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年前,從報紙的旅游專欄裡初次看到“稻城”這個名字,覺得那一定是個很美的地方,因為光是這名字本身就已經是一片金黃。數年之後的今天,我已從這個旅游者心中的聖地回來,滿腹感觸,難以言說。我知道,即使我不把它寫下來,我也永遠忘不了這段經歷,就像對青海湖的記憶一樣,過了這麼久,那一片深藍還是清晰地印在腦海裡,在陽光下閃著令人動容的光芒。本來稻城是我明年才計劃去的地方,可是五一雲南之旅未能成行,我和A兩個無意間提起秋天稻城比較美之後,決定今年國慶假期就去稻城。從8月底開始就上網查資料,所有的網站幾乎都被我踩遍了,對稻城的印像也逐漸由模糊變得清晰,不過,網站上關於稻城的描述很多,相片卻很少,就像一個絕世的美女,見過她的人都說美啊美,可從她單獨的一些眼睛嘴巴裡你就是看不真切她到底美成什麼程度,於是恨不得馬上就見上她一面。
我早早就確定了這次的路線,廣州-成都-康定-稻城-亞丁-稻城-新都橋-丹巴-成都-廣州,12天,預算人民幣5000元。路線定好後就我和A都分頭著手招團友,想不到反應出奇地好,最終成行的有8個人。我的初衷是坐班車自助旅游,不過後來大家覺得8個人還是包一部面包車比較方便,於是我們向四川本地的旅行社預訂了一輛11座的金杯面包車。後來知道這個決定是很正確的,因為風景多數是在路上,錯過實在可惜。
出行之前有許多的擔心,所有去過稻城的人都將行程描述的像死裡逃生一般:高原反應、虱子、爛泥路…也許是做好了心理准備,經歷之後我覺得其實比想像中要好得多,所有的擔心也一一得到化解。
我們這段畢生難忘的旅程,從2002年9月26日開始。
2002/9/26 廣州-成都勝利大逃亡
坐19:30(CZ3483)的航班到成都,住在通過旅行社預定的天湖賓館,4人間,20元/人還包早餐,大家都覺得很便宜。條件說不上好,尤其是我不小心看到床單上有血跡之後,不過心想這也許是我們住得最好的一晚,也就釋然了。
我們大多數都是初次到這個天府之國,所以大家講好到成都後要去吃聞名的鴛鴦火鍋。但飛機晚點,加上機場到市區有半小時路程,我們住下後已11點了。大家都覺得太晚,所以就洗澡睡了,畢竟,成都只是我們行程中的一個驛站而已。
2002年9月27日 成都-新都橋 (556KM)午夜狂奔
我們生怕路上和亞丁沒吃的,出發前去家樂福采購了一大箱快食面、火腿腸、巧克力、水果(事實證明我們多慮了,這些東西我們吃到回廣州也沒吃完)。去旅行社交車費時,碰到一個剛從亞丁回來的女孩,一臉的疲憊。她告訴我們上面天氣很差,下雪下冰雹,什麼都看不見,她只拍了一卷多的膠卷。這樣一來,大家臉上更寫滿了“擔心”。早就聽說亞丁天氣變化無常,很少有人能看見神山真顏,看來此言不虛。不知我們運氣如何?我總覺得經過數月的計劃和期盼,我和稻城已經有了默契,她一定會向我展示她最美麗的容顏,不會令我失望的。我就這樣盲目地充滿了信心。事實證明,我的信心是多麼的正確。
旅社的負責人跟我們說由於交通管制,我們今天不能走康定了,要走北線,到新都橋住。我是不願意錯過康定的,雅安、康定、二郎山隧道、瀘定,這些都是游記上熟悉的名字,而且網上說過了9月20日就沒有交通管制了啊!可是事實擺在眼前,我無法跟他理論。怕耽擱行程,我們也不願意多等一天,只好勉強同意,但我們堅持回來時還是要從北線回來。
這樣一折騰,我們出發時已經正午了。我們的鄭司機40來歲,黑黑瘦瘦的,看起來很憨厚。成都到新都橋共566公裡,都是山路。說實話,我對當天趕到新都橋完全沒有信心,但也只能走哪算哪了。
出成都不久,我們就遇上了堵車。在黝黑的隧道裡堵了近一小時。我們這時還精力充沛得很,於是打開營燈開始輪流唱歌。車緩慢地蠕動著,突然死火了,要我們下來推車。這時我們不禁開始對這輛車的狀況開始擔憂起來,它能帶我們上亞丁嗎?
接下來的事情,我的印像已經很模糊了,就是不斷的趕路趕路,不久天就黑了下來。在日落之前,我們路過了高海拔的第一站-積雪的巴朗山(4523米)。巴朗山的埡口莊嚴而壯闊,美不勝收。我開始興奮起來,而且看到大家都沒有高原反應,心想4500米的高度也就不過如此啊!
為了趕路,我們連晚飯也沒有吃。夜色裡,經過小金、丹巴、八美、塔公,終於在半夜兩點趕到了新都橋。我們的車駛進了一家很破舊的賓樂飯店,一進門就是一間簡陋的公廁,心裡暗暗叫苦(從稻城回來再來這間飯店時大家已經搶著去這個廁所了)。這麼晚了,也沒有精力再挑剔什麼,而且司機說這已經是當地最好的飯店了。瘋狂地趕路,我們都到了崩潰的邊緣。大家疲憊不堪地下了車,寒意襲面而來。胡亂吃了點飯便去睡了。四人間,除了有電熱毯的床什麼都沒有,35元/人。
雖然很累,可是我預感自己會睡不著。從出發前幾晚開始我就開始興奮得睡不著覺。果然,輾轉了半天,仍然清醒得很,電熱毯熱得讓人煩躁不安。肚子不舒服,起來找手電上廁所,想不到A也醒著,於是下床和我同去。回來後忽然覺得頭暈欲吐,難受異常。我當時不知道新都橋海拔多少(後來知道是3500米左右),只知道一定不超過4000米。天哪,到這已經這麼難受了,到了稻城該怎麼辦呢?不知明天還能不能走?後來忍不住吐了,反而舒服了。挨到天亮起床,發現大家狀態都不太好,不知是太累還是高原反應,都有頭痛。我反倒覺得神清氣爽。
新都橋被喻為攝影天堂,我們回來時還要路過的,所以沒有看仔細就離開了。遠遠地看到了雪山,我就拍了到四川後的第一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