。因此,在當地,幾乎所有人都養狗,而且是不吃狗肉的。摩梭人在13歲的時候會舉行一個成年禮,因為他們相信13歲以後會是一個新的開始。祖母屋中有一根女柱,一根男柱,他們來自同一棵樹,男柱是樹干,女柱是樹根。在男柱和女柱下舉行完成年禮,男子會得到氈帽、腰刀和裹著豬膘肉的松果,從那一天起,他就可以開始走婚,在找到他的阿夏之前,就只能睡草棚;而女子可以得到一間二樓的房間,除非她允許,即使母親也不能進入這間房間。
不要以為走婚是很容易和隨便的,通常女子要考驗差不多九年,才會讓男子進入她的房間,這時前面提到的那三件東西就有用了,腰刀用來挑開門閂,裹著豬膘肉的松果用來喂狗,阿夏會在二樓放下繩子讓男人爬上去,進了房間之後,男人就要把氈帽掛在門口,這樣就不會有別人再進來了。當兩個人有了孩子,男人可以向阿夏求婚,如果阿夏的祖母和舅舅同意,就可以住進來,當然如果感情不和,不需要辦任何手續,搬出去就可以了。孩子將會由舅舅撫養長大,因此,不要問摩梭人的孩子誰是你爸爸,在摩梭語中,爸爸和舅舅是同一個詞。
在瀘沽湖生活的已經基本沒有真正的摩梭人了,她們是為游客而存在的,從晚上的篝火晚會上就可以看出來,很沒意思,仿佛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原本篝火晚會是摩梭男女相互表示好感的機會,如果男人對女人有意思,只需要在她手心摳三下,女人如果同意,就會再在男人手心摳三下,然後雙方就可以開始交往了。而現在的篝火晚會,純粹是表演給游客看的,尤其是主持人自稱是酋長,最後還來了句扎西德勒,把我雷得不輕,那不是藏語嗎?在整個篝火晚會上,跳舞的人擠作一堆,簡直就是群魔亂舞,漂亮的摩梭姑娘被人搶來搶去拍照,甚至還出現了丟盡漢族人臉面的一幕,至今想來我都覺得惡心。一個穿著紅色上衣的猥瑣男人,有著些許醉意,不知道是酒壯熊人膽,還是借酒撒瘋,這個猥瑣男對著一個摩梭姑娘又求又拜,不管人家怎麼趕他都不走,一看就明白這個猥瑣男想干嘛了,狠狠鄙視他,一個摩挲族小伙甚至對著他說,“請你尊重一下少數民族,我們是很保守的”,所有漢族人的臉全給他給丟光了,最後他的同伴把他給架走了,要是我,打死也不承認跟這個惡心的男人認識的,更不用說架走他了,挺佩服他同伴的勇氣的。
回到客棧已經是滿天星鬥了,猶如黑色的幕布上,懸掛著無數調皮的星星,仿佛一伸手就能摘到。我們都已經累得不行了,G想先洗澡,卻發現沒有熱水,快瘋了,沒有熱水!找到老板,一檢查發現是泵出了問題,要第二天換了泵才行,無可奈何之下,兩個勞累奔波了一天的人,只能帶著疲倦入眠了,在美麗的瀘沽湖畔,度過了第一個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