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木措的雪

作者: zhbld1

導讀那木措的雪九月中旬到西藏玩,按計劃到阿裡,總體行程很滿意,唯一的遺憾就是去珠峰沒能親手觸摸到潔白的冰雪,以清洗我浮華的靈魂。 這一切,終於在我即將離開拉薩前在那木措之行中實現了。 10月12日,得知那木措前些天下過雪,道路也已通暢,約幾個有緣的人,一塊兒到這個在藏人心目中有很高地位的聖湖玩。開車的司機是一個50歲飽經風霜的老師傅,非本地人, ...

那木措的雪九月中旬到西藏玩,按計劃到阿裡,總體行程很滿意,唯一的遺憾就是去珠峰沒能親手觸摸到潔白的冰雪,以清洗我浮華的靈魂。

這一切,終於在我即將離開拉薩前在那木措之行中實現了。

10月12日,得知那木措前些天下過雪,道路也已通暢,約幾個有緣的人,一塊兒到這個在藏人心目中有很高地位的聖湖玩。開車的司機是一個50歲飽經風霜的老師傅,非本地人,平時畫些國畫,過著閑雲野鶴般的生活,我們叫他高老師,一路為我們介紹相關的情況“去那木措的路是為明年轉湖新修的,藏人有‘馬年轉山,羊年轉湖’的說法,可以得到吉祥和功德。湖裡的魚蝦傳說是龍子龍孫,去年有人擅自打魚,湖中無故起風浪將人和船打翻失蹤了。”不過藏人不吃魚是真實的。

進入那木措必須經過一個山口,去時是陽面,路已經沒有積雪,然而下坡的陰面路卻是未化的冰,一輛桑塔那在山腳無法上來,我們便幫他們把車推了上來,在這種環境裡,互助的情況是很普通的,一聲謝謝,帶給我們的是純潔的快樂。看著藍藍的天空和耀眼的太陽;看著路兩旁山間一尺厚的積雪;看著覆冰的路;看著那木措美麗的一角,我們最終決定去那木措,同時也祝福明天天氣也如今天這麼燦爛,那麼明天回來路上的冰就會融化了。

山腰的積雪仿佛裂開著縫隙,像大自然描繪的圖畫,充滿曲線美,走近細看,才知都是動物的腳印,不過作者是大自然是正確的。在雪原裡人們的視覺總會造成錯誤的判斷,山腳看扎西半島很近,高老師告訴我們還有40公裡,使我們無法相信。不過美麗的風景讓我們沒有了時間的概念,下了山口,就進入了一個雪的世界,四周的雪山彌漫著翻騰的雲霧,給人以混沌的世界又將重現的幻覺,在藍天的襯托下顯得聖潔而神秘;雪原上高一點的草露著風霜的頭在瑟瑟起舞,雪地上落著休息的麻雀和曬太陽的田鼠,毛茸茸的甚是可愛,有的見車來一下就鑽回洞裡,有的則愛理不理,仿佛一尊尊佛像;還有許多蒼鷹,卻都是孤獨的停泊在石塊或土丘上,看見車就舒展開翅膀,貼著雪地飛翔,優雅的展示它在這塊土地上不可侵犯的地位。

山口看見的那木措湖水只是小小一角,隨著道路的延伸,原先碧藍色的一條絲帶狀的湖面漸漸寬闊起來,泛著太陽的光芒,那木措有1300多平方公裡,海拔4700米,湖水主要是由念青唐古拉山雪水補充,清澈而冰涼,微風吹著碎浪,岸邊不是常見的沙子,而是灰白石的岸礁,即使細小也全是棱角分明,顯示了他的神聖和與眾不同。與其他聖湖一致的是岸邊的經幡和密密的瑪尼堆,代表了人們的希望和祝福。

扎西半島有許多山洞和岩畫,據說有些山洞還住著苦修的人。那木措的夕陽很美,當夕陽逐漸接近把天與水相分割的雪山時,雪山頂上逐漸彙聚的白雲像隆重的歡迎隊伍,同時批上了金黃色的衣服,變換著不同的姿勢,夕陽在雲中若隱若現,這種氣氛也逐漸感染了周圍天際的雲朵,大家一起用最美麗和最豐富的色彩來譜寫著一曲樂章。

高原的天黑的很快,太陽一落山,西方那顆最亮的星星就迫不及待的跳了出來,仿佛告訴人們黑夜並不等於黑暗,希望是永存的。扎西半島的食宿條件和牧區的差不多,沒有電,使用氣燈和蠟燭。簡單的晚餐之後,溫度大概已到零度以下,看著那一輪彎月和滿天的星星,一片寧靜,沒有喧嘩。我嘗試著尋找旅途中認識的星座,北極星,仙後座,仙王座,星空太耀眼了,銀河都變得不很明顯,其他的我無能為力。那木措在星光中變的深邃。

忽然從一個搖曳著燭光的屋子裡傳出美妙的歌聲,我好奇的走近,發現是兩個十四五的藏族女孩在唱歌,地上一個小男孩隨著歌聲的節奏在跳舞,我輕輕的推門進去,主人熱情的邀請我坐在床上,小男孩見有人進來變得有些靦腆,我用新學的一些簡單的藏語和他們交流,得知小男孩今年才兩歲,叫丹增,我也隨著歌聲的節奏為他拍掌,丹增很快的又跳了起來,一會兒又進來兩個老外,很是活潑,和丹增一塊兒跳,丹增很是興奮,也學著旋轉,氣氛變得熱烈,沒有民族和膚色,語言的隔閡,洋溢著相同的快樂和溫暖。玩了半個多小時,想想明天還要起早看日出,就告辭回房間休息了。

在朦朧中醒來,窗外灰蒙蒙的,感覺昨晚並沒有想像中的寒冷。看看表已經8點多了,連忙鑽出睡袋,穿戴整齊准備迎接日出。推開門,眼前是一副我沒有想到的情況。門外是十幾公分厚的雪,房屋,車,路面全是白茫茫的,天上是厚厚的雲層,還依稀飄著小米粒般的雪籽。怎麼會這樣,我一半是驚訝一半是遺憾,高原的天氣真是不可捉摸,本來准備看了日出再環繞扎西半島一圈,去探訪那神秘的傳說和文化,眼看就落空了。看到別人還沒起床,聽高老師說半島繞一圈也就2個小時,我決定去探險。

出門十幾米,路就被雪全部覆蓋了,幸運的是岸邊都是石塊地,比較平坦,沒有水坑,因此小心一點還是可以行走的。轉過一道彎,有一行淺淺的狗的腳印,還有幾只早起的麻雀嘰嘰喳喳的在雪地上跳來跳去。山腳下有個洞,洞口有半人多高的石牆,洞頂的岩石已經被煙熏黑了,還掛著經幡,走近聆聽,從裡邊傳出了清晰的頌經聲;沒有打擾,繼續前行,我發現牆角有彩繪的,殘破的佛像,有祭祀的牛角;山頂上的烏鴉不停的鳴叫,山崖上雪水融化凍結的冰凌鋒利而透明,心逐漸變得虔誠和神聖,那木措的湖水依然拍打著岸礁,並沒有因為大雪而改變他的節奏。

繼續踏著沒腳的雪前行,當我逐漸接近第二個拐彎的時候,從礁石後面的湖面上忽然刮起一陣旋風,將雪花卷了起來,越過礁石,刮到山頂, 將山頂的積雪揚了起來,瞬間眼前一片模糊,碩大的雪花在我的四周飄落下來,我不敢移動,前進還是回去,思想激烈的鬥爭,風越來越大,莫非我觸犯了神靈,也許自己不應該去了解他的神秘,相信緣分,在自然面前,我必須承認自己的渺小,我不再強求自己,我走回了來時的路。

也怪,回到住宿地,一切都和先前一樣 ,西邊的天際甚至露出了碧藍的天空,雪山變成了金黃色,原來是朝陽的光輝,顯示著他無可比擬,無處不在,不可忽略的威嚴。湛藍的湖水仿佛是雪域高原明亮的眼睛, 在這個白色的世界中保持著一種清澄,有節奏的美妙的波浪聲告訴我們他內心自由的快樂。

高老師見我回來,便告訴我不要亂走,由於天氣太壞,我們不可能按計劃等到下午離開,必須現在走,否則被雪封山,困在湖邊一周都有可能。他已經聯系了四輛車一塊兒離開,這樣路上彼此有個照應。聽到事態嚴重,我們沒有異議。

早上10點,我們的車隊出發了。路已經被掩蓋了,只能根據司機的經驗和間隔的路標來走,速度也很慢。雪花一陣急一陣緩,一陣有一陣無,雲層如一個厚厚的蓋子,蓋在我們頭頂,遠處間隙的藍天讓大家的心稍微放松一些,開始談笑起來。忽然,我們的車失去了控制,衝下了路基,夏老師讓大家不要害怕,不要動,車衝出4,5米後停下來,我們懸著的心才放下來,才感覺到後怕,幸虧滑到草地裡而不是水泊,真是幸運。盡管如此,一尺多厚的積雪也讓我們推車使盡了力氣,還是後面車上的幾個老外幫忙才重新回到路面。詢問高老師,才知是路太滑,一換檔,車就不好控制,因此只能掛著一檔慢慢開。經過這件事,大家沒有剛才的好心情,每個人都規規矩矩的坐著。車隊在風雪中慢慢行進,遇到上坡或拐彎,司機都聚在一起商量行進的方法,在這種情況下,人們表現出了團結的重要性。

到山腳已經快12點了,我們遇到了我們最不願遇到的困難。在距山口2公裡的爬山路厚厚的雪下面是光滑堅硬的冰,是因為昨天雪水在夜裡凍結的,車上不去。無奈,我們只有下來,車也只前進了幾十米遇到稍微陡一些的就無法前進了,我們只好推車,大家有的找土,有的找石頭,有的“打眼”,拿出車墊子,舊衣服,車一點點移動,我們在雪路上滾爬。我還好,因為已經呆了一個月,比較適應,同車的幾個人就比較慘,剛到西藏幾天,忙活一陣便有了高原反應,很是痛苦,當然大家都明白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必須團結,必須堅持,我們相互鼓勵,一個多小時過去了,車只前進了幾百米。在我們困難的時候,對面路上下來幾個人,是先前走的幾輛車上的司機,他們已經上去了。幾個司機湊在一起,商量方法,還好,車在他們的幫助下終於可以自己前進了,我們目送車進三步退一步的遠去,才感覺到渾身的力氣在剛才都透支了,邊走邊歇,1公裡多的山路走了一個小時,當然也間隙也可以開點玩笑,說剛才推車都太不虔誠,為什麼不磕等身長頭,否則早就有人來幫忙了。

到山口已經2點了,想想4個小時40公裡的路程,想想一路的歷程,想想就要告別那木措,雖然有太多的遺憾,沒有繞行扎西半島,沒有看到日出,沒有見識到那木措綠色的面貌,但是我看到了雪,看到了雪域高原的本色,感受了這塊土地的神秘,體會到了“隨緣”的含義,感受到了人們彼此的團結,感受到了藏人樂天單純的精神。那木措,我喜歡,我還會來的。

從山口出來,路上的雪已經很薄,許多地方也開始融化。當行至青藏公路,天已大部分放晴,仿佛是兩個不同的天空。

那木措的神秘,那木措的美麗,那木措的雪,白雲掩映下念青唐古拉山主峰的聖潔,這是一個故事,一個傳說,一個世界,一種緣分。

2002/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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