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嘎機場是世界上最高的機場嗎?我不知道。我只看見n多人下了飛機不肯走,指著不遠處的峻嶺或貢嘎兩個大字作為背景照相,直到保安來趕。機場好小,小到只有一個行李輸送帶,幾個航班的幾百號人都擠在周圍,水泄不通。心急的人等不及傳送帶的速度,索性直接去運送行李的小貨車上取。
我們動作輕緩,謹遵高原上不可劇烈運動的囑咐,大包小包的行李終於推上車出港。接待我們的是一位藏族司機,憨實親切的笑容立即縮短彼此之間的距離,直覺告訴我他是個善良的人,好感頓生。司機自我介紹叫洛旦,忠誠的藏傳佛教徒,對佛教有初級的認識,兒子在布達拉宮當喇嘛。用洛旦自己的話說就是,108層樓梯,他剛上了第一級。但對於我們這些凡夫俗子而言,已經是不可攀及的高度了。
豐田62陸地巡洋艦沿著馳騁在前往拉薩的高速公路上,大多數的驢都租這種車型穿越阿裡。金秋的楊樹葉子黃了,陽光下跳躍金色的光芒,像我的心情一般在唱著喜悅的歌兒。“碧連天,黃葉地。”除了刻在石壁上的佛祖,我最有印像的居然是大名鼎鼎的“胡廁”— 據說是胡錦x當年來拉薩光顧過的廁所。呵呵,慕名也進去解決了一次問題。哦,連門口收費的藏族老人也坐在一旁,和眉善目,慈藹地衝我們笑。
亞旅舍有著典型的西藏建築風格。白色漿面的牆體,紅色平面屋頂,四方的窗格鑲嵌在牆上,鮮艷的窗簾布隨風起舞。大院裡停滿各色越野車,院落裡有一個藤架,不知名的植物纏繞撐起一片蔭涼,各種膚色的人享受著高原陽光的溫暖,或是讀書或是筆記,或者干脆什麼也不做,眯眼陶醉於遐想。牆壁上有一塊留言板,多是邀請結伴同游的帖子。
一看表,幾近六點半。他們都勸我第一天多休息,少活動。我執意不肯,因為日程安排緊迫,我只有今天下午這個機會去大昭寺,何況這裡離大昭寺僅咫尺之遙。一咬牙,交待Dustin幫我安置行李,門口揮手召了三輪車,匆匆趕至大昭寺。買好門票,才從喇嘛口中得知,離關門時間還有兩個小時呢。
溫濕的殿堂彌漫著酥油的香氣,黑褐色的油膩掩蓋不住昔日的金碧輝煌,身著暗紅色袈裟的喇嘛們團坐在一起念誦經文。
跟著朝拜的老嫗,她祁福之處,我隨之合十;她撫弄之處,我隨之模仿;她布施之處,我隨之解囊;她添加一碗酥油,我隨之拿起酥油桶裡的木勺;她伏倒在佛像的腳下,我隨之輕倚面於絲質的袈衣;她側耳聆聽弄潮清音,我隨之將半壁深埋於油膩膩的黝黑石槽中。腦海中毫無雜念,只知道心懷崇敬,懵懵懂懂地使勁讓所有的金色轉經筒順時針旋轉。
低沉的法器吹響了,我慌忙向外跑去,四方的天像大塊的藍玻璃低懸在我的頭頂,我是一只井底之蛙,獨自在大院裡繞圈,卻找不到去寺廟頂部的入口。四周環顧,只有語言不通的藏人教徒搖著轉經筒,目不斜視,口中念念有詞地從我身旁擦肩而過。
兩個小姑娘走進我的視線,學生應該會說普通話吧。果不其然,她們讓我原地稍等片刻,蹦蹦跳跳地離開了,一會兒又蹦蹦跳跳地回來,手裡多了把傘。這兩個藏族小女孩,單純而善良,熱情好客,一點也不怕生。其中一個胸前掛著手機,另一個戴著金耳墜,藏族人的富庶由此可見一斑啊。
上面一個拽,底下一個托,硬是把我這個笨手笨腳又不敢大力動作的人弄上了大昭寺屋頂的最高點。感覺真的太好了,站在金光燦燦的殿頂,斜陽散發熱力撲面襲來,人好像置身於幻境。那一刻,兩個小姑娘純真的笑容永遠映在了大昭寺前,我的記憶深處。(“美朵卓嘎”是玫瑰的意思嗎?!扎西拉姆和次仁曲珍啊,你們送給我的名字真的很美,就像燦爛陽光下你們同樣燦爛甜美的笑容。)
更讓我感動的是臨別時次仁解下項鏈送給我留念,雖然不值什麼錢,可是卻讓我感動的西裡嘩啦的,不知道該在金子般的赤誠的心前說什麼好。
太陽落山了,前往布達拉宮白塔與眾人會合。沒了太陽的熱量,氣溫降得很快。步行回旅舍的路上,招了風,受了涼。不敢洗澡,隨便扒了點吃的就睡下了。朱哥哥很有陣勢地將窗戶打開,說是不然晚上氧氣不夠。
睡到後半夜,醒了,有些發低熱,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在夢裡,歌聲依舊輕輕回響,“哦,我看見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一座座山川相連,呀啦索,那就是青藏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