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夢幻之旅-喀納斯,額濟納,巴丹吉林10

作者: 李老貓子

導讀9月27日 小雨轉雨夾雪轉晴黑暗中,呼嚕聲此起彼伏……一個明亮的男聲在叫喚:“Hi,起床了!” “咕嚕,才幾點了!天還黑呢…….”我還要繼續做夢在喀納斯湖游泳呢…… “你們,全部都起來了!”帶著壞笑的聲音繼續煩人。 “哪來的討厭小狗,拖出去,亂棒打死。” “喂,再不起來今天去不了雙湖了!!!” “啊!!!”幾個睡袋同時發出驚呼,蹭的一下,坐 ...

9月27日 小雨轉雨夾雪轉晴黑暗中,呼嚕聲此起彼伏……一個明亮的男聲在叫喚:“Hi,起床了!”

“咕嚕,才幾點了!天還黑呢…….”我還要繼續做夢在喀納斯湖游泳呢……

“你們,全部都起來了!”帶著壞笑的聲音繼續煩人。

“哪來的討厭小狗,拖出去,亂棒打死。”

“喂,再不起來今天去不了雙湖了!!!”

“啊!!!”幾個睡袋同時發出驚呼,蹭的一下,坐起好幾個人影。是哦,今天是去雙湖的關鍵天,說好早上5點起床,要冒險進入那片森林的也……

我們以驚人的速度起床刷牙洗臉,一回頭,發現哈納提躲在被窩裡傻傻的壞笑,怎麼我們都起來了,你還賴床!完全是一副被媽媽寵壞了的小孩樣。受不了!我們翻著白眼,幾個人一起撲過去把他的被子連拉帶拽的拖下來。

6點多的土別克,天上還有星星,只有東方看得到一絲隱隱的灰白;我們頂著晨露出發了。泥巴很軟,草地散發一種很清的芳香,馬兒們吃飽了一晚的草,精神抖擻,哈納提非常滿意現在的節奏,離開吐別克不久,就開始進入森林。

自打進入喀納斯地區以來,我們都是騎行在風景區內,但是從土別克以後的路可以看出來,這裡已經明顯是屬於自然保護區的緩衝區,地上草很厚,落葉似乎已經有幾個世紀沒有人清理過了,很少能看到人經過的痕跡,我們似乎已經進入了精靈的國度。如果這是愛麗絲漫游仙境,那麼我們現在無疑開始了最高潮最精彩的篇章。

凌晨的森林非常的安靜,我們借著東方的白光逐漸向北方騎行。這裡仿佛是另外一個世界,與世隔絕,連鳥兒都還沒開始清唱,喀納斯湖一直在我們的右邊若即若離的跟隨著我們,在這裡,我們連呼吸都很小心,生怕驚動了原本一直就安住在這裡的精靈們;我們一度認為哈納提已經迷失了方向,完全只是靠直接來帶領我們向北方走;馬來到這裡仿佛也失去了靈性,找不到路了,這裡很多地方根本就沒有路的痕跡,甚至也沒有前輩留下的馬蹄印記,白樺樹葉鋪在地上很厚,馬走上去悄然無聲,馬只會跟著前一匹馬走的蹄印作機械運動;很多樹死掉了,就橫倒在路中間,混然不覺它們已經成為一道路障;兩邊的樹枝樹葉上都還殘留著露水,偶爾會掛到我們身上,來到這裡千萬不能在乎你昂貴的衝鋒衣褲不會被樹枝刮破。

很長時間,我們都默默的行進在這一大片原始森林中,直到第一縷陽光透過樹葉,射進森林,那一刻,萬物有了生機,雨露降落到世界的每一個植物,森林裡那些光影投射的美感簡直讓人陶醉,如果現在允許歌唱,我希望我是最快樂的那只百靈鳥,可以充當森林的音樂大師。

這裡實在太安靜了,如果突然有一陣鳥拍動翅膀的生意,哈納提都會做一個暫停前進的手勢,雙目凝視著那個方向,直到那陣響動停止,才繼續上路;自從進入森林,小哈就收起了玩笑,很專注他的工作,有那麼一刻,我看到他那專注的眼神,宛如雕刻的五官,特別帥!

哈納提和別克非常有經驗,一路都是分工合作的。如果來到開闊寬敞的草原,我們隊伍進行速度就會加快,一旦進入森林,就要減緩速度,這裡淤泥很深,馬走起來也是一步一個腳印;我們休息一般都是在開闊地,但是有一些小樹林做掩護的地方,這樣不容易被管理人員發現我們行蹤;我們隊伍休息的時候,小哈和別克會派一個人去前面偵查,如果遇到護林員走過,那麼我們就可以走那條路,如果護林員還沒來那麼就要等他來過後再走,那樣才可保萬無一失;看到他們走這些不同的岔路就好像走自己家一樣,我們知道之前我們擔心他們走錯路實在是太多余;所以我們休息的時候他們是沒有休息的,在這裡我們也非常感謝他們的辛苦。

大概走了3個小時,在臨湖的一片平地上休息過後,我們折而向左邊的山崖走去,走近後才發現這裡的懸崖上有一條不容易看清的馬道,路非常陡峭,有的地方可能有60-70度,連馬也數度馬失前蹄,走得真是心跳,這裡的岩石裸露在外面,只有最頑強的幾顆松樹可以在岩縫中生存,頗似黃山風光。這條看似很短的山崖,我們居然走了小半個小時;在一處山崖上轉了個彎,我回頭張望,一下子驚呆了。

這是怎麼樣的一副美景呀!喀納斯湖的碧綠湖水橫亙在眼底,湖邊雪山環繞,白雲纏繞在山的半腰,湖邊山坡上長滿已經金黃的落葉松和白樺樹林,倒影在湖中若隱若現,我們已經來到了喀納斯湖的最北端,這裡是湖的盡頭,山的盡頭,北面的友誼峰日夜守護著喀納斯這位美麗多姿的公主,為其輸入源源不斷的補給水。站在這山坡的頂端,視野非常開闊,所有美景一覽無余,這片湖區現在還沒有被開發,沒有其他游客的喧囂,呈現出來喀納斯最原始動人的景像,不要跟我說這裡是中國的瑞士風光,歐陸風情,喀納斯就是喀納斯,這裡是神仙居住的地方,是大自然給人類的保留地,是人世間最後一片真正的淨土,是友誼峰的雪水彙聚而成的神奇景像。

這樣的視覺感受給人的震撼是很強的,以至於我都忘記拿出相機。回想起來,其實老天對我們已經很厚道,這樣的美景,印刻在腦海中僅供我們回憶也已經是很甜美的了。

所以,人應該知道滿足。

眼睛,大腦,心靈被震撼後久久不能恢復,直到雨勢增大,我們又重新披上雨衣,這才發現我們已經上來山頂的一片平原,這裡水草肥美,很適合放馬。陰風陣陣,我把備用的雨衣拿出來,遞給哈納提,叫他也披上,他看著我,眼底裡除了感激還有一種莫名的情緒。

這時荒原被他的馬顛了一下,掉下馬來,別克很快就拍馬上去,牽住馬,把他拉起來,荒原笑嘻嘻的說沒事,生怕別克責罰這匹馬,一個勁幫著馬說好話,看來我們的老大真是個大善人,平時在家肯定也很乖的喔! 

經歷了這次落馬,大家騎馬開始小心翼翼的,速度也降低下來;哈納提叮囑好別克好好照看,又開始去偵查前面的路況了,看著他策馬奔騰的樣子,雨披飄灑,真像古代英勇善戰的戰士,非常英姿颯爽;這片草原其實好長,根本不輸給鐵裡撒汗的寬廣,從哈納提在最遠的山崗上失去蹤影,已經過去快1個小時了,我們都很擔心他會不會被管理員抓起來了;到了一片和奇特的地貌,別克把我們放下來休息。

這片地貌很奇怪,沒有很茂密的喬木樹林,只有零星幾顆,四周都是裸露的岩石,表面呈現土黃色,乍看很像是發生過森林火災的現場,走近來一看,才發現其實是一直黃色的苔蘚植物依附在岩石上生長。

雨越來越大,我們都縮在雨衣裡不想動彈,這樣的雨騎馬也是一種折磨。這裡除了風聲還是風聲,似乎大自然間沒有任何會吭聲的出現。

前方樹林間傳來馬蹄聲,我們抬頭張望,我們的希望----哈納提披著藍色的雨衣回來了,我們好像迎接凱旋的鬥士般很熱情的想了解前方的情況。

“前面有護林員,我們要繞路,還要走6個小時。”

哇!我們集體暈倒,這種天氣,這麼冷,我們又已經騎了5個多小時了,早上到現在還一口糧食都沒吃,還要走6個小時,難道又是一趟小黑湖馬?

看看我們的集體抗議,“哈哈哈哈”,哈納提久違了的壞壞笑容又浮現在臉上,“你們真好騙,還有10分鐘就到了!”

耶!從地獄瞬間回到天堂的入口,10分鐘,還是到雙湖,我們此行最重要的一個目的地。

十分鐘後,雨已經停了,我們騎馬來到了一片緩慢的斜坡,這裡視野相當的開闊,馬道到這裡似乎就截止了,右邊是非常寬廣的一個山谷,對面的山頂布滿積雪,山間是雲霧繚繞,金黃和墨綠色的松林隱藏在其間,斜坡上地勢平坦的地方出現一個小牧屋,牧屋附近長著一些落葉松數,附近還有造型奇特的幾塊大岩石,這裡簡直就像是黃山嘛!

哈納提跳下馬,跑到屋子前松數林子邊上,揮手讓我們過去。我們笨手笨腳的下得馬來,問別克,雙湖到了沒有?今晚我們是住在這裡嗎?別克笑呵呵的不說話,也不知道是否聽懂我們的意思。走到哈納提跟前,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我們又一次被驚呆了。

兩個墨色的小湖寧靜的橫躺在我們正下方的山坡下,這裡地勢比較陡,不走近看根本就發現不了這兩個湖泊的存在,岸邊的黃色綠色的樹葉倒影在湖面,在雨霧中顯得迷蒙神幻。這裡就是我們夢中之地,雙湖嗎?

哈納提指著對面山峰,一般路線是從那裡過來,但是那邊是護林員巡查的路線,所以我們今天是從北面的山峰繞行過來的,難怪我們可以從北面看到喀納斯湖的盡頭呢!一般北面是去白湖方向,護林員人手有限,顧及不了這麼多的地方。對面的山頭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湖頭峰吧,順著哈納提介紹的方向,我們驀然看到群山間一抹很淺的藍色,那是天空的顏色還是大地的顏色,我以為眼睛花了,擦擦再看,仍舊是那抹很神奇很熟悉的藍色,“喀納斯湖!”我跳起來大聲說道,是的,喀納斯湖斜躺在我們視野的左邊邊際,特屬於喀納斯湖的藍色是那麼的熟悉和撩人,這下全體都激動起來,紛紛妄圖占據哈納提所站的最有利地形,也是小陡坡的邊際,嚇得他連忙拉住眾人,不要一激動就跳下去了!

我們站在雙湖的北面山坡,一眼望去,喀納斯湖雙湖三個湖盡收眼底,這片地勢非常開闊,一片湖水碧藍,兩片寧靜墨蘭,四周群山環繞,雪峰皚皚,其時雲霧在山間盤旋,整個天地間沉靜無聲,這樣的畫面實在太美了!我們終於在歷經了辛苦後來到這次旅程我們最期待也是最艱難到達的一個目的地,大家幾乎相擁而泣。

一片烏雲飄過,整個草場籠罩在雨霧中,我們跑回牧屋避寒,這間叫牧屋雖然小,但是它之前的主人把它收拾得非常干淨整齊,整個屋子有一半是一張木板床,主人在木板上鋪滿了落葉松針和松子殼,這種原始的睡墊顯然非常保暖也很防潮,上面都很干燥,山上空氣質量優良,屋裡一點灰塵都沒有。另外還有一張單人睡的小床,可能是兒童床,還有一個木制的簡易隔板櫃子,牧民在山上的日子還是很清苦的,這裡沒有電,也沒有電話信號,水是屋子旁邊山上流下的一眼山泉,沒有其他娛樂活動。

哈納提和別克剛把馬鞍卸下來不久,草場上就來了一個客人。當聽到馬蹄在1公裡外的時候,小哈就讓我們在屋子裡不要出聲,這是一個騎馬的戴帽中年男人,帶著一只狗,小哈迎上前去,和他交涉。他們說著哈薩克語,我們在屋子裡悄聲說話,如果他是護林員,要把我們趕下去,那我們就……裝病,下不去;或者慢慢走下去,他走後我們再上來;或者給他錢賄賂他……呃……

兩分鐘後,騎馬人走了,兩個哈薩克人談笑著走進屋子,本來還很清冷的屋裡頓時暖和起來。原來這人不是護林員,他是這間小牧屋主人的親戚,上山順便幫忙打看一下;哈納提騙他說是來放馬的,明天再下去。

我們安全了!大家一陣歡呼,小哈做個安靜的手勢,你們這麼大聲不要把護林員給引來了哦!

匆忙的煮水做方便面,飯後是打牌時間,其他人睡午覺,真想不到我們居然到雙湖來還有睡午覺的時間。營地燈點起來,屋子裡明亮又溫暖,大家把睡袋鋪開,腿縮進去,那情景,真是跟神仙一樣舒服!

一直打牌奮戰,直到覺得外面金光從牧屋的縫隙中強烈的要鑽進來,是怎麼了?天晴了嗎?派一個人開門出去偵查……“哇,你們出來,出來看呀!”從容在外面叫喚。

我低頭走出小屋,迎面的光線讓讓晃眼,伸手抬眼看去,群山被金光籠罩,一顆金紅的太陽掛在西邊天際的尾端,它的光芒照耀著每一棵樹,滋潤著每一塊草地,沐浴著我們的小牧屋,包圍著周圍吃草的馬兒,也照進了我們每一個人心裡。漫天的雲彩被太陽渲染得光彩溢人,東面的雪山山頂金光閃閃,這樣動人的日落美景,在我過去的人生中還從來未見。我見過的黃山,泰山,峨眉山,海上,沙漠,戈壁,田野的日落都不能與此時雙湖邊上這樣的一次日落相比。金色的光芒震撼著我們的心,特別是最後的斜光照射到我們周圍草地上的時候,我們自己也成為彼此鏡頭中的取景。

陽光揮灑完它最後一絲溫暖,沉入西邊的雲海,天空仍舊是燦爛繽紛,我們在這抹霞光中點火煮飯,過著純自然的西線生活。今晚肯定可以睡個好覺,做夢的時候會有雙湖日落吧!

說起本次能來到雙湖,成功的開始走西線,也有很多的機緣巧合,從3,4個月前制定行程攻略,原本是參加另外一個隊伍,但是75之後那只隊伍取消行程,偶然看到磨房上還有想去新疆的荒原,而且他也要走西線的計劃,我們倆就一直是本次行程最忠實的擁躉,隨著新疆事態的發展變化,一路招人,一路有人退出,到確定的九人名單。(新疆距離內地非常的遙遠,平時年份要有決心來一次也不容易,何況今年這樣特殊的政治環境,所以這裡再次向今年勇於來到新疆的敢死隊們致敬,是你們發揚單純的驢友精神,雖然今年來的人很多,但是我所知的也都安全返回,安全驢行,這也是我們旅行的宗旨);很多緣分還是造成東線之後部分隊員離開,到現在最終的我們六人的出行,不過能來雙湖也很偶然,我們是在出發前最後一天才找到哈納提願意帶我們來,此前找的所有馬夫今年沒有人敢走雙湖,或者說來西線不走雙湖,我們之前的所有隊伍也都沒有能夠成功走過雙湖,不是在路上被攔回來了,就是他們的馬夫根本不願意到雙湖來冒險,所以出發前,我們也知道能來到雙湖邊上的可能性是非常小的。西線路上小哈和別克很盡責的探路和保護我們的安全,如果不是他們,我們今天到不了雙湖,也就無法看到這樣的美景,體驗這樣心靈的震撼,我不說感謝,只能說我們有緣份。

正是因為這樣的艱難,這樣的不可預知,我們六人隊伍安然上雙湖,下雙湖,這樣的緣份使我們之間的團隊精神和友誼更加深固。我想,30年後,當我回憶起這次的雙湖之旅,我一定不會忘記我的同伴們,荒原,Stella,藍姐,從容,煮茶;我們要的是不一樣的人生,我們想過的是屬於自己和伙伴們的精彩。



(走到接近六道灣的地方,轉上左邊的一個陡峭山崖,俯瞰湖面)



(雙湖邊的夕陽牧場)

(暮馬)



(放馬夕陽)



(目光迷離的哈薩克小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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