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鼓動

作者: 喬羅羅

導讀巴底鄉。流星夜。到這村落是深夜23點,昏暗的燈,凹凸不平的泥土地,紅衣喇嘛,看不清的人臉,賣雜貨的小店半掩了門,黝黑皮膚的藏人大碗喝酒歡樂。四下安靜。何來夜裡狂歡? 那夜是走錯路。到了巴底鄉,卻非美人谷。 到丹巴是20:16。入夜時分燈陸續地亮,小城夾在兩山壁間公路旁,地勢的局限城市規劃的無序基礎設施的在建讓這地方顯得格外地亂。陌生的蓬頭的 ...

巴底鄉。流星夜。到這村落是深夜23點,昏暗的燈,凹凸不平的泥土地,紅衣喇嘛,看不清的人臉,賣雜貨的小店半掩了門,黝黑皮膚的藏人大碗喝酒歡樂。四下安靜。何來夜裡狂歡?

那夜是走錯路。到了巴底鄉,卻非美人谷。

到丹巴是20:16。入夜時分燈陸續地亮,小城夾在兩山壁間公路旁,地勢的局限城市規劃的無序基礎設施的在建讓這地方顯得格外地亂。陌生的蓬頭的藏人在街上游走直盯看人。伍哥囑咐著別走遠了,我與人擦肩而過,霍拉我急道你這家伙看著點。哦,怎麼。回頭看,頭發蓬亂滿臉剽悍一康巴漢子。只是笑,拉了她往前走。某個街口,年輕藏族小伙站街左姑娘在右相互對望你推我搡眉目傳情者其中,對歌的架勢。那夜有愛情發生吧。

我們從中過。

找著吃飯的店,已有旅隊在用飯杯來盞去,露天院裡有白兔在眾人腳下穿棱,捉了它抱著腿給我一陣好踢。再踢!再踢做你成麻辣兔丁!可算老實了。

彼時丹巴城裡已沒了可宿的店,全滿了。羅在隔壁桌遇到朋友,商量著一起去城外30公裡處的溫泉扎營早泡溫泉晚沐浴,考慮到安全再聽說美人谷徹夜狂歡便棄之趕了去。

在巴底鄉找了藏族老鄉家住進去。零點的漆黑裡打了手電隨老鄉深一腳淺一腳踩著溪流劈啪摸進人家門,鄰家藏獒在黑暗裡沉重的吼聲此起彼伏,項上鐵鏈被拽得錚響。聽得驚心。順木梯上到三樓平台,或在屋裡宿打地鋪或在平台上生火扎帳篷。一行15人。

收拾停當鋪好睡袋,到平台上挨火盆坐著,望天。璀燦星河。明顯的帶狀橫跨夜色,不再是獨個的星或星座,是條河。都是多少光年前的奪目耀眼。不可知。北鬥和大熊星座可鑒,尋找間,一條白亮的光線劃過長空,燦爛的,驚呼出聲--------流星!只那麼一下,倏忽而過。

又一條更長的光一顆星反方向流逝。

許個心願。

會實現。

丹巴。千碉之國。

丹巴出名在於美人、碉樓和藏式民居。

美人谷沒去成,丹巴城裡的美人倒見著些,確比它處藏族女子秀氣俊俏多。

丹巴被稱為千碉之國。此地碉樓大都有1600年以上歷史,根據用途可分為傳播戰事的烽火碉,祈求平安幸福的風水碉等等,分4角,6角,8角,甚至16角,角越多越罕見,其中以棱坡碉樓最為出眾,數量之多造型之美,層層疊疊,在山坡上叢生。據說築碉之謹慎,事前得占蔔請卦以示慎重。很多碉樓留下神秘傳說給後世,讓人不敢接近。

丹巴藏式民居以其獨特造型吸引人,傳說丹巴人並不會築房,某日一位高僧經過,人們向他請教如何建築,僧人微笑盤膝而坐手捏如意蘭花指,前人頓悟,以僧人坐姿建房築屋。尤以聶呷、巴底等鄉建築為典型代表。民居分四層,一二層呈直角,像是僧人盤膝的腿,底層養牲畜,二層住人,三層只很小兩三個房間,余下是平台,像是僧人的肩,遮蓋處堆了五谷雜糧,最高層獨一小房間,設為經房,念經誦佛,像是僧人的頭,經房頂4個角築有白石堆或以泥石徹成再刷以藏人眼裡最為純潔的白色。像是僧人的僧帽。

一早起來拍下炊煙四起的民居,這是一個山谷。隔壁民居平台上女主人正彎腰系鞋帶。

一邊洗漱一邊瞅著樹上掛著的青桔賊笑,被主人撞見樂呵呵地說,還沒熟呢。惹得霍竊笑。可惜了,青皮。女主人在擠牛奶,乳白的生奶一下下落進紅色小桶,做酥油茶。就沒明白當時怎麼沒想著去試擠擠。瞅人青桔瞅傻了。

巴美。在路上。

丹巴境邊一線在築路,走走堵堵只吹風看紅葉碉樓山水人家。漸入高原海拔逐高陽光烈起。高山草甸上犛牛成群,黑乎乎襯了藍天白雲金黃秋草。一條雪線在天邊延伸。路邊牧人在馬背上淳樸笑了揮手,車上開了窗喊“阿德姆”問好。停在八美鎮上吃中飯,陽光從雲塊間投下落成斑駁的光和影,伍哥念念有詞:局部高光局部高光。頸間掛了三台NIKON握了腳架、測光儀一頭扎進草原。公路邊有金黃的轉經筒,排成金色弧線拋出去。伸手,順時針方向轉動,有藏族小男生站經筒後問,要不要看看民居,從旋轉的金黃間看到他的臉,笑了回他多謝,趕時間。已經記不起那張年少的臉。旁邊有幾座白塔,掛了經幡,喇嘛打扮的人提了小筒挽了袖往塔身上刷白色塗料,走近問好時才發現是位女性出家人,對人靦腆笑。暗紅雙頰。小飯館旁有長發康巴漢子揮斧斷柴,氣勢驚人,抬頭看時靦腆得可愛。

塔公。舊地重游。

2001年國慶穿越了塔公草原。沒想過會再來。

經過塔公。雅拉雪山下金頂的寺廟還未建好,在院牆上雕刻著圖案的都是些義工,篤信的善男信女義務為佛祖工作,為了信仰。與生來的信念。

塔公寺後山上的經幡陣擴大了不少鮮艷了許多,多了紅了。遠遠吸引人的眼。寺門口討錢的那個老阿媽仍駐著拐向路人伸著干枯的手,寺內兩側院牆上了新的藏式花格門窗,精致鮮艷。

這是被稱為小大昭寺的廟宇。奉了傳說是文成公主入藏時帶來的菩薩。香火鼎盛。

一只灰貓輕快地從牆角經過。

喇嘛們坐在台階下談論著經文或是什麼。

一年時間,可以有多少變化。

一百年前,你不是你,我不是我。

不及計算便已更改。

離開時,一支馬隊從去年自己走過的地方進入草原深處。天邊,大塊烏雲在聚集湧動。

新都橋。這田園。

夕陽時趕到新都橋,攝影家的天堂。2001年10月1日曾經住宿的地方,是夜在月色下同箏說話天涯同此時。

淡紅天色下田園仍舊,舊時不再。

金黃樹葉在公路兩側密密掛滿枝頭伸到路的遠方襯著日落後的最後一些光線,馬在吃草羊在叫煙裊裊曲水映藍天蜿蜒草地,獨生的樹,高飛的鷹。星宿跳出來。

吃飯時角落桌裡有彝人捧杯唱祝酒歌,聲線粗獷動人,男人女人一飲而盡的豪爽。與之對起歌來,起起伏伏鬧鬧哄哄,引了其他桌鼓掌叫好,對方酒興上一聲高比一聲,男人唱完女人歌,咱人多,對面女孩看過來,兩只老虎也放出去了。。。冬陽訊來告訴她正在和人對歌,嘿。氣我吧你就,她說。眼看外面人越圍越多不得脫身,隔壁那桌淘氣包各自搭隊友肩唱兔子歌圍著桌蹦跳,跳著跳著往餐廳外去了,彝人桌上帶頭的男子放下酒杯在門口堵著不准走還要唱,說明原因後方放行。逐一握手道謝說很開心,歡迎再來。

多輛越野車停在草原邊沿,臨水扎了帳篷透著暖和的光亮,朦朧的。

20點時路經某藏家,人群圍著篝火跳鍋莊,一群害蟲停車摻合了進去,跟著藏族盛裝的小伙姑娘一起舞動,笑聲肆意。訊回冬陽,跳舞去啦,又惹急她在上海咬牙要我記著。這壞。

很開心。

某路邊小鎮。日照金山

深夜沿路找尋宿地,敲開藏人的家好些陌生的臉,暴雨前的閃電不時亮起,白得凄慘。很冷,呼吸在車窗玻璃上結成模糊的小水珠。終在不知名的小鎮上住進某個可以停車的接待站,水凍得像冰塊。霍鑽進青綠睡袋用帽包了頭,菜青蟲子樣,看得大笑,哢嚓拍下來,曰:高價出售。威脅說,你敢。果不其然,回來後在酒吧就給搶了去。

早起泡了面坐外面看晨靄生滅。小豬在公路上散步,哼哼著拱著尋找著,大耳搖晃。看不清身形的鳥在霧氣中展翅掠過。鮮有車來。

上路。

日出了。

初生的陽光照上雪山巔。日照金山。藍天下雲霧裡只露了雪山頂金黃燦爛,停車看陽光一點一點往下移,金的色益發伸展,延下。屏息的瞬間只在當時當地體昧。

雞醜山。遼闊的天。

一路紅葉看不盡。天藍得犯暈,葉子紅得干淨透亮,紅在山頭紅在水邊燒灼眼,空氣裡沒有雜質和氣味。雪山時隱時現換個角度又是另樣的動人。

多年未再鋪柏油的青灰路面在山間河澗穿梭,海拔更高,地勢陡峭開始翻山,兩邊已少見灌木叢,換以高山櫟、雲杉、冷杉等高大抗寒樹種。可惜的是見著成片的砍伐,樹倒一地,留低矮的樁。看得皺眉。破壞無處不在。

雪多起來,從點白、叢白到漫山遍野銀白的白。車在雪山盤曲而上,銀色連綿而去不見盡頭,也曾見不少雪山卻從未見過如此壯麗遼闊,只能驚嘆。山巔白雪蓋著的矮灌木下隱隱透出紅意,是紅景天,抗高原藥物,藥店有售紅景天膠囊或它曬干的根筋枝干。

在山頂埡口停車,脫了身上衝鋒衣給涼胃引起高原反應的霍蓋上。打雪仗攝遠近景,層疊的雪山延伸延伸,白的灰的黑的雲塊,風呼嘯過耳,只聽到呼吸和心跳。無意識埋頭沿山脊走下來,腦裡一片空身後印了長串腳印,天藍雪白雲相襯衣紅艷。黃哥說看著像MTV。抖落登山鞋防水褲上沾染的雪塊。

鑽進車摸霍的額,她微笑看我,一臉蒼白。替她掖緊衣。

你可得好起來,不然我怎麼跟你媽媽交待。

我修書一封給她就不會怪你了。

再亂說挖棵紅景天讓你嚼。

霍看我道,這次平安回去定然好好瘋玩,回去了你們哪也不准去,陪我玩。我笑笑,好。這孩子氣。

生命太短也太脆弱。她說。

九龍。目的地。

抵九龍是10.3下午13:36。目的地。

九龍縣海拔2960米,位川西/甘孜州東南,距成都620KM,處橫斷山脈東北段,地勢北高南低。特殊地形地貌立體氣侯育了豐富資源,動植物藥材景致宗教。城裡各民族聚居,30%藏人,33%漢人,37%彝人。

這大概是第一支入九龍的旅行團隊。住進教育賓館,10.1當天新開張。算得最好。賓館隔壁露天壩裡有目前可謂全國第一的桌球場,三四十張桌球曝在露天裡,綠絨桌面。街道的綠化帶用松樹皮圍成柵欄隔離開,三三兩兩穿黑色扎爾瓦的彝人蹲聚在街頭巷口。

隊友在餐廳前擺開陣勢,相互按摩曬暖洋洋的陽光。湊上去抱了椅背,霍手裡劈啪作響敲在肩頭,解乏。後心曬得生熱。再有壺綠茶喝喝就更美。

伍須海。會發光的湖泊。

倒轉車頭去城外尋獵塔湖,傳說湖光十色,水底有怪獸曾嘶咬過人,不知真假。一路詢人問方向,站路邊攔了騎摩托背獵槍戴一個黃金耳環的藏族男人問方向,給他們看手裡圖片,男人手指左邊大山深處:從這裡翻過去,走很遠的路就是獵塔湖。他看看我再打量後面的車:車上不去,一天也不能來回,太遠。再指了公路前方,------往前到鄉政府問問找人帶著上伍須海好了。謝過。遠去背槍的背影。

返回城租了三輛面包車上伍須海。霍留在賓館休息。

計劃明天趕早去獵塔湖。豈能過寶山而不入。

伍須海。。

藏語裡意指會發光的湖泊。

16:15坐面包車上一路顛簸進山,天色顯暗。剛入溝口雨開始落,繼而打在車身劈哩啪啦響。卻是冰雹。不大,彈珠樣在車窗上打出白的印,或被刷掉或一點點化成水。伸手去關窗,冰彈打著生疼。

稍時,燦爛陽光出來了。

中途下車回頭看身後一獨峰,山巔處像是一佛像端坐其上。當地人稱雪山坐佛。

越往裡愈寒,取了衝鋒衣套上,路邊高山櫟樹多起來,立體氣侯養成多物種的生態環境,山中多雲杉冷杉落葉松華山松紅松等樹種,多獸類:大小熊貓金絲猴金錢豹綠尾紅雉等珍稀動物近百種。

犛牛是九龍特產,體型特大,披了黑長髦站路中間瞪著人看,頭角崢嶸。

淡綠樹掛附生垂在雲杉枝頭,長長隨風蕩。黃昏時達伍須海。沒了陽光,山水看著失色許多,偌大海子對面半山腰依稀可辨白色,是高山瀑布傾下,聽說瀑布下就是溫泉。天色已暗不可達。

傳說很久以前伍須海子裡有孽龍興風作浪,湖邊百姓奮而抗之不敵,天上12仙女為救百姓於水火,化作12姐妹峰鎮龍於海子底從此一方平安。

12座灰色岩的山峰仍矗在海子邊。

在海子邊遇到九龍旅游局副局長,聽他講些傳說介紹九龍景區,獵塔湖景區方圓300KM2,屬瓦灰山自然保護區650 KM2的一部份,伍須海一帶瀑布成群紅葉遍山傳說多多,每年五六月春暖花開,高山杜鵑開滿坡。人們在伍須海邊燃篝火跳起舞。正說著下起雨,更寒。豎了衣領在新建的木屋下看那副局在今年第一場雪時在日魯古溝裡拍下的景致,看到野鴨在帶冰的水面上嬉戲時攝影機沒電了。

抱抱現場工作人員的孩子次日拉姆,一個紅臉蛋大眼睛的4歲孩子,眼裡是單純的簡單。

穿鮮紅衝鋒衣偷偷溜近了拍吃草的犛牛,亮光一閃,那大家伙刷地抬頭角朝前盯著我就不動了。逃也逃也。惹不起。這身紅礙它眼。

下山已入夜,野山貓竄到路中間,目似銅鈴澄黃反射車燈的光,蹭地逃入山林,瞧見長的尾。

躡手躡腳回到房間。還是驚醒了霍。

好些沒。

你----你們----扔下我一個人在這裡自己跑去玩,都不管我。。。苦水洶湧而來。正自慚愧中,她賊笑道,哈,我叫了青菜,番茄炒蛋還有。。。上來吃,遇上停電還燭光晚餐一番,幸福呀!你呢,餓了吧。

倒也。這家伙精神著呢,害我一路擔心。

給她好揪。遇上伍哥和黃哥來探,伍哥回房取了嗎丁寧過來,霍嚷著不吃不吃說是沒吃藥的習慣,不管了,嗎丁寧一開好事自然來,趁她笑時賊笑著捏開她下頜給放了顆進去再加點水。聽話。嘿嘿。她抗議說是那一天從早到晚被咱二人騙或灌了三次藥。抗議無效,起來看咱們吃飯去。

霍在我們去伍須海一個人呆在賓館休息的下午遇到驚魂事,沐完在房間睡著時隱約被開門聲驚醒,迷糊睜開眼面前竟站了一黑臉穿保安服樣帽斜戴的男子!她沉聲問,你做什麼。男子不答轉身出去了。聽她講也覺著後怕,惱了,去服務台問怎麼會事,回答是110查房,不准通知房客。莫名其妙!110何來查房的權力?土霸王。店主提及便嘆氣。

霍深呼吸,說,還好在塔公寺拜過佛。

平安是福。

日魯古。高原上的壩子

10.4,時間關系,舍獵塔湖改去日魯古。在雞醜鄉龍雙小學老師幫助下租了馬在附近草甸跑馬,去年在塔公草原騎足兩天的馬已是熟悉。在龍雙小學門口等到第一撥馬匹,挑了高大白馬,扶了馬鞍踩蹬翻身上去,夾馬肚,“啾”,撒腿跑將出去,極聽話。讓隊友眼熱。催了它跑至斷岩邊勒了轡頭看下面公路、溪流、牛群,木制水磨房借水力咿呀呀在磨青稞面。

想些什麼。能想些什麼。什麼都想什麼都不想。

牧野鷹揚,一飛衝宵漢。

下午進溝,倆向導負了槍做安全保障,山中多野物。

日魯古在藏語裡意指高原上的壩子,溝深處是甚為廣闊的高原草壩。此時正值遍地金黃。下溝底從濕地上過去,向導指點從濕地上個個突出的泥堆上踩著走,可隱約記得,濕地上的這些突起對維持濕地生態平衡有重要作用。回來後一直沒時間找找資料。記著記著。不走上面或許就踏進下面隱藏的沼澤裡。濕地與草地交替,草地上開藍色小花,與去年在木格措湖邊拍下一般無二,更有附地生無莖葉的紅花,看著詭異。雪山上的化下的水流在草地上奇曲怪延,自成一景,雪水干淨刺骨。

敞放的犛牛與馬匹信步其間,三馬驚起揚蹄飛奔,未剪的長鬃拉直在風裡。看得血熱。生命便是如此。

回頭望,走過的草地與濕地開闊伸展到遠處山腳,胸臆寬敞呼吸舒暢。從溝底摸上山路,全身防水也不怕染濕,鋪了衝鋒衣在地上拉下帽沿曬陽光。只是鳥鳴、風聲,還有呼吸。隊友繼續往前,我6人睜了眼看藍天雲變幻。聚了散,散了聚。像人事。

你想要什麼。就此一地靜靜看天就好,聽呼吸進進出出。吃著雪水裡泡過的梨,遞了腰包裡鋼制小酒壺用來防凍的95年的全興大曲給伍和黃,二人大喜,直呼快意。陳年的酒香撲鼻。

日子如此不枉過。

結果變得不重要。日魯古也不打緊。曬曬陽光看看天喝口小酒來顆花生吃口梨。心裡裝得很滿。

急趕緊趕看最後的風景還是坐途中賞美景良辰,都不錯,個人的選擇不同,生活方式不同。注定你我差異。

過了多少時候?漸漸的,白雲變灰,厚密遮了藍天。

起身往裡去,看紅意枝頭鬧,滿目紅黃翠綠交錯。孤零藏家在深處築屋放牧,女主人走上路來看究竟和。驚疑的眼。淳樸的笑。

龍雙小學。孩子。

初到龍雙小學是10.3下午到雞醜鄉問路往伍須海,遇上龍雙小學老師帶了學生在路邊草地做游戲,坐倒地的電線杆上同老師講話,這裡照常上課,同一班上年紀大小高矮不同的孩子課後在青山綠水間做游戲,混進她他其中,在玩一種兒時也玩過的游戲,兩人一組前後貼著圍成圈,由一人作鬼,挨著誰誰成鬼,不想被挨到就得逃,逃到別人面前一站最後面那人就得逃,如此反復,和隊友混進去站著可就是沒人來面前站站逃難。很害羞的一幫孩子。正躍躍欲試卻要走了。

留心看了看龍雙小學校牌,寫著成都雙流縣萬安小學結對支援學校。看著親切。

10.4中午在龍雙小學老師家裡煮泡面,霍去看孩子們吃什麼東西那麼帶勁,跟了去,大瓷盆裡盛了青黃湯水,茶樣的葉沉在水底,問掌勺的孩子這是什麼,答是青茶。有孩子捏著鹽袋幫別人往碗裡灑鹽花。看得發酸。退回去捧碗泡面坐屋檐下吃面。

那些孩子的臉。天真的快樂。大口喝著青茶。

從日魯古溝裡出來的夜裡,學校做了簡單的藏餐在二樓教室拼了桌子歡迎遠方來的我們,整個學校連校長帶老師4人。感冒了,臉頰紅燙,校長盛情難卻給滿滿倒上一杯青稞酒,祝祠完逐個檢查是否喝盡,硬了頭皮喝下去,面上火燒,借口出去吹風霍不放心跟出來,坐操場水池旁吹晚風,孩子們在做游戲,被校長在二樓瞧見直呼快上來,無奈躲到教學樓後面牆跟說話。面前生長著的燕麥在晚風裡傾斜。

夜裡燃起篝火,與孩子圍成圈手拉手跳鍋莊,身上一陣陣泛冷,自去火前烘烘。從人群裡退出,靠操場邊大樹坐在陰影裡,面前矮石上放了本《語文》和食指長的鉛筆,是哪個孩子遺忘的吧。霍繞學校一圈找到我摸我額,好些沒。伍哥和黃哥也過來了。

下雨了,回城裡住宿。

回程。江山多嬌。

10.5出九龍。返程到新都橋至康定回成都。

雞醜山一線集了厚雪,比來時更為氣勢雄壯,車裡放印巴的手鼓,咚咚敲興奮的神經,順子高歌 “Open your eyes Open your mind Open your thoughts。。。”激越昂揚的聲音,拉開車窗拍雪景,顛簸裡碰得頭咚響。

江山如此多嬌。

在4300多米高的埡口停下,同霍一頭扎進雪地裡,雪沒到腳踝,直挺躺下去染一身雪,那個傻樂。

道路。生死一線。

11:15,離開九龍3小時便被迫停在路邊。大型推土機壞在要害拐彎處,余地僅可供拖拉機窄長車身穿行,工人用軟土加寬路面。安全第一,停在路邊等待。卟南下河邊已被堵上一天一夜的藏族司機在做早餐。

鋪開大睡墊,在公路上玩撲克或躺於山坡曬陽光。做最好的打算。

正午時順陡坡下到河谷,埋鍋造飯煮面吃干糧。

然後等待。

所幸有撲克消磨時間。3輛三菱越野車過去了,17點時司機扔掉手裡煙頭鑽進駕駛室。再不走趕不及單進雙出的二郎山隧道。軟土已經碾實,傾斜向著河谷底。很窄的路面,長的車身。

都捏了一把汗。很多陌生人圍在車前車後幫忙。

成功,則皆大歡喜,趕在6號出二郎山。

不成功,便成仁,車毀人傷亡。

性命系於一線。

嘈雜聲裡每個人面上是凝重緊張。車輪貼軟土邊緣一點點往前移,土塊明顯往下塌陷了些。伍哥說那時臉色都變了。不敢多想。

一陣歡呼聲裡,平安通過。

跳了起來。回頭擁抱霍,她眼裡有淚光。

上車對黃司喊,我們愛你。他臉紅了。

這風險有多少人願擔,性命間會想些什麼。後來問黃司,他說腦裡只是空只看路,過去後再看路面才覺著後怕。

後怕。

草原。人心。

車陷在3000多米高的草原上,四下漆黑裡兩條星河掛著,隊友驚呼著喊 “流星!”風很寒,僵冷,不住跺腳,手機有微弱信號,給朋友發短訊,P從廣州打來電話問干嘛呢,----在高原上喝西北風。

附近築路的藏人裹了厚襖來看熱鬧。請他們幫忙,黑暗裡那些看不清的臉只是怪笑,說是要報酬。300元完成交易。立刻熱火朝天起來:強力探照燈亮起,木板搬出來,吆喝聲,號子聲,發動機轟響聲。。。

不多時車出來了,對面來輛車忽閃著車燈也陷進泥裡。

人群圍上去。

路遙知人心。

回程。歸心。

一路塞塞堵堵。顧不上夜裡折多山上路面會結冰打滑,翻過去,零點正抵康定。街上很少人影,雅拉河仍嘩啦流著,跨河的霓虹照出紅光,呼出的白氣在手心散開,飯館側一群彝族男女或蹲或站立於一旁。

胡亂吃完飯。趕去瀘定,被攔在康定城外關卡,說是有規定節假日期間不准趕夜路。懶於下車扎帳篷,蓋了睡袋在車廂裡睡眠。十分地懷念起我的小窩,有溫暖的燈光、牛奶和被窩。

等待放行的車輛排成長隊。凌晨5點,車放行,趕往瀘定,一身酸痛。

順子在唱 “回家。。。”

在瀘定城裡買水果,到瀘定橋上跑跑。

趕上放行。等待出山的車輛在山路上蜿蜒堵塞顛簸,車窗裡伸出翹首的腦袋觀望前方動靜,施工揚塵在機器轟鳴裡飛,蒙上車身,大渡河水在山腳下東去。

天是灰藍,失了澄淨。

出得二郎山區,氣溫漸高入雅安境,去衝鋒衣毛衣換藍白方格的棉襯衫曬陽光,飯菜很香。

金黃的秋風鼓動。歸人在路上。


精選遊記: 未知

評論