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時無需多想,旅行也是一樣,喜歡,這就夠了。我的旅行,不必舍棄,不必放棄。獨一無二的編織,我的,庶民的,徒然草。
人來人往相遇又怎樣,緣分不過只是一種解說;人來人往錯過又何妨,放過自己當是種解脫。0.0 新航上的老婦人
我坐在舷窗邊,六個小時的航程著實讓人提不起精神。從新加坡換乘新航下屬的silkair到加德滿都,飛機小了一號,唯一可以用中文交流的只剩下新航的空中小姐。“先生,您要英文還是中文的報紙?”“中文的。”很奇怪,我是用的英文,滿眼的金發碧眼讓我的語言中樞有點短路。乘務小姐的微笑依然無比專業,“just a minute。”苦笑。新加坡大力推行國學教育雲雲,不鹹不淡的新聞似乎與我沒什麼關系。仍然覺得有點無聊,望望窗外,海很藍。大約是印度洋吧,還有多久,我看著手表兀自琢磨著時差。“可以換個座位嗎?”說話的是坐在旁邊的老婦人,single。“當然可以。”老婦人大約70多歲了,精神矍鑠,她不會也是去尼泊爾trekking的吧。有時候真的挺佩服西方人的生活理念,世界各地的晃悠,無比精致的晃悠,年齡啊、孩子啊,中國人眼裡的大問題都似乎很自然就那麼被easy了。人生如歌、邊走邊唱,我想這才是生活,不過也許我們沒有那麼多選擇。“你是中國人嗎?”“是啊,很高興認識您。您是?”“澳大利亞人,我來尼泊爾看我的孩子。”“您的孩子啊,他們在尼泊爾工作嗎?”我想到了義工。“Tibet children。”“什麼?”我有點懷疑我聽錯了。“西藏孩子。”老婦人又重復了一遍。我機械的點點頭。老婦人如她的面相一樣,是個非常和藹可親,並且很有愛心的人,我這樣想。收養一個異國的孩子,離我的實際生活概念裡有點遠。一時不知道該怎麼答復。“Chinese cruel。”Cruel?又一個令我措手不及的詞。“他們的父母,被中國政府殺害了。”一個更加突兀的句子,“孩子被送到了尼泊爾,他們的父親母親卻永遠留在了西藏。”似乎怕我聽不懂,用了很慢的語速。那應該是59年左右的事吧,我想。“很遺憾,”那是一個充滿錯誤的時代,然而“錯誤”好像又不竟然,我保留了後半句。“您真是一個好心的人。”“中國政府強占了西藏,殺害了很多無辜的人。”“也許方法不對,但最低限度不能說是強占。”我打斷了老婦人的話,“西藏是屬於中國的一部分,這是即成事實,事實很難以對錯來分別,但事實就是事實。”官方的歷史告訴我們,自古以來西藏就是中國神聖不可侵犯的一部分。自古有多古,官方歷史又告訴我們始自元代。西藏何時成為中國領土的一部分,這個問題一直以來為中外歷史學家所爭論。但至少是在清代,中國開始長期向西藏派遣駐藏大臣,行使了主權。個人以為,政治有的時候很難以道德衡量。我並不認為有什麼自古就是神聖不可侵犯的,但即成事實是西藏已經是中國的一部分,多說無意。對於小民的我們來說,獨立也好,不獨立也好,都不是什麼重要的問題。穩定和繁榮的發展,給個人帶來較好的生活環境才是最直接的。五十年來,西藏社會經濟都取得了長足的發展,藏人的生活也確實得到很大的改善。單從這個意義上,我們中國在西藏是有合理的執政根基的。這樣說有點無政府主義的意味,但我以為:國家的建立就是群體為獲得最大的效益,而所謂群體微觀見之,就是個人的利益的集合。換而言之,個人利益大而化之即為國家利益,保障了國民的個人利益國家才有存在價值。在看一個叫《西藏一年》的紀錄片,華人拍攝的,出人意料的在央視和bbc都公映了,基本沒有刪減。影片少有評說,只是在記錄,所以才得到多方首肯吧。也深切的感到藏人和我們漢人確實是太不相同的一個民族。胡亂說了這麼多,卻仍然難以去反駁老太太的話,他的眼中最直接的看到是由於西藏被占、而失去父母的無家可歸的孩子的艱難處境。老太太語氣始終平和、緩慢,看的出她很想要我對她的觀點的認同。一個朋友的觀點很能代表當今國人的看法:達賴的問題,在於西藏的穩定。他的活水,來自於西藏的內亂。達賴的騷動只不過恰好迎合西方主流媒體的趣味,並授之以挑刺中國的把柄,因此最好的辦法就是去“忽略他”。我當然不能直接這樣的說辭,只能徒然加深誤解。曲線救國,代之以一個生澀的概念,“套用西方的概念來解釋一些東方的問題本身就會產生許多矛盾”。“國家主權”在當今世界常常被冠之以神聖之名,是不容質疑的公理和國際政治的聖經。主權的概念和理論產生於西方,近百年來才在東西文明衝突過程中被中國和東方所接受。然而新秩序的引進同時給東方世界帶來一個尷尬──東方國家在說自己的歷史時,往往套用主權標准進行追溯,根據這一西方體系解釋彼此的歷史關系,以此獲得“以西方體系為主導”的國際社會的認同。這必然隨之生出很多新的混亂和糾紛。東方有著迥然不同的體系和依托產生的歷史,許多絕難用“西方概念”解釋的東西。而現在用別人的體系進行解析,本質上已經失去了活的基礎,而變成死的概念,最終難免不落入一種看似“玩弄文字的詭辯或唯我所用的強詞奪理”的境地。西藏與中國關於歷史的爭論,目前在很大程度上就處於這樣一種狀態。很遺憾,老人家的堅持遠遠超過我有限的英語詞彙量,她仍然堅持她“西方民主人權觀點”。Conflict,這大概就是所謂“當代東西文明又一次小小的衝突”,我不期乎她的理解。想在短短的幾個小時裡,客服語言、文化上的千溝萬壑,說服一個有著差不多3倍於我人生閱歷的老人,大概又是一個不可能完成之任務吧。沒有對錯,立場不同而已。“您每年都過來看您的孩子們嗎?”我試著轉換了有點讓人尷尬的話題。“是的。”老人高興的給我描述她的孩子。我們又談了一些輕松的話題。下飛機的時候,我主動幫她拿了行李。不能說服她,至少,我希望通過我的行動,讓她稍微改變一點對中國人的看法。後記:後來我和一個在加拿大當老師的朋友聊天,他告訴我:在西方,有許多和澳洲老太太持相同觀點的人,他們認為,中國占領了西藏這個“國家”。 這些年,達賴在西方的影響非常之大。不必強求他們去理解我們,只要他們別去肆意用自己的想法強加於人,干涉別國就好。可惜的是,太多的老外很自大,意識不到這些。不過老外中的政治家還算明白事理,知道在國際中是現實主義的,是要靠實力來說話而不是憑著意識形態,或者個人好惡。9月的時候,達賴去了他曾經的大學去演講,那個時候他已經搬離了那個城市。聽說朋友盛況空前,在可以容納幾萬的人的大劇場,他開始了演講。離開的時候,警車開道,很多著迷,狂熱的信徒或者敬慕者去他的旅館前圍觀,很多老外感動的哭了。他的一個教育學同學在講述她以前的經歷時,說道:她在迷茫的時候,聽了達賴的演講,茅塞頓開。開啟了她人生的嶄新一頁。甚至很多電影裡都提到了,苦悶迷茫的時候去聽達賴的布道……朋友公司的同事還問他,中國為什麼這麼殘忍對西藏,為什麼對達賴這麼不公平,為什麼侵略雲雲。
朋友由衷感嘆,西方世界自以為言論自由,其實都被主流的大媒體所湮沒。不同的聲音總是被掩蓋和打壓。
聊天的最後,朋友用了中國的一句古話,“夏蟲不可以語冰。”
深以為然。然而,在唾棄達賴、鄙視西方有失偏頗的觀點的同時,是不是也該反省下自身?是不是也該認識下,達賴這些年為什麼在西方如此成功塑造正面的政治形像?單純的吆喝,是賺不到來自世界各地的認同。
磨坊連載 :
人來人往 第一章 尼泊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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