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脫之行走日記
---孫頭
已經很多年不寫東西了,墨脫歸來,不知為何有了想寫一點東西的念頭,也許是受了某位隊員所講:恨一個人讓它自己去徒步墨脫,愛一個人和它一起去徒步墨脫的感染,也許是墨脫之行的路程艱苦而景色難忘吧,暫且以日記的形式來記敘一下徒步的經歷。
10月5日晴轉多雲海拔:派鄉2850
經過空中管制的等待,成都飛往林芝的飛機終於起飛了,雖說今年五月已經來過一次林芝,可是在空中鳥瞰還是第一次,一個多小時以後透過雲中的縫隙終於看到尼洋河了,預示著我又一次來到了西藏的小江南---林芝,剛下飛機明顯感覺到不光比成都涼很多,而且空氣也清新很多,一幫隊友在忙著拍照留念,我趕快招呼大伙千萬注意不要著涼,雖說林芝海拔才2000多,萬一受涼感冒,這趟墨脫之行肯定就要泡湯了,取完行李走出候機樓,先到的領隊老才和虎子已經帶著藏族姑娘們在停車場邊等候我們,獻完哈達,大伙上車直奔本次徒步活動的起點---派鄉。
一路上大伙在適應逐步升高的海拔基本無語,到達派鄉大門口,購票入門,村子不大,午餐後召開行前例會,分發行李牌、胸牌、紀念章、路書等,領隊講解注意事項,會後自由活動,一幫隊員坐車去看南迦巴瓦峰了,我則忙著購買綁腿、編織袋、水等公共物資,晚飯後分發今後4天的中午路餐,看著轉陰的天氣心裡祈禱未來幾天最後不要下雨,道路泥濘是小,早已聞名的漢密旱螞蝗可不好對付。
10月6日多雲轉陰,間中小雨海拔:派鄉2850~多雄拉山口4221~拉格3250
早上7點起床,收拾裝備,早餐後大伙一起爬上大貨車坐8公裡的山路到達多雄拉山口下方的松林口,一路雖然顛簸,可是山上的美景早已使人忘卻屁股的不適,一路是歡歌笑語,藍天白雲下、清新稍冷的空氣,雪峰下面是紅、黃、綠間雜的高山灌木,受印度洋暖濕氣流的影響,林芝地區是植被茂密,從亞熱帶到寒帶植物垂直分布,這一點到了徒步的中點才使人感受更深。
下車後,稍作整理,呼喊大伙趕快收拾好趕路,一定要在中午前翻越多雄拉山口,不然萬一天氣轉壞就麻煩了,我走最後收隊,背上路繩、水和路餐向4200多米的多雄拉山口攀登,一路濕滑,緊走幾步就會氣喘,還要時常停下等待攝影發燒友曉偉同學,看著越來越遠的隊友,聽著對講機裡傳來的前隊已經走到山口的消息,心裡不免有點著急,時不時要催促一下,以免落得太後天黑前趕不到拉格,接近山口霧氣越來越濃,間中夾雜著毛毛雨,雖然穿著抓絨衣和衝鋒衣,可以停留稍久,身體還是感覺到寒意,特別是山口較平坦風更大,毛毛雨越來越大,曉偉同學終於收拾起相機專心趕路了,趕到山口,看到我們隨隊的拉巴醫生坐在山口避風的地方悠然的吸著煙,不免感慨,畢竟是西藏長大的藏族人,雖然已經52歲了,背著比我的背包還重的藥箱,可是體能不輸我們。
山口霧氣太濃也看不清周圍的景像,有點可惜,稍作停留即往山下走,開始下山的山路還好不太難走,可是沒走多久路就變得越來越難走,有時還要走在陡峭的山坡邊緣,終於趕上了後隊,雨一停,曉偉同學又經不起美景的誘惑,取出相機開拍,我也只好耐心的等待,不用趕路,反而可以靜靜地欣賞風景,一邊拿出干糧吃著,這才發覺我們下山是從山口漸漸走到了峽谷中,兩旁是雲霧繚繞的山峰,在霧中時隱時現,路旁山坡上的野花大都已經凋謝,但是灌木上不時可以看到紫色、紅色、藍色的小果實,在這3000多米的海拔上竟然時不時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聲,大自然生物的生命力之頑強由此可見,在等待中前隊越走越遠,對講機有時得聯絡已經模糊不清,我估計前隊至少在我5公裡之外了,只好再次催促曉偉同學趕路,免得天黑前到不了第一天的露營客棧---拉格,下午2點左右,對講機裡傳來了婷婷同學等4人已經到達拉格的報告,心裡還一陣暗喜,心想應該離營地不遠了吧,事實證明這個想法是錯誤的,雨是下下停停,一會穿上衝鋒衣,雨一停就要脫下,不然一走路就感到悶熱難受,趕路中碰到了從上海瞞著老媽偷偷跑出來的文文、北京來的帥小伙劉明和有高考戰勝之稱的王校長,劉明也是因為喜歡攝影所以才落在了後面,而文文可能是第一次參加長距離的徒步活動不太適應,看來年輕漂亮可愛的的女博士光顧著學習工作,體能還有待提高呀,王校長則是年紀偏大,第一次就整個這麼高難度的戶外活動也是走走停停,文文同學是邊走邊反復地詢問,還有多遠才到營地呀,催促我用對講機問一下先到的隊員,我從剛才對講機的聯絡中感覺離營地至少還有4、5公裡的路程,照我們現在的速度,估計還要2個小時以上,可是嘴裡卻說:不遠了,再轉幾個彎,過兩個小木橋就到了。只怕我說了實情文文同學就一屁股坐地上休息不走了,看來昨晚發給他們的藏傳秘藥大力丸吃了也不一定管用呀,天黑前趕不到營地,我又不熟悉路況,到時氣溫很快下降,現在身上的衣服都是濕的,不感冒才怪吶,在我的催促及鼓勵下,幾個人是走走停停,文文是邊走邊數又過了第幾個小木橋,王校長我看樣子雖然也是很疲憊倒不失風趣,邊走便用對講機和先到的婷婷同學發幾句感慨,就這樣在文文同學快要崩潰的時候,終於轉彎看到了小木屋,幾位先到的隊員站在木屋的走廊下歡迎著我們的到來,趕快放下背包,進屋烤火。拷了一會火去到住宿的床鋪看了一下,簡陋的小木屋,四周和地板是一塊塊木板拼接的,每塊木板之間都透著縫隙,裡面又用木板隔開了幾間,抬頭一看屋頂我想起了小時候搭的防震棚,是透明塑料的,還只有一層,雨點打在上面劈啪作響。有幾個地方估計是破洞漏水的地方,老板用透明膠紙粘著,可還是有個地方滴水下來,漏在床鋪上。
晚飯後召集大伙介紹第二天活動的行程安排及注意事項,會後我坐在火爐邊和大伙閑聊了一會就去休息了,躺在還算干燥的木板床鋪上,放松身心真是舒坦,耳聽著塑料屋頂滴答的雨點聲和木屋邊小溪的流水聲,在不知不覺中就睡著了。。。。。。
10月7日 陰有陣雨 海拔:拉格3250~汗密2240
早晨醒來已快到7點,起床先收拾好背包,雖然天陰還好雨停了,就著廚房的塑料管裡冰涼的山泉水刷牙洗臉,早餐完畢,我們幾名領隊在大伙簽名的釘在了木屋外木板上的高路大旗前讓曉偉給拍了個合影就匆忙出發了,今天還是我負責收隊,因為怕昨天的文文和王校長走不動,所以昨晚特意安排了一位背夫牽著一匹馬跟著我,等他倆走不動了好輪流騎一會馬,可是文文和王校長已經隨著前隊走遠了,走出客棧不遠回頭張望,好美的一幅水墨畫,雖然陰天,霧氣卻已散去,兩邊的山峰在雲霧繚繞中時隱時現,一條條小瀑布或從峰頂,或從半山腰飛瀉而下,空氣和時間好像凝固在這靜謐的一瞬間,我貪婪地深呼了幾口氣,靜靜地沉靜在自我的世界裡,可是對講機裡的呼叫聲打斷了我的思緒,今天還有近30公裡的山裡要走,不能久留,腦海裡冒出了一句話“I’LLBE BACK”也許吧。
邊走邊和隨行的普通話說的和廣東人差不多的背夫閑聊了幾句,他是附近村子裡的,好像叫“大仁靑次仁”,走不遠看到路左邊有一大堆石塊,他告訴我說這裡本來是一座石頭砌成的房屋,幾年前有一對年輕男女,不停勸阻非要在已經下雪後還要反穿墨脫,走到這裡夜宿屋裡,結果旁邊的山上發生雪崩,房屋被直接摧垮把人埋在下面,當時天冷凍得太硬連屍體都沒法扒出來,也許這是上天的安排吧讓他們永世相守不分離,軀體埋葬了,靈魂升華了,再次表明人的力量在自然面前是多麼得渺小,由此想到九年前的五一期間,深圳的兩位山友在攀登玉珠峰時因暴風雪不幸遇難,在他們前行的幾天我還在南澳的西衝碰到其中的王濤,他還問我要不要一起去爬玉珠峰,只因當時我上班請不到假期,才沒有成行,要不可能也長眠雪山了,或許這是山友最好的歸宿吧,願他們在美麗的天堂裡心靈得到淨化,安息!
繼續前行,一路還算平坦,曉偉同學今天還是拍個不停,漸漸我們又落在了大隊的後面,趕到大岩洞的午餐休息地時看到了北京來的婷婷、陶然和海豐,婷婷在忙著扎綁腿,陶然坐在前面不遠的石頭上抽煙,結果發現幾條旱螞蝗爬到了腳上,趕緊用煙頭把他們清理下來,不然等會鑽到腿上可就有好瞧的了,下面的路段慢慢就有少量的螞蝗了,我也趕緊檢查了一下身上,還好沒有,今年五一去雅江已經見識過旱螞蝗的厲害了,吸血不帶疼的到無所謂,就是螞蝗同志長的太磕磣了,吸在樹葉或草葉上搖頭晃腦的扭來扭去,惡心滲人呀,幸虧當時防範的周密才沒有著螞蝗的道,大部分隊員卻無法幸免,一到營地,男同胞就差脫褲衩檢查了,我們的晨程同學都已經回到林芝賓館了,卻又在身上發現了螞蝗,結果是嚇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這次很想來墨脫,結果最後還是被螞蝗給唬住不敢來了。
過了大岩洞隨著海拔的逐步降低,亞熱帶氣候的特征也越來越明顯,樹林越來越茂密,高大的松柏樹隨處可見,有的樹身上纏著寄生樹藤,有的上面長著綠綠的苔蘚,偶爾可見倒伏在路中間的直徑至少一米多的已經枯死的松柏樹,穿行在原始森林裡,道路泥濘,我是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馬糞、騾子糞混合的泥水裡,鞋早已濕透,襪子上也滿是泥漿,和曉偉一起走著走著趕上了領隊一笑帶領的後隊,除昨天落後的文文和王校長外、還有北京來的老戴同學、深圳來的小琴、昆侖妹子,昆侖妹子本來坐在馬上了,不知為何又下馬徒步又落在後面了,通過對講機得知前隊已經到達漢密的客棧了,我們這伙人還在後面慢慢往前挪著,特別是文文和小琴妹子兩人走路就像裹腳的老太婆一樣,三寸一挪,我本來跟在最後,後來實在耐不住走到前面,一面鼓勵加油快走,一面裝著很輕松的樣子,其實我也走的很累了,可是在隊員面前不能表現出來,要不大伙一泄氣可就麻煩了,無奈文文同學是體能不支,小琴同學是有身體狀況,恨不的把她倆一手一個提著走,趕快趕到營地好烤烤火休息,在磨磨蹭蹭中終於又趕到了今天的客棧。
汗密的客棧條件比拉格的稍好,雖然還是木板房不過不用望著星星睡覺了,先到的人員已經在火塘邊烤鞋和衣服,我換上拖鞋也坐在火塘邊烤火,順道把穿在身上的衣服也烤一烤,過一會客棧的眼鏡老板叫大伙拿身份證及邊境通行證出來登記,沒想到這麼偏僻的地方竟然還有兵站,幸虧兵站的和老板很熟悉過來客棧登記,不然大伙還要親自冒雨去兵站登記。
眼鏡老板親自下廚為我們做飯,四菜一湯,深圳來的阿鳳妹子是今天過生日,以前都是去逛街SHOPPING過的,沒想到今年來到西藏的山溝裡了,宮浩同志把帶來的烤雞及板鴨也貢獻出來,叫老板拿來啤酒,大伙在一陣熱鬧聲中為阿鳳妹子過了一個沒有生日蛋糕的生日。
晚飯後在我們領隊住的房間裡開活動例會,介紹明天的路況及注意事項,每人發了一件連體工作服,因為明天要通過汗密的螞蝗泛濫區,正開會間,忽然有人驚叫有螞蝗,我過去一腳踩爆,一灘血跡,正慶幸不是咬的我,忽然感覺小腿上有點不對勁,低頭一看,他大爺的,右邊的褲腿小腿位置內側已經一片紅,跺一跺腳,一只吸飽了血的螞蝗落在地板上,我一腳踩上去,立馬爆開,地板又多一灘血跡,提起褲腳,看到一個小紅點還在流血,趕緊按住,估計是剛才在廚房吃飯時爬上來的,因為廚房裡有水比較潮濕,已經發現好幾條螞蝗了,不過傷口不痛也不癢,想不到我的第一次和螞蝗親密接觸獻給汗密了。
散會後隔壁房間裡傳來了大笑聲,原來是幾位女同胞睡覺時害怕螞蝗爬到身上來穿上了剛發的連體服,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就像木乃伊一樣,娘子軍的黨代表-盧均同學拿著相機正拍照留念吶。
先把拉巴醫生發的一粒大力丸拿碗用水泡著,要明早五點一早服用,躺在床上是渾身不自在,老是感覺會有螞蝗爬上來,拿紅花油在床鋪的前後左右一陣塗抹,還是不敢入睡,後來實在架不住瞌睡,愛咬哪咬哪吧,不管了,倒頭一覺睡到自然醒,就是早上想去廁所來個大的猶豫了半天,這要一蹲下螞蝗爬到屁股上怎麼辦,最後是上上下下檢查了半天,最後是速戰速決。
10月8日 陰天有雨 海拔:汗密2240~背崩870
雨一直下,早上也沒有停的跡像,我猶豫了一下也穿上連體服,裡面先穿一雙徒步襪,外面再穿上足球襪,把速干褲扎在襪子裡,心想看你螞蝗怎麼鑽到腿裡。我們也不能耗在這裡等雨停,因為昨天眼鏡老板說只要一下雨就是十天半個月的,但是前行要經過大塌方區和懸崖峭壁邊的老虎嘴,昨晚大伙一致表決同意只要是下小雨行程不改,今天安排我和一笑帶著路繩先走,先到大塌方區看情況而定要不要架設路繩。
我帶好裝備先行了一步,順著溪流冒雨走在山路上。基本是一路下坡,走不遠竟然看到幾間木板房,難道這裡還有人家居住,這麼多螞蝗怎麼生活呀,我左右張望了一下走到一間開門的房前,向房主詢問了一下前行背崩的路也沒有多聊就繼續趕路了,對講機裡傳來老才讓我稍等王校長的呼叫,原地等待中看到幾位另外的徒步客從我身旁經過,大家點頭示意無需多言,為了同一個夢想,同一個目的地,怕站立太久螞蝗爬到我身上就又放慢腳步繼續前行了,前行不遠路兩旁不時看到成片的芭蕉林,葉子長的比我在深圳看到的還要大,不會是當年的鐵扇公主栽下的吧,濕潤的氣候加上肥沃的土壤使這裡呈現出盎然的生機。不知不覺加快腳步往前趕,不一會又看到了剛剛從我身邊經過的幾位路友,正走在山崖邊的小道上,最前面一位朋友驚叫一聲:有蛇,原來是一對有綠色花紋的蛇也許被我們的腳步聲打擾了美夢,正要急匆匆溜下山崖,可惜被我身後聽到喊聲趕到的背夫小伙子練起一塊石頭,在我們的勸阻聲中,趕過去一下就搞定一條,也許他是好意怕蛇咬到我們,只是這對鴛鴦情侶可就陰陽兩相隔了,溜走的一條也許就此孤獨一生,後來聽說這裡還有很大的蟒蛇,只是現在很少見到了,看來只要是人類足跡能遍布的地方也就是自然界的其它生靈遭殃的時候,人類雖然在億萬年的進化中成為了地球的主宰,可是現在對物質的追求已經對自然生態造成了許多無法彌補的遺憾,在自掘墳墓而無知,連地球甚至宇宙都有要毀滅在重生的一天,作為滄海一粟的個體對物質無休止的最大追求到頭來又有什麼用吶。也許有人要說沒有追求就不能推動人類的進步,但是進步也未必是好事,應當追求人類境界的進步才是,而不只是個體對物質最大化的占有。
經過兩個多小時的一路下行,終於到達江邊的大塌方區,原來是左上方的陡峭山坡可能在夏季暴雨的衝刷下坍塌了下來,造成50米寬度以上的塌方區域,我仔細觀察了一下,我們要經過的區域坡度約30多度,前面是泥沙混合地段,但是這兩天下小雨,應該已經沉降了不少,反而變得結實很多,後面大部分是大小不一的石頭,如果沒有大的震動,也應該不容易在崩塌了,通過對講機聯系得知大伙還沒有全部到達事先約定的小平台,我等一笑趕過來和我會和商議後決定不在架設路繩,免得大伙對路繩產生依賴心理反而可能不安全,我決定先過去看看情況再說,還好不難走,到達另一端後我通知一笑組織大伙分批通過,海豐第一個過來後就繼續前行了,等基本都通過後我讓一笑收尾也往前趕路了,不久到達傳說中的老虎嘴,走了一段發覺其實一點都不難走,因為現在的路已經比以前又拓寬了,雖然右邊腳下就是一兩百米深的懸崖,可是走在中間有條淺槽的山路上一條都不用擔心,只要一步一步的穩穩走就可以了,我反而擔心的是螞蝗,不時低頭看看腿和登山杖上,一發現有立即發揮我的一指彈功,反正不能給予螞蝗可乘之機,終於到達一號橋,一看先到的幾位正忙著渾身上下的捉螞蝗吶,本來還還想到橋頭一個類是門廊的下面躲躲小雨吶,看到今天碰到的另一隊朋友的頭上血糊糊一片,他說是剛才可能是門廊上掉下的螞蝗咬到的,我趕忙走到外面,情願淋雨也不過去了,後來聽說有位小伙子衣服沒有扎緊,走到這裡的時候脫衣服一看,後背已經被螞蝗咬的幾乎體無完膚了,先到的收拾完都先趕路走了,我留下等待最後的四位隊員。
等四位到齊後,我勸說已經走的疲憊的小琴和昆侖妹子騎馬,要不然今天還有漫長的路程要走,在不加快天黑前就到不了背崩了,又是一陣急趕,腳下是江水奔騰不息的聲音,穿行在亞熱帶雨林的懸崖上,盼望著2號橋的出現,因為今天要通過4座橋就到背崩了,到達2號橋後稍一停留就往3號橋趕去,一則是過了3號橋螞蝗要少很多,二則是路程過半也能好好喘口氣。快到3號橋時又碰到了婷婷和陶然,一起通過3號橋坐在路邊的木板上休息,趁雨停的時候把連體服脫掉。
邊休息邊等待我們雇用的馬隊及背夫過來,3號橋上的木板年久失修,已經開始腐爛了,經過的時候要小心翼翼的走在中間,個別嚴重的地方搭了幾塊新木板,這還是我們的向導花錢請當地的駐軍給放在這裡的,還有很多放在橋邊沒有鋪上,我們事先估算過,不放新木板人走中間應該沒問題,但是馬比較重,很可能過不來,果不其然,第二匹馬剛走都橋中間,結果稍一偏邊,馬失前蹄,下面的已經腐爛的木板經受不住壓力,“轟然“一聲響,木板崩爛落入湍急的江水中,一下就給衝的沒了蹤影,看得我這個旱鴨子驚出一身冷汗來,別說不會游泳,會游泳掉下去估計都沒戲了,幾位背夫急忙跑過去,齊心合力總算把馬連拉帶推得給搞起來牽過來了,又把橋邊的木板幾乎全給鋪在了橋上,才把剩余的馬匹兩人一組,一前面牽著一後面拉著才把馬匹全部搞定,我看看馬匹真是可憐,每匹馬都被螞蝗咬了至少十幾口,身上也是左一處右一處血跡,自己又不能摘掉螞蝗,一只只喝足吃飽了還掛在馬身上晃著。馬夫可能已經見怪不怪了,也懶得幫馬捉螞蝗。
一會雨漸漸停了,路也好走很多,最主要的是已經過了螞蝗泛濫去,不用老是上下左右的提防了,心情也就放松了,雖然已經疲勞,想著再過4號橋就到宿營地背崩腳步也稍許輕松了不少。對講機裡傳來一笑的呼叫得知4號橋就在前面不遠處了,終於遠遠看見了4號橋---解放橋,軍方投資興建的就是不同,比前面三座橋寬且橋面也結實很多,估計開汽車上來都沒事,橋頭另一端正對是一個崗亭,邊防軍要檢查邊境通行證和行李,登記身份證,因為這裡離中印邊境藏南地區很近,非本地居民進出全要在當地公安局辦理邊境通行證才行,不然即使能混過前面的兩處檢查站,到橋頭也要原路返回派鄉,我想起在拉格碰到的一位台灣同胞的趣事了,這老兄好不容易在一位上海朋友的幫助下混到4號橋,碰到檢查的邊防軍戰士雖然拿出了假冒的證件,但是一開口回答問題就露餡了,我們看到邊防軍一般都是稱呼同志,他倒好,一開口就叫“長官”,結果可想而知,雖然解釋說自己不是什麼國民黨,是民進黨的,結果一樣,軟禁了三天,等部隊通過衛星連線調查清楚之後和他朋友一起被原路發配回派鄉,就這樣和墨脫插肩而過,估計最最痛苦的是又要重走一次螞蝗泛濫區。
接受完檢查喘著粗氣爬完一段長長的上坡路,終於走到了山坡上的背崩村口,明白為什麼叫背崩了,難不成是背包客崩潰的地方,幸虧出發前吃了一粒藏傳的大力丸,可惜背崩因為冬天不下雪,所以客棧都沒有火塘烤火,我住的客棧只有一個燒水電爐子能烤烤,根本不頂用,趁著吃晚飯還有一段時間,等不及燒的熱水了,用冷水衝了個涼,雖然涼,三天沒衝涼了,衝完感覺輕松很多,換件干衣服穿上好舒服。
吃完晚飯剛開完例會,部隊又派人過來收身份證和邊境通行證,說要上網核對一下,交完證件不久。正和還沒有睡意的幾位隊員坐在飯桌邊喝著啤酒或飲料閑聊著,過來一位邊防軍戰士,喊過來坐下一起聊天,正聊著又過來一位女同胞,原來是這位的夫人,這幾天正來探親吶,通過聊天得知,這位軍嫂不容易,結婚15年了,為探親至少徒步走過上十次來背崩,我走一次感到已經足夠了,再次見證愛情的力量是多摩偉大,能使一位本來柔弱的女性,克服心理障礙,一次次的經過螞蝗區徒步進來,而且聽他老公說現在的螞蝗已經比以前少多了,以前還有很多向小拇指一樣大的迷彩螞蝗,吸在身上要用力拉半尺長才能扯下來,欽佩!
正聊著,又進來一位戰士,原來是看到證件後來找老鄉聊天的,他是江蘇鎮江的,17歲當兵,在這裡已經當兵7年了,再過一年就可以復原回家了,不知小伙子回家後要多久才能適應城市的生活,他又打電話叫來一位我真正的老鄉,徐州新沂市的,以前是縣,現在改成縣級市了,離我老家才幾十公裡,老鄉見面分外親熱,又叫老板娘拿來幾罐啤酒開喝,直聊到半夜他們要回軍營報到才散。
10月9日 多雲,時有陣雨海拔:背崩870~墨脫1225
沒有了螞蝗的騷擾,一覺醒來天還黑著,懶在床上等天有點光亮了才起床,今天是徒步的最後一天了,刷牙洗臉後坐在凳子上用竹牙簽把雙腳上各有的一個水泡挑破,敷了一些雲南白藥然後用紗布包裹上,自己看了直想笑,要是天天這樣纏著,會不會纏成老太太的小腳,穿上昨天在這裡買的一雙軍膠,原來的運動鞋第一天右腳的小拇指就露了出來,第二天左腳的也出來了,走在山路上,很快就把鞋給咯破了,本來想穿登山鞋來的,想想太重沒穿,現在有點後悔,後悔的還在後面,等我走到半路時更後悔,剛出發因故我走在了最後面,離後隊估計都有1個小時的路程了,走著走著,腳是越來越不舒服,走起路來是哪只腳落下哪只腳痛,後來慢慢只能用腳丫子外側走,一個人在後面不緊不慢的趕著路,對講機裡只能聽到模糊不清領隊的聯絡聲,看來我是落後的太多了,看來軍膠鞋底太薄,不適應根本不行,懷念昨晚扔在背崩的那雙開了天窗的運動鞋了,也無心欣賞風景了,估計經過三天的徒步,一是身心有些疲憊,二是對風景也審美疲勞了。
雖然腳痛也要堅持,今天路程雖然相比而言很平坦,都可以通小車了,但是路程最長,拒絕了後面趕來的我們雇用的救援車的坐車邀請,一個人在峽谷的山路上走著,放松了思想,盡量一直走著不停留,一旦歇息下來,腳丫子緩過氣來在開走是更加痛苦,又碰到了曉偉同學,邊走邊等,路上讓曉偉給拍了幾張照片,拄著登山杖,穿著軍膠、足球襪,褲腳挽到了膝蓋處,背著背包,胡子也好幾天沒刮了,估計照出來像一個逃難的。
路上不時碰到進來的人,看到還有幾個人背著鋁合金的門窗進來,心想下次來背崩估計可以住上現代的房屋,說不定還可以有熱水器衝涼了,不時詢問過來人的還有多遠到墨脫,從開始的三個多小時,到兩個多小時,一直到不遠了,腳已經走得有點麻木了,雖然有點一瘸一拐,可是已經沒有開始的時候那麼痛了,雨時下時停,到達一個三岔口時,從對講機和虎子通話得知前面上坡就到墨脫了,精神為之一震,曉偉在後面跟著,走呀走呀,怎麼還不到,神呀,為什麼墨脫比背崩高的三百多米海拔全在最後的這裡,這時候要是有車來,我會毫不猶豫的搭車了,可惜沒有,一路的上坡,背崩沒有崩潰,整不成快到墨脫還崩潰了,走幾步停一停,終於看到前面的要登記證件的小棚子了,一笑稍早一點到在等,兩位小姑娘過來獻了哈達,喝了一罐放在桌子上的紅牛,感覺回過了一點神來,留下一笑繼續等最後的曉偉,我先朝前面不遠的墨脫縣城走去,經過一座水泥橋,走在了雨中墨脫縣城水泥路的大街上,感覺又回到了現代的空間,縣城不大,比我想像中的現代化了很多,住宿墨脫魚莊,看到外牆上有不少先來者的題詞或俱樂部旗幟,我也拿出一張名片插在了留言處,不知自己還有沒有機會再來看一看。聽虎子說街上有個地方還可以衝涼,久違的熱水衝在身上好舒坦呀,五天了,第二次衝涼,還是熱水,回去處理腳上的水泡,又多兩個,水泡都漲得有點透明發亮了,處理完畢,躺在床上稍事休息,回想這四天的歷程好像是一瞬間,相比我今年五一剛走過的雅魯藏布江大峽谷而言是艱苦而難忘
晚飯時看到了好幾年沒見過面的以前的深圳山友,他現在是援藏干部在墨脫供職,進到裡間更驚奇的是看到了也好久未見面雪線的老板和老板娘行雲流水和如風這對模範夫妻,一聊天才知他們是比我早一天徒步進來的,異地逢故己異常開心,外間的隊員們是聊的更開心。
10月10日 晴間多雲
一早起來大伙一起和前來接受捐贈藥品的醫療站的人員合影後,送別了要先行的老才、虎子、一笑和幾名隊員。天放晴了,雖然腳底還是疼痛,心情卻格外舒暢開朗,站在高處遠眺四周是群山懷抱,藍天白雲下的群山是雲霧環繞著,真像是開放的蓮花圍繞著縣城。
腳疼就沒有去街上逛逛,晚飯時留下明天才走的的一幫隊員招來個幾位學校的孩子和我們一起晚餐,在一位還在上初中的門巴小伙子用特有的藏族嗓音唱著“走進墨脫天地寬’的歌聲中,大伙跟著歌聲仿佛又重走了一邊墨脫徒步之路。
席間王校長說今天是他的生日,墨脫之行中竟有兩位過生日的,看來這是讓他們過一個一生中最不尋常的沒有蛋糕的生日了,大伙一起唱起了生日快樂歌,幾位小姑娘和我們一起用漢語、英語唱完生日快樂後,又用藏語唱著,我們只能跟著曲調哼了,看來我們大伙裡面只有王校長享受過藏族的生日祝福了。山裡的孩子因為相對較封閉的原因,基本保持著童真和可愛,她們向往的職業基本就是從電視裡得知的明星,唱歌的門巴族小伙子更是想著長大後要做一個背負為職業,也許是受了父輩的影響,背負能有當地來講較高的收入,能更好的養家糊口吧。
10月11日 多雲 海拔:墨脫1225~波密2750
早7點起床,召集大伙趕快收拾行囊吃完早餐好盡早趕路,雖說今天是全程坐車,路程也只有150多公裡,可是聽昨天我租用車的當地司機講,山路狹窄崎嶇不平,很多地方不好錯車,吉普車一般也就15公裡的時速,而且後面還要翻越海拔4300多米的嘎隆拉山口,昨天先走的就是因為路況、塞車等原因,住在了80K的地方,今天一早四點就要起床往波密-八一趕路了。
一出縣城,路況果然顛簸,好幾次我腦袋撞在門框或車頂上,趕緊抓住扶手,在上下左搖右晃中前行著,偶爾還要停靠路邊讓行對面過來的大貨車。
在80K的地方因為我等候另外兩輛車的幾位隊員吃一碗面的20分鐘,結果我們三輛車到達波密的時間比吃完先走的一輛車足足晚了7個多小時,先是前行不遠一輛大貨車壞在路中間,錯不開車,兩邊塞車等待,萬幸的是等了2個多小時終於修好通行了,等到了嘎隆拉半山腰時已經6點多了,又是塞車,又一個不幸的消息從前面徒步返回的貨車司機傳來,一輛修路的挖掘機陷在路中間,兩邊都塞住通行不了,海拔升高加上夜晚的降臨,氣溫驟然下降,車裡的溫度表顯示車外只有2、3度的溫度,無奈只得掉頭往回走一段找了一個客棧先吃晚飯暖暖身子再說,已經是晚上8點多了,先走的一輛車已經到達波密了,而我們還困在半道,還好吃完飯前方通行了,大伙決定繼續趕路,繞來繞去,盤山而上終於到達山口,可惜夜黑有霧,聽聞的山頂清澈聖潔的冰湖根本見不到蹤影,凌晨2點多終於到達波密,入住事先定好的酒店,衝涼睡覺。
10月12日晴天海拔:波密2750~八一鎮2940
一早六點多起床後先去大街上瘸著腿找櫃員機取錢,經詢問好不容易找到兩家,結果是農行門口顯示故障,郵局門口的裡面一分錢也沒有,這人來人往的川藏線上的地方怎麼也這樣,大爺的,都上班三天了,銀行的人咋都一點責任心都沒有,差點鼻子都給氣歪了。
吃完早餐後坐在租來的去八一鎮的車上,路況很好,大伙一路說說笑笑,俗話說得好---好事多磨,車到通麥要過橋前又遇塞車,一打聽原來是西藏武警總隊63師拉練,有一百多輛軍車要從對面開過來,吊橋一次只能過一輛貨車,一輛車要一分多鐘,過完還有來波密參加文化節的一百多輛4500要過,等吧,隨遇而安,無聊中走進路邊的菜館去喝酥油茶,躺在座椅上曬著太陽,中午盧均同學朋友的表弟過來請我們吃了一頓午飯,下午三點多終於放行了,車至4515米的色季拉山口,再一次目睹了南迦巴瓦峰的真面目,在大伙的歡呼聲中,下車拍照。
八一鎮的燈光逐漸呈現在眼前,入住小天鵝賓館,和先期到達的領隊及隊員會合了,一起晚餐共祝活動圓滿結束。
今年五一帶隊去了雅魯藏布江大峽谷徒步,九月份又去了川西北的康定-丹巴穿越雅拉神山的穿越,都沒有這次的感觸深刻,或許是此情此景和人的第六感官想契合了才能觸發人的靈魂吧,願每個人的墨脫之旅是淨化身心之旅,祛除暴戾之氣,心升祥和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